第11章
屋子裏靜得嚇人,雪花隨着風打在窗紙上的刷刷聲仿佛在洗刷着每個人的心。
大家都是初見,張恪正準備說點感謝話呢,一抬頭看到王德仁張着嘴吃驚的樣子,也愣住了。
好歹也是太行山的一位大寨主,見過世面的人,張恪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一個郡守的幼子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王寨主這是爲何?”羅士信終於也發現了異常,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王德仁如夢初醒,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裏嗚裏哇啦說個不停,聽着卻不是官話,倒像是山西哪個地方的方言。
呃?這小子什麼情況?
這時一直躺在旁邊的王溪突然插話道,“寨主何意?金龍?你看到了金龍?”
徐世績突然扭頭看向王溪,這小子聽清了王德仁說的話?
王德仁雙手摳地,渾身發抖,不敢抬頭,話也變回了中原官話,“金龍......是的,剛剛小的看到一條金龍在少帥身後盤桓,十分威猛......”
張恪突然想笑,這尼瑪的分明就是扯蛋嘛,老子背後有金龍盤桓?那老子是金輪法王還是郭靖?
“王寨主請起,是你趕路太累了,剛才眼冒金星才是,哪裏有什麼金龍銀龍?”
張恪一推羅士信,“士信,快把王寨主扶起來,我要跟寨主一醉方休。”
金龍這種東西過於駭人,那個時候還是講個天命所歸的,這樣說一旦傳到楊二耳朵裏,人家會睡不着的。
王溪也笑了起來,“子不語怪力亂神!此事太過驚人,大家心中有數便好。
王寨主還請慎言,天色已晚,早點用些酒肉休息才是。”
意思很明白了,咱們哥幾個知道就行了,這事兒千萬別亂傳。
信息不管是在什麼年代都是值錢的,老天爺把最重要的信息送給大家,要知道珍惜啊。
王德仁終於恢復了平靜,“先生教的是。說到酒肉,也很神奇,來的路上,我們正好遇到一只吊睛猛虎,本不想打殺,可是它卻死活不走,又擋了路,只好殺了帶來,我已經吩咐他們去炮制了。”
衆人一聽精神又是一震,這尼瑪什麼節奏?山神送菜嗎?
張恪心裏直叫,尼瑪到了隋末,吃個老虎就跟過年殺只羊一樣,完全沒有什麼感覺嘛。
強壓住心中的好奇問起事情來,“王寨主,我們明天還要繼續出發,從此鎮到臨清關需要多長時間?”
王德仁從腰間包裹裏取出一張羊皮地圖來,在圖上比劃了幾下,告訴張恪,以他們現在的速度,要趕到臨清關,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張恪心裏默算了一下,臨清關到黎陽至也需要兩天,從黎陽到齊郡還有三百多裏,就算是在黃河冰上坐爬犁,最少也得三天左右。
這樣一來,他們要趕回齊郡,至少還需要七天時間。
秦瓊他們帶着傷兵和大軍行軍,就算是加快速度,回到齊郡也需要小二十天。
這樣算的話,他們這一路完全可以提前十天左右趕回齊郡,及時處理面臨的問題,迎接大軍返回。
“少帥,依在下愚見,不如在山裏多走兩日,咱們從魏郡出山,經武陽郡、濟北郡返回齊郡爲上。”王德仁小心地說出自己的建議。
看到幾個人臉上的懷疑,王德仁急忙解釋,最近受瓦崗進攻滎陽的影響,現在整個東郡、汲郡、濟陽郡都進入了戰時狀態,臨清關已經閉關,想要入關難度很大。
他選的這條路線,雖然要在山裏多走兩天,但是出關通道和後面的路很順。
聽王德仁這麼說,王溪臉上有些凝重,這樣一來他就沒有辦法到黎陽了,不過他聽說要過武陽郡,立即又樂了,他在那裏也有學生。
“那好,既然這樣,咱們按王寨主的安排行動。”張恪立即決定轉變路線,這樣雖然增加了路上的時間,但是更保險一些。
“王寨主,明天還要麻煩你安排幾名向導帶路。”說到這裏,張恪突然心中一動,“對了,我這邊還有幾十名受傷較重的兄弟,可否留在山寨養傷?”
王德仁顯然沒有想到張恪會說起在山寨裏留傷兵治療的問題,心中一凜,立即下定了決心,
“只要少帥放心,我保證把兄弟們照顧好,等明天春暖花開,保證他們生龍活虎地回到齊郡。”
張恪立即安排羅士信前去查檢人員情況,對一些不適宜跟着隊伍行軍的兄弟,先暫時安置在這裏。
這樣傷兵有了安置,剩下的人行軍速度也會加快。
“多謝王大哥鼎力相助,他日有用得着的時候,但請直言。”張恪看王德仁很上道,還是給出了一個看似縹緲的承諾。
王德仁鄭重地點頭應下,有些狗腿有些諂媚,張恪身後的金龍可是他看到的。
時間不長,酒席準備好了,直接給大家來了一套全虎宴,張恪第一次吃老虎就吃了個全虎,也算是前生想都不敢想的事。
想到虎骨的珍貴,索性讓他們把虎骨全部收拾幹淨,自己打包帶走。
這玩藝兒,強筋壯骨、延年益壽,拿來泡酒是最好不過的。
面臨的麻煩事兒都有了結果,大家都喝得很盡興,最後張恪帶着羅士信和徐世績一起發起總攻,把王德仁當場灌倒送走,三個又共同喝了一壇,這才算盡興。
看着三個年輕人被人扶着睡倒在床上,不敢動彈不能喝酒的王溪饒有興趣地看着張恪,似乎在研究爲什麼他的身後會出現金龍?
沒想到伺候的人一走,那三個家夥竟然不約而同地坐了起來,相視一笑,湊在一起悄悄地議論起來。
可惜王溪不好湊過去聽,不過他卻似乎鬆了口氣,要是三個人都是個酒鬼,那他這一路跟着去武陽也太危險了。
事實證明,這三個人確實不是酒鬼,第二天出發的時候,王德仁還醉着,張恪留下了三十多名重傷的兄弟,帶着剩下的二百七十多人出發了。
雪天路滑,但是所有人卻越走越帶勁,因爲不但更換了衣物裝備,還補充了糧食給養,多餘的馱馬上還帶了帳篷等物資,就算是出山後沒有接應點,他們也能應付過冬天的寒夜。
三天半以後,張恪一行終於趕到了魏郡,王德仁提前爲他們打點好了,順利地進入城裏住了下來。
這兒地處太行山與河北平原的咽喉地帶,是進出太行山的要道,現在一個山大王卻能輕易地安排一支隊伍入城,可想而知這裏早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說實話,張恪剛剛重生過來,他根本不知道這裏面的門道。
原來一腔熱血想要撤退,也沒有想到過關進城還要文書,他以爲隨便走呢。
幸虧遇上王德仁,要不然他們這兩三百號人根本就出不了太行山。
出了魏郡,雪已經停了,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看到武陽城巍峨的城樓,這時有十幾匹快馬奔來。
張恪一擺手做出備戰的準備,那十幾騎沖到了近前,一位四十左右歲的黑瘦男子跳下馬來,恭敬地站在隊伍前頭拱手低頭,高聲叫道,
“王師何在?學生魏征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