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老沒想那麼多就沖進了門,結果就看見妘喜一臉嫌棄地把防護服脫了下來,像是扔什麼髒東西一樣一把扔進了垃圾桶。
“治好還算不上,像今天這樣的治療,至少還要兩三次才能徹底痊愈。”
妘喜說着,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一片污溼。
她也是第一次給人開總鎖,要知道這麼刺激,剛剛真該按部就班地給他揉的。
如今鬧成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造成陰影啊,萬一影響到她以後的幸福生活可咋整?
但是一想到剛剛蕭衍眼中的人不是她,而就是個小師傅,妘喜的火氣就又蹭蹭蹭地上來了。
當即就想把自己的墨鏡也摘下來扔掉,結果摸了半天,才發現墨鏡早就不在她鼻梁上了,剛好就留在了她剛剛被板凳絆倒的地方,而且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給踩碎了。
她就說怎麼從剛剛開始,這個屋子就亮了不止一個度呢?
這麼說剛剛蕭衍看見她的眼睛了?
妘喜微微張了下嘴,臉不自覺地就紅了,紅的她都沒法再在疏老這兒待了。
“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疏老沒想到妘喜會走得這麼急,忙跟上來問道:“師父,你這才剛來怎麼就要走?我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想要請教您呢。”
妘喜走得確實有點急,腳步都沒停,就繼續往外走了。
“有事,以後再說吧。”
“什麼事兒啊?”
“比賽。”
“啥比賽?帝都有舉辦醫療比賽嗎?我怎麼不知道?”
疏老有點懵,他怎麼說也是華醫協會的全國總會長,有這種比賽的話,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大學生軟件設計大賽。”
說完這句,妘喜就已經坐上出租車走了。
疏老卻一下子愣在了診室門口。
是啊,他師父雖然很厲害,但也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大學生呢。
有些人就是可以厲害到讓你忽略她的年紀,莫名地敬重。
自從妘喜邀請丁佳禾他們進了自己的組,妘喜放在軟件設計大賽上的經歷就少了很多。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好多組員都對妘喜這個隊長不大滿意。
到現在組裏還有好多人不肯相信這個設計是妘喜獨自完成的,對於丁佳禾的決定頗有微詞。
“佳和,你跟我們說句實話,你當時跟我們提的設計理念,真的是抄妘喜的?你不會是被她收買了吧?”
組員丁磊百思不得其解,他就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妘喜這麼無私的人,要真是她自己設計的,她能這麼大方地讓抄襲者進自己的組?
但也有一些組員對妘喜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就比如萬慧,聽到丁磊的懷疑,她立即反駁了他。
“不是咱們抄人家的,難道還是人家抄咱的?你可別忘了,佳和跟咱們說這個理念的時候,人家就已經提交了作品,報了名了。”
“那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完成的,他們家那麼有錢,花錢買個像樣的作品,很難嗎?”
丁磊還有些不服氣。
“哎?你怎麼總把人往壞處想呢?”萬慧急了。
“別吵了,這個作品就是妘喜同學自己完成的。就算你們不信我,難道還不信姚教授嗎?”
丁佳禾說着,又檢查了一下他負責的那部分代碼,繼續說道:“再說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你們不都親眼見過了嗎?數十萬條代碼,妘喜同學能清楚地記得每一條代碼的位置,並可以講清楚每條代碼的用意。
丁磊,換成是你,做得到嗎?”
“我——”丁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後腦,他可做不到,誰能做到呀?作家能把自己寫過的幾十萬字的小說一字不落地都背下來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嘛。
但他還是不肯服氣,嘴硬地說道:“我爲什麼要背下來?我是寫代碼的,又不是背書的。而且就是因爲不是自己寫的,又怕別人質疑的時候答不上來,所以才費工夫記下來的吧。”
“錯了,我可沒費工夫。”
妘喜回來有會兒工夫了,聽見屋子裏在議論她,她就沒進來,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聽見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全是猜測。
簡直浪費時間。
她就自己走進來參與其中了。
只是輕輕那麼走一圈,她就看完了所有人的工作進展。
最後停在了丁磊的身邊,俯下身去滑動了兩下鼠標。
“你這個進度,還有空八卦別人呢?”
妘喜長得特別漂亮,皮膚特別白,身上還有一股她獨有的清香,她這樣一靠近丁磊,丁磊的臉都紅了,話也不會講了,立馬轉過身去好好準備了起來。
而且他還暗暗發誓。
以後他要是再八卦妘喜,他就是豬。
但萬慧還是很好奇,妘喜剛進來說得那句話,於是便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不過妘喜,你剛剛說的沒費工夫是什麼意思?那麼多代碼,一個一個背下來,應該要花很長時間才行的吧?”
“爲什麼要一個一個背下來?”
妘喜已經開始坐在電腦旁有話程序了。
“只要是我見過的,絕對不會忘。”
聽到這話,丁磊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當即回頭笑道:“這你就是吹了。你要說代碼是你自己寫的,能背下來我還覺得是合理的,要說凡是見過的,都不會忘,那可就真是瞎吹了!”
萬慧雖然也覺得妘喜說得玄乎,但心還是站在妘喜這一邊的。當即瞪了丁磊一眼道:“吹什麼吹?自己不行就覺得別人也不行?說不定妘喜就真的行呢?”
“我當然不行,但她也一定不行,這世上就沒人行,不信的話。”
丁磊忽然站了起來,全然忘記自己剛剛許下的關於豬的誓言,自信滿滿地沖妘喜說道:“要不要賭一把?我隨即拿出東西來給你看,你要是都能背下來就算你贏,要是有一個背不下來。”
丁磊一時沒想好賭注是什麼,想了好半天,才繼續說下去。
“要是有一個沒想好,我的代碼你來優化!”
妘喜不是隨便應戰的人,所以壓根就沒理會丁磊。
丁磊說這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時覺得有點無趣,但事情是他挑起來的,他不可能讓自己這麼敗下陣來,於是又得意地看向萬慧道:“看見了吧,她不敢比。就是在說大話沒跑了。”
萬慧這會兒也覺得沒意思了,她雖然明白妘喜不應戰沒有任何錯,但是心裏還是有點失落,就是那種你心裏的英雄被人嘲笑是狗熊,你特別想給人證明一下他是在放屁,但英雄本人偏不配合,於是你的英雄依舊被嘲笑,你依舊生氣的感覺。
大約是感受到了萬慧的氣氛不對,妘喜忽然就開口了。
“要是你輸了呢?”
丁磊早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聽到妘喜的話還反應了一會兒。
萬慧比他先反應過來,伸手錘了他一下道:“就是啊,打賭哪有光賭一頭的?要是你輸了怎麼辦?你能把妘喜的活都做了嗎?有這個本事?”
妘喜負責的是整合優化,當初大家的活也是她拆解了之後分下去的。
等大家各自優化好之後,還要匯總到她這裏來進行整體優化。
除此之外,她自己還負責了其中一塊兒的優化,按理丁磊是不該質疑她的,只不過妘喜做事看起來太輕鬆了,就好像根本沒做事似的,讓丁磊一下子有了妘喜活不重的錯覺。
但這會兒萬慧問到了這裏,他就開始後悔自己剛剛腦子又熱了。
“我——我——”
“你想做我還不放心呢。”
妘喜輕笑一聲,頭也沒回地說道:“要是你輸了,在帝都的這段時間,每天請我吃三頓炸雞吧。”
“就這?”
“嗯,就這。”
丁磊都覺得不可思議,炸雞能有多少錢啊?
比起他們的工作來講,簡直不值一提,但他沒想到的是,妘喜對於炸雞的熱愛是多麼的與衆不同。所以他很快就答應了。
妘喜也不等他出題,就直接報了一串數字。
“340207200003191584。”
就這麼一串沒頭沒尾的數字,把大家都給說愣了,就連一直在專心做數據的丁佳禾也開始朝這邊側目。
但只有丁磊明白妘喜說得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證號碼的?”
妘喜輕笑一聲。
“復賽資格的核驗的時候,你的身份證從後面傳過來,經了我的手。”
當時萬慧就坐在妘喜的身邊,聽到這裏特別驚訝。
“可是就只是傳了一下,很快就送到前面去了,這就記住了?”
能記住別人的身份證號碼並不奇怪,他們在座的這些人都是本專業的頂尖人才了,怎麼會記不住這區區十八位數字?
但就匆匆瞄了一眼就記住了,這實力也太恐怖了吧。
原本丁磊也是想說這沒什麼的,但作爲學霸,他也是有自尊心的,終究還是沒把那句懷疑說出口,想要就此認輸來的。
但妘喜顯然是還沒顯擺夠,又繼續說出了一串數字。
“621700165000654417。”
萬慧眨了眨眼,下意識又朝丁磊看了過去。
“這又是什麼?聽着好像是銀行卡號,這次該不會又是——”
就見丁磊這會兒臉色都不好了,看着妘喜的眼睛裏還布上了驚恐。
“我銀行卡號你又是怎麼記住的?”
妘喜輕笑一聲。
“坐地鐵的時候刷不了手機,你說要請大家車費錢,拿着卡去提款機取了錢,我無意中瞄了一眼。”
一聽這話,丁磊臉色更難看了。
立時捂着錢包說道:“那你該不會是連我的取款密碼都知道了吧?”
丁磊這下可想起來了,當初妘喜就站在不遠處來的。
妘喜倒是也沒隱瞞,“這個也要我爆出來嗎?”
“不用,不用,你爆出來也沒用,密碼我早就改了。”
丁磊一邊說着話,一邊拿出手機,打開了手機銀行,開始改取款密碼。
妘喜卻輕笑一聲,隨口說道:“炸雞別忘了請。”
“哎。”
丁磊是下意識答應的,答應完了他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他還沒出題呢,其實兩人的賭局還沒正式開始,但是,真的有必要再比下去了嗎?好像只會自取其辱吧。
然而真正讓他覺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的事兒馬上就來了。
妘喜在做整體優化的時候發現丁磊那部分的程序漏洞很大,平時可能看不出來,但一旦載體比如手機或者電腦運轉超負荷之後,系統就很容易崩潰。
妘喜對於工作上的事兒,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
而且她嘴還很毒。
丁磊在一瞬間感受到了什麼叫人間地獄。
但又舍不得負氣出走,畢竟妘喜的實力太恐怖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被罵的狗血淋頭還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感覺。
或許這就叫做痛並快樂着吧。
蕭衍是在晚上九點鍾左右聯系妘喜的。
因爲在疏老那裏發生的事兒,兩個人都需要消化一下。
蕭衍不知道妘喜已經知道他當時認出了她的身份,但在自己老婆面前發生了那種事,他還是有些沒臉。
妘喜則覺得自己頂着個無效馬甲在蕭衍面前那麼不要臉地占便宜,還一針下去把自己老公扎秒了,她覺得這男人可能以後都沒法在她面前正視這件事了。
但妘喜是個大神經,跟丁磊打了個賭還賭贏了,她就把這件事兒給翻篇了。
蕭衍卻是過不去了,他親自丟的臉,他必須親自找回來。
在家裏思來想去,他還是一個沖動就來找了妘喜。
接到蕭衍電話的時候,妘喜又把倆人之間發生的事兒給想起來了。
但爲了蕭衍的顏面,她決定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喂?老公,你怎麼知道我來帝都了?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
蕭衍:“……”
還裝。
再說我也沒說我知道啊,不是你自己招的嗎?
但他過來是爲了找回面子的,於是也壓下情緒開始配合妘喜表演。
“十八告訴我的,你要下來嗎?”
聽到這話,妘喜的腎上腺素忽然飆升起來,立時走到窗戶邊上去向外看,結果發現自己住背面,啥也看不見。
於是她忙對電話裏說道:“你來了?”
“嗯,在你樓下,來看看你,你下來還是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