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眼睛都不眨的撒謊：“挺好的。”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伯鴻的臉色緩和了些：“那就好，找個日子見見夏家的人，年前就把婚事定下來。”
沈硯皺眉：“年前？爺爺，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你都26了，要不是你出國三年，我連重孫都抱上了。”沈伯鴻哼了一聲，不容反駁道：“就這樣，我會讓人聯系夏家……”
“爺爺，”沈硯出聲打斷：“我剛剛回國，公司那裏還沒理順，實在抽不出太多精力，能不能再等兩年？”
酒杯被重重放在桌上，“砰”的一聲，驚的大家都抬頭去看。
沈明珠默默咽下嘴裏的飯，把自己往邊上縮了縮。
沈伯鴻聲音十分不悅：“你在反駁我？”
沈硯起身站在一旁。
一時間飯桌上氣氛凝滯，所有人都不敢再動，偌大的飯廳中鴉雀無聲。
坐在旁邊的二伯沈漸鴻伸手扯扯他的衣袖，低聲說：“快和你爺爺道歉。”
末了又勸道：“大哥，阿硯他一時沒想明白，您就別和他一般計較了……”
誰知剛才還嘴巴閉着像只河蚌一樣的沈硯突然開口：“我現在並不想結婚，就算您安排了婚事，我也不會去……”
話還沒說完，小腿就被重重的抽了一拐杖。
“砰”的一聲，沈墨的眉骨跟着起跳。
偷摸在心裏面一萬零一遍慶幸，自己不是長子，不需要被安排婚姻，也不會被拐杖使勁敲。
這麼大聲，聽着都疼。
可反觀沈硯，就像是沒感覺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是要氣死我！”
“孫兒不敢。”
說是不敢，可那神情和話中的意思，卻明擺着就是要和他對着幹。
老爺子一個氣不過，揚起拐杖就要再次敲下去，被顧琇快要掐青大腿的沈南山趕緊上前攔住：“爸，今天是初八，不能動怒。”
砰的一聲，拐杖敲在地上，隨之而來的是沈伯鴻帶着怒火的聲音：“現在就給我滾去跪祠堂，沒我吩咐，不準起來！”
“爺爺再見。”
單手拎起傭人手裏的外套，二話不說就往祠堂方向走去。
出了飯廳又轉過一個長廊，等到裏面的人再也看不見後，他才放慢腳步，摸出口袋裏的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對方秒接：“沈先生。”
“怎麼樣了？”
“在晚上七點左右，您所提供照片的女性進了晟泰小區，一個小時後離開，手裏提着一個小型皮箱。”
皮箱？
握着手機的手倏地收緊：“有沒有帶孩子？”
“沒有，只有她一個人。”
“繼續盯着，如果再有看到，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沈先生。”
掛掉電話，他看向長廊外沉沉夜色。
抓着木欄杆的手用力到指骨凸出，幾乎要將手心的那塊木板捏碎。
宋時序。
你最好不是偷偷離開。
……
第二天。
宋時序約的九點的號，一大早把安安從被窩裏挖出來洗漱，出來時，鹿眠眠的媽媽向榮已經做好了早餐。
安安跑出去抱住她的腿，甜甜的叫奶奶。
向榮抱起她親了一口，對宋時序說：“快吃吧，吃完讓她爸送你們過去，別遲到了。”
宋時序趕忙擺手：“不用了阿姨，我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打車哪裏有自家的車舒服，可不能委屈了我們安安。”
說着抱着她往上顛了下，逗得小姑娘咯咯笑。
宋時序十分不好意思：“最近一直住在這裏已經很麻煩您了……”
“我媽可一點都不嫌麻煩，她巴不得小安安能一直住在這裏。”
鹿眠眠從臥室出來，笑嘻嘻的捏一把肉乎乎的小臉蛋。
小姑娘回她一個溼吻。
害怕檢查要抽空腹血，安安不能吃早餐，向榮抱着她離開餐桌：“我們去看爺爺在做什麼呀~”
鹿眠眠摟着宋時序坐在餐桌邊，將筷子塞在她手裏：“快吃，等下我和你一起去。”
“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眠眠是學舞蹈的，底子過硬，一畢業就籤了家舞蹈機構，給有錢人家的孩子做一對一教學。
她的課時不穩定，經常要跟着孩子的時間變化，甚至還要參加演出，有時經常忙的找不到人，有時又閒的要命。
咬一口包子，她含糊着搖頭：“和別的課有沖突，調到晚上去了。”
“好。”
有鹿眠眠陪着，宋時序的心稍稍定了些。
不然只有她一個人，多少會有些忐忑。
安寧醫院三樓。
兒科心血管專科診室。
宋時序抱着安安推門進去，身後跟着鹿眠眠。
吳清平教授剛看完上一個病人，正在簾子後面洗手，電腦前還坐着一個醫生，帶着無框眼鏡和醫用口罩，邊敲電腦邊說：“先坐。”
聲音清冷，還帶着一絲熟悉。
鹿眠眠從後面鑽出來，一眼就認出他是誰：“又是你！”
徐亦航從電腦前抬起頭來，同樣認出面前站着的幾個人。
那個疑似沈硯私生女的小孩。
“徐醫生。”
宋時序也認出他來，沖他微微點頭打招呼。
簾子裏的水聲停下，吳教授走出來，在凳子上坐下：“小朋友哪裏不舒服？”
吳清平四五十歲的樣子，笑的一臉和煦，大大緩解了宋時序緊張的情緒。
她抱着安安，將手裏提早準備好的病歷遞上去，詳細敘述完病情後：“您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們來是想讓您看下，大概什麼時候手術比較好。”
吳教授翻看各類報告，仔細聽過心髒，又詢問了幾個問題後，面色忽而凝重起來。
宋時序的心咯噔一聲，抱着安安的手用力握緊。
徐亦航也察覺到他面色變化，於是低聲詢問：“老師，有什麼不對嗎？”
“我也說不好，”吳教授搖搖頭：“所有症狀都對得上，但看着並不像單純的繼發孔型ASD。”
他指着單子上灰色陰影的部分：“直接去做一個CTA，你也跟着一起去。”
徐亦航：“好的老師。”
吳教授安撫道：“家屬也別太着急，等結果出來我們再看，先去吧。”
跟着出了診室，鹿眠眠有些擔心的問：“時序，你還好吧？”
徐亦航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那女人抱着孩子，面色蒼白，看得出有些無助。
單親媽媽啊，真的是需要雙倍的勇氣。
更何況還有一個生着病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