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眠看到是媽媽，趕忙起身讓開位置。
“媽，您怎麼來了？”
向榮放下手裏的牛奶，坐過去：“我看屋裏還亮着燈，就進來看看。”
說着從睡衣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不由分說的塞進宋時序手裏。
宋時序驚愕的抬頭：“阿姨，您這是……”
“這裏有10萬塊錢，你先拿去應急，孩子看病是大事。”
她一聽裏面有錢，趕忙要塞回去：“這我不能要阿姨，我們住在這裏已經很打擾您了……”
手被按住，向榮打斷她的話：“這是救命錢，你不要推脫。”
“我……”
“別說了，先給孩子看病要緊。”
說完她起身，指着桌上的牛奶囑咐他們喝了趕緊睡覺，拉開門走了出去。
宋時序捏着那張薄薄的卡片，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鹿眠眠見不得她這個樣子，趕忙伸手摟住她。
在她的印象中，時序從來都是堅強的，那些年一個人懷孕，生子，養娃，過得那麼那麼的艱難，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所以她一哭，自己就跟着難過的不得了。
掉了幾滴眼淚後，拍拍她說道：“好了時序，我媽說的對，安安的病要緊，先手術再說。”
宋時序緊緊抱着她，點點頭。
夜深了。
宋時序摟着安安，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卻怎麼都睡不着。
她是個沒法欠着別人的人，向榮的10萬塊錢，她拿的實在是於心難安。
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突然想到一個人。
拿過手機看看時間，確定對方還沒睡覺後，她翻找出聯系方式，心懷忐忑的撥了過去。
沒響幾聲就被接通，對面傳來略帶沙啞的女聲：“誰啊？”
宋時序深吸口氣，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莎莎，是我。”
……
費用是籌夠了，可吳教授的手術時間卻排到了半個月以後。
徐亦航勸她接受其他醫生主刀，宋時序拒絕了，她寧願等一等，也要把風險降到最低。
這個空缺，剛好她可以去兼職掙錢。
晚上七點。
她隨手綁好頭發，站在玄關處穿鞋，鹿眠眠牽着安安，皺眉勸她。
“時序，要不不去了吧，那種地方挺亂的，我很擔心你。”
宋時序穿好鞋子，安慰她：“不會的，雲闕是正規會所，你看我前幾天不是都好好的嘛。”
半蹲下身子親親女兒，又捏捏她的小手：“你好好和小姨睡覺，媽媽去給安安掙錢買糖糖吃。”
安安抓緊小姨的手，乖乖點頭：“媽媽再見。”
又親了一下，她才起身：“眠眠，麻煩你了。”
“安安有我呢，你小心點，晚上到家記得給我電話。”
“好。”
雲闕會所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是近幾年深城人人皆知的標志性場所之一，背後老板神秘不說，環境服務絕佳，足夠高檔也足夠隱蔽，是上流社會富人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宋時序的大學同學廖莎莎畢業後留在深城，機緣巧合下進了雲闕，現在已經升爲區域經理。
她現在就在廖莎莎手下，做司醞。
說白了，就是賣酒小妹的高級說法。
雲闕之中，來往皆是有錢有權之人，客人如果沒有藏酒的話，他們做司醞的，可以趁機推銷酒品，開的越貴，業績越高，除去會所抽成，如果做得好，一晚上上萬都很輕鬆。
而且雲闕制度嚴格，不允許有欺負司醞之事發生，加之背後老板勢力強大，沒人敢在裏面鬧事。
稱得上是會所裏的一股清流。
廖莎莎知道她急着掙錢給孩子治病，於是格外照顧她，安排給她的包廂基本上都是沒有藏酒的客人。
她身材高挑氣質清冷，穿着會所統一制式的旗袍，活脫脫就是一個從仕女畫裏走出來的古典美人，沒有人會因爲一點小錢，折了美女的面子。
所以她的業績，短短幾天已經超過了很多老員工。
七點三十，她準時踏進化妝間。
廖莎莎正拿着本子給今天的司醞安排包廂，看到她來，朝她招手：“宋時序，你在702，八點準時上去，別遲到。”
她點頭：“記得了，經理。”
又說了幾句，廖莎莎合上點名冊準備離開，經過宋時序的化妝桌悄聲叮囑：“702今天是飯局，來的都是新面孔，你把握好機會。”
“謝謝莎莎。”
廖莎莎拍拍她的肩，快步離開。
宋時序拿了工作服，走進更衣室去換衣服。
門被關上的同時，幾個司醞快速聚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其中一個說：“你看你看，經理又在給那個女人遞小話。”
“人家是朋友，可不就是格外照顧嘛！”
另一個描着眉毛的司醞開口添了把火：“今天702可是大客戶，又落在她手裏了，真是過分！”
冒出的酸氣快要把房子都淹了。
“有門路就是好啊，不像我，今天又是白幹的一天。”
說着她頂了頂旁邊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女生：“哎玲子，你今天是不是在705？”
玲子點點頭。
“那你慘嘍。”
那女生啪的合上粉餅，看過去的眼神頗有些幸災樂禍：“705是小曲總的包廂，你的屁股可要保不住咯！”
“什麼鬼？”
“上次我去的就是705，被那個色鬼摸了好幾把，媽的，惡心的老娘回去洗了一個小時的澡。”
大家紛紛拉長聲音：“咦~~~”
正說着，宋時序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圍在一起的幾個人頓時作鳥獸散，化妝間裏安靜下來。
宋時序將頭發盤起，用一根簪子固定好，開始上妝。
聚精會神中，頭頂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她抬起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有些印象，應該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好像是叫玲子。
化妝間裏不知什麼時候只剩了他們兩個，安靜的空間裏，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問道：“找我有事嗎？”
玲子拉了張凳子坐下，雙手捧起，做出拜托的姿勢：“時序，你幫幫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