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顏心裏驟然一沉,什麼情況?
宋老是不是老糊塗了?
明明周照野都已經委婉提示過他了,他還要收陸知瑤爲徒!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陸知瑤得逞!
林疏顏死死盯着陸知瑤,看到她撲倒在陸宴修懷裏,一副被幸福砸暈頭腦的樣子。
陸宴修則捧起她的臉,用手指替她抹去眼角殘餘的淚水,嘴裏還說着“我就知道我們知瑤最棒了”,心裏一陣惡心。
整個過程,這對狗男女都沒有爲自己的卑劣行徑感到過任何心虛或愧疚!
林疏顏在心裏盤算着,準備當場來個“恢復記憶”,拆穿陸知瑤和陸宴修的卑劣行徑。
就在這時——
“陸小姐,請教一件事。”周照野好聽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衆人齊刷刷看向他。
陸知瑤正在興頭上,沒什麼防備,隨口回了句:“什麼事?”
周照野不緊不慢地走向那一堆散落的碎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俯身隨意拈起一塊,指尖輕輕點了點碎片的一角,那裏清晰地印着兩個篆體字—晏殊。
“這碎片底下,怎麼會有別人的署名印章?”
此話一出,陸知瑤眼裏明顯露出一瞬的驚恐,連陸宴修表情也是一變。
不過他很快便鎮定自若地幫忙回答:“因爲這是知瑤的藝名。”
他給陸知瑤遞過去一個暗示的眼神,陸知瑤立馬會意,笑着說:“是啊,晏殊是我去年前給自己新起的藝名。”
周照野了然地“哦”了聲,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陸知瑤,“是嗎?”
“那可真巧,我們家疏顏也叫這個藝名。”
“你的作品風格,和她還很像,不愧是‘閨蜜’。”
周照野點到爲止,圍觀的人群終於品出點不對勁。
有好事者直接上網搜“晏殊”這個名字,“百度說晏殊的原名姓林,不姓陸,有圖有真相。”
陸宴修面色一緊,大步走向周照野,咬牙問他:“照野,你怎麼回事?你這樣拆台,讓知瑤怎麼辦?”
周照野一臉無辜,“我說錯話了嗎?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就隨口一說。”
“我是外行,什麼都不懂。”
陸宴修還想說什麼,卻被竊竊的討論聲蓋過。
“晏殊……這名字我怎麼好像聽說過,它不止是去年才有的吧?”
“我想起來了!我在一本雜志上看過晏殊的作品!我大學的時候,導師還讓參考她的畢業設計,說是很有靈氣,她好像是叫林疏顏!對,就是她!”
“可是陸小姐不是說,晏疏是她的藝名嗎?那這個童真到底是誰做的啊……”
“晏殊,疏顏,還不明顯嗎……”
衆人每議論一句,陸知瑤的臉就白上一分。
她下意識看向她的座上賓宋老。
宋老此刻臉色陰沉得難看,他表情凝重地推開攙扶他的人,徑直走向周照野。
接過碎片,宋老反復研究。
“這就是原印,蓋了很多年了,而且這個作品的制作手法,確實和展館內的其他作品大不相同。”
宋老的眼神陡然凌厲,“更何況,陶藝界就那麼大,沒人會和別人起一樣的藝名。”
陶藝界, 抄襲是大忌,更別說是剽竊!
“陸小姐,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宋老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陸知瑤。
陸知瑤臉色慘白,下意識往陸宴修身後躲了躲。
陸宴修毫不猶豫地將她擋住,“別怕,我在。”
他臉上仍維持矜貴有禮的微笑,面對宋老,換上一副無奈的表情,“宋老,這其實是個誤會。”
“是我記錯了。”
“當年知瑤剛接觸陶藝,特別喜歡疏顏的風格,疏顏看知瑤真心喜歡陶藝,就答應指點她。”
“這件《童真》,確實是知瑤自己做的,只是在最後燒制前,疏顏作爲指導老師,習慣性地在作品胎底蓋上自己的印章留個念想,誰知道今天鬧出這麼大誤會。”
還沒等宋老開口,圍觀的人已經忍不住吐槽:“可是剛剛陸小姐,親口承認晏殊是她的藝名誒。”
陸宴修絲毫不慌,轉向說話那人,目光冰冷:“晏殊這個名字,其實是疏顏看知瑤有天賦,硬要送給她的。”
“疏顏說她要退出陶藝屆了,希望有人繼承她的理想。”
“對不對,疏顏?”
看向林疏顏時,陸宴修眼神裏的壓迫感幾乎要凝成實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疏顏身上,等她回答。
林疏顏死死盯着陸宴修,“所以,陸總的意思是,我把陸小姐的作品蓋上自己的私章,然後據爲己有了?”
陸宴修心裏閃過一絲狐疑。
林疏顏看他的眼神太犀利了,像是懷着恨意在質問他,這實在不像是對待“閨蜜的男朋友”該有的眼神。
難道她根本就沒失憶?
沒等陸宴修再細看,林疏顏的表情已經恢復正常。
陸顏修沒功夫細想,故作“慷慨”道:“也不能這麼說,你也沒必要內疚,畢竟這事知瑤是知情的。”
林疏顏要氣炸了。
說她年紀輕輕要退出陶藝界也就算了,還倒打一耙說是她搶了陸知瑤的作品!
太荒謬了!
還不等她繼續反駁,周照野的俊臉突然湊到她面前。
他微俯下身,捏了捏她的臉,“寶寶,你什麼時候指導了陸小姐陶藝,還說要退圈,我這個未婚夫怎麼不知道?”
林疏顏搖頭,“我不知道啊,雖然我失憶了,但我應該不會這樣吧?我感覺知瑤做的這些作品……我不太喜歡。”
“不是我欣賞的風格。”
周圍人又開始議論。
“假的吧,人家這麼年輕,怎麼可能退圈……”
“對啊,真要退圈,未婚夫怎麼可能不知情?”
陸晏修不明白今天的周照野是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堵他。
他不會忘了,他只是林疏顏的假未婚夫吧?
宋老何其精明,很快便明白了孰是孰非。
“師傅,我覺得這中間可能有誤會,我看林小姐其它的作品也不錯,是個好苗子。”
“您之前一直想找的那個年輕人不是沒找到嗎?”
“幹脆收了陸小姐,好好培養培養,肯定能成大才。“
一直沉默的陳謹鬆突然小聲勸說宋老,誰知這番話卻徹底引來宋老的怒氣。
他猛地敲了一下拐杖,“你還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嗎?!”
“陸知瑤和之前那個年輕人能比嗎?人家做的那組《靜水流深》,可是獲得我們這群老骨頭一致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