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燕昭坐在馬車上心緒不寧，胸腔強烈起伏。
今日施嫿從頭到尾都沒招惹過他，甚至淡然從容到好似根本沒發現他也在宴席上。
而他卻不止一次將目光移向施嫿的方向。
她對他的視而不見，挑戰了他的自傲。
是他拒絕了施嫿，看不上施嫿行爲懶散、課業墊底，該是施嫿目光追隨他，祈求他的垂青才對，萬不該是他在拒絕施嫿後，卻一次次被她吸引。
難道她的欲擒故縱當真對他有效？
一想到他受到了她的玩弄，她想讓他去向她低頭，主動向她示好，陸燕昭便冷怒難消。
會當衆罵施嫿腦子有問題，不在陸燕昭的掌控範圍內。
施嫿今日沒做過任何出格的行爲，他卻又一次讓她丟盡臉面。
正當陸燕昭心煩氣悶，無處排解之際。
外頭駕馬車的小廝被迎面猛然跳出的黑影嚇了一跳，緊急勒馬。
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踹下馬車。
陸燕昭扶住馬車壁，未及詢問發生了何事，忽而天旋地轉，一股大力將馬車掀翻，他也隨着四分五裂的馬車摔落在地……
*
薛靈珊送施嫿回家的一路上都在罵陸燕昭。
“混蛋。”
“王八蛋。”
“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龜孫。”
“自以爲是的大傻叉！！”
“施嫿你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喜歡陸燕昭那種沒品的男人！”
薛靈珊這三年眼見着施嫿追逐陸燕昭，她雖不見得陸燕昭哪裏好，但總歸陸燕昭長得好看，名字排在國子監表彰榜的榜首，是各位夫子口中的頂尖弟子，薛靈珊也能理解他受人追捧的原因。
可是，時至今日她才看清，陸燕昭就是個虛僞的卑鄙小人！
“腸子都要悔青了。”施嫿還沒氣過。
最終她沒讓自己眼眶裏被氣出的淚水掉下來。
“我究竟是着了什麼魔，明明陸燕昭眼高於頂的樣子討厭至極，我以前爲何沒有看出來。”
薛靈珊抱着施嫿安慰，“好在眼下看出來了，陸燕昭也就人模狗樣，氣量狹小的惡俗男一個，他身邊張懷欽和顧景明都是一丘之貉。”
施嫿腦子越發清醒，竟想不起曾經喜歡陸燕昭有哪些理由。
她一定是中邪了。
次日去國子監上學堂，薛靈珊當着翟子聞的面講述，又把陸燕昭罵了一遍。
“你們男的惡語傷人起來，那可真是厲害的很。”薛靈珊無差別攻擊。
“你罵陸燕昭，別罵我。”翟子聞委屈反駁。
“你早就看出陸燕昭虛僞愛裝，不把施嫿當回事，你這麼了解陸燕昭，說明男人了解男人，你也跟他們一樣。”
“……”翟子聞拉了一下薛靈珊的衣袖，眼裏略帶認真，“我跟他們不一樣。”
薛靈珊罵舒服了才理翟子聞。
周茵茵昨日在夏家兄妹的生辰宴上，聽到陸燕昭當衆罵施嫿腦子有問題，可把她高興壞了。
一早就和杜嬋娟把消息傳遍，整個國子監都知道了這件事。
“陸世子說了，他更欣賞知書達禮、柳絮才高的女子，你把自己打扮漂亮就想吸引陸世子的注意，打錯了主意。”
“連作詩用典都不會，施嫿你不會腦子真有問題吧？陸世子說的沒錯，你要是腦子有問題，以後幹脆棄學算了。”
周茵茵又來找茬，得意洋洋。
施嫿以前從來不在學習上用功，是因沒有志向，學不學都一樣。
而今被人拿來譏諷，她課業墊底的事實擺在眼前，連口舌反擊都處在弱勢。
就在這時，一個弟子跑進講堂，邊跑邊大聲嚷嚷：“聽說陸世子昨日回府，路上馬車出了意外，摔斷了手腳沒來上學堂。”
周茵茵聞言表情愣住。
“哈哈哈哈……”薛靈珊捧腹大笑，“逗死我了，瞧見沒有，沒良心的惡人自有惡報，周茵茵你再來招惹施嫿，小心明早睡醒不見了舌頭。”
周茵茵只想着來施嫿面前奚落她，咋一聽到陸燕昭離開夏家兄妹生辰宴就出了意外，驚詫萬分，攔住傳消息那名弟子。
“你說什麼？”
“剛才隆昌郡主來找夫子，眼睛都哭腫了，估計陸世子傷的不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隆昌郡主便是陸燕昭的娘，嫁給文成侯，生了陸燕昭一個獨子。
周茵茵哪還顧得上施嫿，趕緊跑出去打聽情況。
薛靈珊還笑個不停，“哈哈哈……施嫿，陸燕昭太活該了，哈哈……”
“幸災樂禍。”翟子聞在一旁睇了她一眼，嘴邊也掛着一抹笑。
“他真摔斷了手腳就是報應，誰叫他扔了你送的生辰禮，你爲了給他求護身符摔傷了胳膊腿，他手腳摔斷了算是還給你，以後你們就兩不相欠了。”
薛靈珊乜了翟子聞一眼，興奮對施嫿道。
施嫿那次摔傷其實沒多嚴重，只是擦破皮流了血。
“要是他的手腳真摔斷了，那他比我慘。”
施嫿一點都不同情，她也幸災樂禍。
國子監的表彰榜就張貼在大門口，新進的每一批弟子裏只有五人能上榜。
一進國子監的大門，就能看到陸燕昭的名字顯眼掛在榜首。
陸燕昭罵施嫿腦子有問題，不僅來自被示愛者對示愛者的厭惡，還代表着表彰榜的榜首對墊底弟子的輕蔑。
施嫿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陸燕昭在榜首有什麼了不起的！
僅憑這一點，就瞧不起她。
有一個想法在心底油然而生，並且越燒越烈。
“我要做表彰榜的榜首。”下學經過表彰榜，施嫿眼神死死盯着陸燕昭的名字。
薛靈珊和翟子聞跟她走在一路，愕然。
“施嫿你認真的？”薛靈珊不確定。
“陸燕昭不是恃才傲物嘛，等我的名字掛在榜首狠狠打他的臉，到時候讓他看看究竟誰的腦子才有問題！”
施嫿一直以來缺乏的，在學習上用功的動力這不就來了。
“可是還有不到一年就出師了，陸燕昭一直是榜首，這麼短的時間你能超過他？”
翟子聞不是潑她冷水，就是覺得她的想法有點不切實際。
“沒有挑戰性怎麼會有動力呢。”施嫿莫名想起上一次蕭相問話。
她漫無目的求學，如今連追逐陸燕昭來打發時間的消遣都沒了，還剩一年在國子監荒廢度日還不如重新確立一個目標去追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