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家俊直播間裏那令人窒息的寂靜，持續了足足有十幾秒。
這十幾秒裏，屏幕上空無一物，仿佛所有在線的二十多萬觀衆，都在同一時間被拔掉了網線，或者說是被眼前這超現實的景象震懾得集體失語。
隨後，彈幕以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瘋狂、更加猛烈的態勢，徹底噴發！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一條由五個鮮紅的“臥槽”組成的彈幕，開啓了這場網絡狂歡的序幕。
緊接着，成千上萬條內容相似但情緒同樣激烈的彈幕，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整個屏幕染成了一片白色，彈幕的刷新速度快到手機都開始發燙。
“我看到了什麼？！上帝啊！這是真實的嗎？！誰來打我一巴掌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
“特效......這他媽的是特效？！我宣布，卡梅隆看完主包的直播，都要連夜改行去賣紅薯！不！是連夜坐飛機過來給主包磕一個，求他收自己爲徒！”
“太誇張了！太離譜了！這已經不是牛逼了，這是神跡！這是工業文明的贊歌！是人類智慧的奇跡！”
“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話！主播，我給你跪了！我的膝蓋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請收下我的膝蓋骨，拿去做無人機的零件吧！”
然而，就在一片近乎於膜拜的驚嘆聲中，依舊有頑強的“特效黨”在進行着他們最後的、雖然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的抵抗。
“兄弟們，冷靜點！都別激動！這肯定是特效！你們沒看出來嗎？這是最新的UE5引擎做的，實時渲染！你們看那光影效果，太真實了，反而顯得假！主包牛逼的是他的CG技術，不是他真能造出這玩意兒！”
這條彈幕一出，立刻遭到了已經徹底倒戈的真實黨們無情的群嘲。
“UE5？你家UE5能渲染出地面被數千個旋翼卷起的氣流和灰塵嗎？你再仔細看看，每一架無人機飛過探照燈時，在機身上留下的光影變化都是獨立計算的！這要是特效，這渲染量能把阿裏和騰訊的服務器打包起來當場燒了你信不信？”
“就是！樓上的怕不是個傻子吧！沒看到主播手裏那個遊戲手柄嗎？他一直在操控！這明顯是實物！這還用懷疑？”
特效黨毫不示弱，立刻抓住了話柄反擊：“操控？那不更說明是假的了嗎？幾千架無人機，他一個人一個手柄就操控了？你以爲他是誰？天網嗎？是《終結者》裏的奧創？這肯定是預先錄制好的CG動畫，他只是在假裝操控，對個口型而已！你們都被騙了！”
就在兩派人馬吵得不可開交之際，畫面中的李家俊，開始了他的下一步的表演（x），裝逼（√）。
他看着天空中那片巨大的黑色雲團，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作爲一個合格的“乙方”，他必須向他的“藝術家”客戶充分展示這款“玩具”的趣味性和可玩性。
於是，他決定來點花活。
他的手指在控制器上輕輕撥動，天空中的蜂群立刻有了響應。
那巨大的黑色雲團開始拉伸、變形，數千個藍色光點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着，開始了精密的流動與重組。在短短幾秒鍾內，就從一團雜亂的雲霧，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由藍色光點構成的、完美無瑕的愛心形狀，靜靜地懸浮在夜空中。
“我靠！愛心！這是什麼神仙操作！”
“主包在跟我們表白嗎？我有點害羞，雖然我是個男的！”
沒等觀衆們驚嘆完，那個巨大的愛信又開始流動，光點如水銀瀉地般散開、重組，變成了一個賤兮兮的、正在擠眉弄眼的笑臉表情包，掛在天上。
直播間的氣氛瞬間從之前的極度震撼，轉爲了哭笑不得的歡樂。
而李家俊覺得，這還不夠。他想起了自己對客戶的承諾，要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藝術秀”，也爲了徹底終結直播間裏關於“真假”的無聊爭論。
於是，他再次撥動搖杆，同時，那不自覺的、仿佛已經成爲他身體一部分的“旁白”模式又一次啓動了。
他一邊操控着蜂機進行着有史以來最復雜的一次隊形變換，一邊對着空氣，用一種略帶凡爾賽的、悲天憫人的語氣喃喃自語道：
“你們看，藝術的魅力就在於此。只要金錢和才華雙雙到位，你就可以讓成千上萬的‘光影精靈’爲你翩翩起舞，在夜空中爲你呈現任何你想要的圖案。”
隨着他的話語，天空中那數千架無人機，開始了令人眼花繚亂的穿插、換位、重組。它們的飛行軌跡復雜到了極致，數千個單位在高速飛行中不斷交錯，卻沒有任何一架發生碰撞，其協同調度的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範疇。
最終，所有的光點重新定位，在夜空中組成了一副全新的、充滿了荒誕與喜感的圖案——一個由無數光點組成的、正在緩緩跪下、做出磕頭動作的火柴小人。
而這個小人跪拜的方向，正是直播鏡頭的方向，也就是所有觀衆，以及那位榜一大哥的方向。
李家俊看着自己的“傑作”，滿意地繼續念叨着他的旁白：“甚至，可以讓它們爲你獻上最卑微的敬意。這種源自於財富和才華的雙重快樂，屏幕前那些還在爲明天早高峰擠地鐵而煩惱的朋友們，大概是永遠也體會不到了。唉，寂寞啊。”
這番誅心之論，再次狠狠地砸在了直播間所有網友的心巴上。
“殺人啦！主播又開始念旁白殺人啦！醫療兵！我的血條空了！”
“太賤了！真的太賤了！我感覺我的心髒中了一槍！還是巴雷特穿甲彈！”
“又是金錢又是才華的，還讓我們給你磕頭！求求你做個人吧！我都想替榜一大哥給你一拳！”
“哈哈哈，我已經被主包PUA了！他越是這麼說，我越是覺得他牛逼怎麼辦！我是不是有病啊！”
直播間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無數“殺人誅心”、“又被你裝到了”、“主播你別念了，我害怕”的彈幕瘋狂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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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鍾東的指揮部裏，氣氛卻與李家俊的直播間截然不同。
當哈桑看到天空中那由無人機組成的、對自己“跪拜磕頭”的圖案時，他身邊的副官嘴角抽了抽，心頭無語，‘這個東國人......還真是個藝術家啊，連這種羞辱人的方式都想得出來。’
但哈桑本人，卻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羞辱。
他的身體因爲極度的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不是傻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能讓數千個獨立單元，在如此復雜的動態環境中，完成這樣精準的、毫無差錯的協同動作，這意味着什麼！
那意味着他可以把這個跪拜磕頭的陣型，換成任何一種他想要的、致命的攻擊陣型！
那意味着他可以將這數千個單位，瞬間分散成數百個作戰小組，從四面八方、不同的高度、不同的角度，同時對一個裝甲集群發起飽和式攻擊！
這件軍事上大殺器的價值，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一萬倍！
而一個曾在外留學、接觸過最前沿軍事理論的精英軍官，看着屏幕上那行雲流水的隊形變換，渾身顫抖，更是失聲喊道：“這不是玩具......這是......這是戰爭的藝術！”
“天才......他是個真正的天才......”
哈桑看着屏幕上那個還在爲自己藝術構思而沾沾自-喜的東國年輕人，聲音因爲激動而變得沙啞。
“副官！”他猛地轉過頭，雙眼因爲狂熱而顯得有些發紅。
“在！”副官身體一震，立刻立正。
“傳我命令！”哈桑的眼中爆發出嗜血的光芒，“通知所有作戰單位！準備起來，馬上讓伊列瑟的那些烏龜們，準備來一波蜂巢的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