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林野趴在桌上看着素貞和小青。
“素貞,你說,他剛才在車上,爲什麼要吻我呢?他不會……真的想親我吧?”
說着,她毛骨悚然了一下。
雪白的素貞慵懶地盤着身子,吐了吐信子。
林野又看向一旁呆呆的小青,捂着胸口:“小青,你說他要吻我的時候,我爲什麼會心跳加速呢?”
小青一動不動,眼神呆萌。
林野很頭疼很崩潰,跳到床上抱着枕頭陰暗扭曲,到底裴聿爲什麼要在車上假裝吻她啊?
他不是gay嗎?
不是gay嗎?
還是他在試探她?上次是抓她的手,這次是想吻她,想看她對他有沒有什麼世俗的想法?
開玩笑,她是什麼很飢渴的人嗎?
有這樣考驗大黃丫頭的嗎?
所以,還好,當時她捂住了嘴,守住了底線。
這麼一想,她又覺得,還好是她嫁給了他,否則換做別的天真可愛又善良,沒有定力的女孩子,搞不好真要被他釣魚執法了。
要是她沒有伸手守住自己的嘴,後果不堪設想。
這次是一個吻,那下次呢?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所以,裴聿結婚其實有可能還有別的很世俗的目的,比如,傳宗接代。
一想到這四個字,林野立刻撥浪鼓式搖頭。
達咩!達咩!達咩!
雖然裴聿人好,長得帥又聰明也不差錢,硬性條件上來說,是個當爹的好材料,而且幫了她很多,但一碼歸一碼,這點原則得有。
小生命本來就很可憐,沒有選擇來不來世上的權利,至少也該來一個有愛有錢的家庭吧。
林野決定,以後還是要和裴聿保持距離。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裴聿照舊提前給她買好了早餐,還是她之前愛吃的那幾樣。
林野猶豫了一下才坐下來,開口道:“你以後不用給我買早餐了,江城到處都是早餐店,天天吃這些也會膩的,我以後自己出去吃就好了。”
裴聿沒發現她的異常,淡道:“那你提前一天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早上起得早,我去給你買。”
林野心煩意亂:“不用這麼麻煩。”
“我不覺得麻煩。”
林野收起嬉皮笑臉,忽然嚴厲起來:“裴聿,我說了不用了就是不用了。還有你之後要做什麼之前,最好問我一聲。不要什麼都自己做決定。這樣很一廂情願。”
裴聿心中某處被“一廂情願”四個字刺了一下。
想起從前自己和蘇櫻之間也是如此。
蘇櫻剛離婚時,將全部的希望和愛都傾注在他這個唯一的兒子身上,一開始寄希望於他能成爲頂級的鋼琴家,裴聿小時候爲了讓母親開心,也確實刻苦練琴了,在同齡人中水平不差,也拿到了很多少兒組的專業獎項。
可到了十三四歲,因爲實在興趣不高,逐漸和頂級的選手拉開距離。
蘇櫻不願面對現實,逼着他四處拜訪名師,參加比賽,最後還是裴聿自己受不了了,在一次母子二人趕高鐵,裴聿因爲過於疲憊,錯過了高鐵,兩人趕到站台,眼睜睜看着高鐵從眼前開走。
蘇櫻氣得罵他,“遲到了,完了,星辰杯趕不到了。你在想什麼呢???這都能睡着?你爲什麼總是關鍵時候掉鏈子,就不能給我爭口氣嗎?”
裴聿跑得面紅耳赤,神色卻很平靜:“媽,我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過得好不好。沒有人關注我們,是你太一廂情願了。”
語氣沒有一絲憤怒和責備,很安靜。
但蘇櫻卻被“一廂情願”四個字所擊潰,更不能接受這話是從一個十三歲的兒子口中說出來。
“我一廂情願?我是你媽,我對你好,我培養你,我還有錯了?我這一輩子已經毀了,我希望你能出人頭地,我有錯嗎?”
十四歲的裴聿遠比同齡人早熟許多,也習早已慣了母親的神經質。
母親所謂的出人頭地,其實不過是爲了給她自己爭一口氣,她將自己的人生所有未完成的理想和最美好的寄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她是犧牲者,他是她犧牲自己的得利者,他沒有資格去否定母親。
何況,否定也沒用,只會引發更壞的結果。
他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母親在身後看着他。
裴聿無數次期望着,這時候如果母親能叫住自己,問問他的感受,問問他的想法,也許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無話可說的這一步。
可是母親沒有。
一次也沒有。
往事還歷歷在目,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做和母親一樣的事。
裴聿低眸,面前豆腐腦最上層的白糖在慢慢融化,他抬眸來,開口:“林野,對不起。”
林野心中一震,不知怎麼的,莫名還有些愧疚。
是不是自己話說得太重了?
“裴聿,我的意思是……”
裴聿也覺得氣氛有些凝重,笑了一下:“我懂,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我以爲這些只是我的舉手之勞,沒想過會給你造成負擔。很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的。早餐的話,你要是自己想出去吃,就出去吃吧。不過你要是哪天不想出門,你可以跟我說,我去幫你買。我們是夫妻,不用那麼見外。”
他脾氣竟然這麼好。
林野到底是心裏過意不去,當天下班後,她給裴聿發微信,說自己不回家吃飯了,要出去和朋友逛街,順便買一點池愛珍過來住要準備的生活用品。
裴聿回復:「好」
林野約了徐諾一起逛街,徐諾去一樓奢侈品專櫃買包時,她一眼看到店裏的男士領帶很好看。
櫃姐過來問:“小姐,需要拿給您看一下嗎?”
林野點點頭。
徐諾:“什麼情況?你要給裴聿買領帶?”
林野:“他最近幫了我太多,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總得送他點什麼吧。”
之前相親的時候,看他穿了西裝,送領帶應該沒錯。
林野挑了一款藏藍色帶暗紋,偏低調沉穩的款式:“諾諾,你覺得這款怎麼樣?”
徐諾:“我覺得裴聿的臉可以不用這麼低調。”
櫃姐這時拿起一款滿繡的暗紅色款式,看着普通,可在光影下會折射呈現不同的層次:“這是我們今年冬季的新款,很受歡迎。”
林野小聲問徐諾:“會不會,太騷包了?”
徐諾脫口而出:“他又不會騷給你看。”
林野:“?!”
這對嗎?
“……那就這條吧。”
林野跟櫃姐去付錢,得知這條領帶居然要三千多時,還愣了一下,但一想到裴聿幫了她那麼多,池愛珍手術能這麼順利,還是很爽快地買了單。
兩人拎着東西從店裏出來。
“你可以啊,平時給自己花錢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天天背個破布包,給裴聿買大牌領帶,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野說:“人家裴聿跟我們不一樣,從小就是住別墅的小王子,我總不能送他用不上的東西吧。”
徐諾見她反應不太對勁,狐疑道:“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林野愣住兩秒,忽然有些心虛地大笑起來:“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喜歡裴聿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徐諾:“最好是沒有。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