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意擦着溼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隨手拿起床頭櫃上震動的手機。行政部的郵件在鎖屏上跳出來，她劃開屏幕時水珠順着發梢滴在"沈華妍& 蘇嘉宴（14A/14D）"那行字上。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葉舟舟突然從背後撲過來，"哇哦，你們沈總還是和蘇總坐一起啊？"她吹了個誇張的口哨，"業內知名的金童玉女，戰略合作夥伴，名不虛傳。"
孟安意把手機反扣在梳妝台上，拿起吹風機："只是正常座位安排。"
"是嗎？"葉舟舟歪着頭打量她，突然伸手戳她臉頰，"那你怎麼一副香草冰淇淋被人搶走的表情？"
嗡嗡作響的吹風聲裏，孟安意假裝沒聽見。葉舟舟不依不饒地湊過來："別灰心嘛，飛紐約要十幾個小時呢，說不定沈華妍臨時有事，就換你和蘇總——"
“少看點偶像劇。"孟安意關掉吹風機，發尾還滴着水就鑽進被窩。床頭燈熄滅時她盯着天花板想，便利店門前，蘇嘉宴說"是真的"時在路燈下投出的陰影。
周五，孟安意抱着一疊資料走向戰略部，正打算去找沈華妍籤字，走廊上卻靜悄悄的。她看了眼手表——8:45，這個點，蘇嘉宴和沈華妍的辦公室居然都還關着門。
"稀奇啊，今天居然都沒來？"秦薇端着咖啡從茶水間晃出來，一臉神秘，"我聽樓下的王秘書說，他倆昨晚根本沒回家。"
林總監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不會吧？又熬通宵？"
“陳安說的！"秦薇一臉篤定，"昨天半夜11點，他還在辦公室等蘇總，結果Vivian突然進來，說Eric收到大摩的緊急郵件。蘇總就讓他先走，說‘我們再看會兒數據’"
“我們？“林總監眼裏閃起八卦的光。
“嘖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凌晨，這要說沒點啥誰信啊？"周明推了推眼鏡，“Eric這哥哥當的，大半夜還遠程助攻。”
“可不是嘛！”秦薇笑得曖昧，“沈家兄妹都這麼厲害，哥哥在投行叱吒風雲，妹妹在科技圈所向披靡——”
“——還都跟蘇總關系匪淺！”林總監默契接梗，“要我說啊，他倆肯定在談！你看Vivian叫’嘉宴’那語氣，跟叫自家男朋友似的！”
"就是！"秦薇拍了下桌子，"你們想啊，Vivian平時多雷厲風行一人，在嘉宴面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都輕聲細語的。"
"這還不明顯？"周明掰着手指頭數，"一起加班到深夜，互相用昵稱，還都是華爾街回來的精英......"
“停停停！"秦薇突然壓低聲音，"你們說，他倆該不會早就在一起了吧？就是瞞着咱們？"
“很有可能，畢竟人家Eric可是連親妹妹都放心交給蘇總帶，這得是多認可啊！”林總監輕笑，“要我說啊，這叫什麼？哥哥都點頭了，就差官宣了！”
孟安意低頭翻文件，指尖微微發緊。
——熬夜看數據？哈！騙鬼呢！沈華妍是Excel自動生成的嗎？還有那個Eric，到底是投行精英還是紅娘轉世啊？大半夜的郵件？真這麼閒怎麼不去開個相親工作室啊！
這時陳安匆匆跑過來，西裝外套都穿反了一邊：”孟安意！明天機場集合別遲到啊，蘇總最煩等人。"
——呵，最煩等人？那他現在是不是煩死自己了？畢竟全公司都等着他官宣戀情呢！等別人倒是嫌煩了？
“好。”孟安意點了點頭。
——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登機口前，孟安意拖着登機箱，排在隊伍末尾。她抬頭，看見蘇嘉宴和沈華妍已經站在艙門前——沈華妍今天穿了件米色風衣，耳垂上的鑽石耳釘在機場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而蘇嘉宴站在她身側，同樣一身深灰色風衣，襯得肩線利落挺拔，手裏捏着登機牌，正低頭聽空乘說話。
遠遠看去，確實是一對璧人。
孟安意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黑色西裝外套，默默把登機牌攥緊了些。
上了飛機，她剛放好行李，陳安突然從前面急匆匆跑回來，手裏還捏着手機：”Vivian，能換個位置嗎，蘇總說大摩那邊又發了新郵件，讓我過去一起看。"
……又是大摩？Eric是閒得慌還是故意的？
沈華妍正低頭調整座椅，聞言抬眸："好的，去吧。"
陳安如蒙大赦，拎着電腦包就往前走了，沈華妍則順勢在孟安意身旁的空位坐下。
孟安意一怔，心裏默默念道：還真被舟舟說着了……真換座了。
只不過，不是和蘇嘉宴坐一起，而是和沈華妍。
"東西都帶好了？"沈華妍問，順手遞來一片消毒溼巾。
“帶好了。”孟安意接過溼巾，指尖在包裝紙上無意識地刮了刮，狀似無意地問：“Vivian經常和蘇總出差？”
“還好。”沈華妍打開平板，“嘉宴比較挑合作夥伴。”她調整了下靠枕，隨口道："第一次去紐約？"
"嗯，之前只去過洛杉磯。"
"紐約比LA有意思。"沈華妍笑了笑，指尖在平板上劃了幾下，"會後如果有時間，我帶你去SOHO逛逛？那邊畫廊很多，你應該會喜歡。"
孟安意抿了抿唇，猶豫片刻，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感覺Vivian好像對紐約很熟悉。"
"待過幾年。"沈華妍頭也沒抬，語氣隨意，"以前和嘉宴在華爾街的時候，常去。"
......和嘉宴。
孟安意指尖微微一頓，又故作輕鬆地接話："聽說華爾街那邊競爭很激烈，能站穩腳跟的都不簡單。"
"是啊。"沈華妍輕笑，"所以嘉宴那種性格，反而挺適合。"
"蘇總在那邊的時候也這麼......"孟安意斟酌了下用詞，"......不苟言笑？"
沈華妍眼裏帶着幾分玩味："他啊，其實挺幼稚的。"
幼稚？蘇嘉宴？
前排突然傳來蘇嘉宴的聲音，冷淡而清晰："陳安，咖啡。"
沈華妍頭也沒抬，輕飄飄地補了一句："別給他，他今天已經喝三杯了。"
孟安意眼睜睜看着陳安遞過去的咖啡杯僵在半空——而蘇嘉宴，居然真的收回了手。
......你們城裏人管這叫……"合作夥伴"？
空乘開始分發餐食，沈華妍摘下耳環，閉目養神。孟安意盯着餐盤裏的沙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對了，Eric......沈總好像對這次合作很上心？"
沈華妍睫毛輕輕一顫，唇角微勾："他啊，就是閒的。"
……還真是閒的。
"聽說你們是……"孟安意故意停頓了下。
"嗯？"沈華妍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兄妹？"
沈華妍輕笑出聲：”誰跟你說的？”
“公司裏都在傳……”
“假的。"沈華妍重新閉上眼，"我跟沈子睿就是普通朋友，倒是他跟嘉宴......"她頓了頓，語氣裏帶着幾分調侃，"兩個幼稚鬼，就喜歡互相挖坑。"
原來不是兄妹......
沈華妍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唇角依舊帶着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