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大門哐當一聲敞開，學校的喧囂瞬間被甩在身後。空氣裏那股無形的期末壓力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的年味兒，還有……自由的味道。
顧拾年沒急着撒歡。他先扎進醫院，跟主治醫生磨了半天。
醫生翻着厚厚的記錄，最終點了頭：“你母親情況確實穩定，各項指標都還行。你想接回去過年？也行，但護理一點不能馬虎，該做的康復刺激、清潔、鼻飼營養，一樣都不能少！有任何不對勁，立刻送回來！”
“明白！保證完成任務！”顧拾年答得斬釘截鐵，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能接媽媽回家過年，比什麼都強。
租了輛空間夠大的車，小心翼翼地把母親連同各種儀器、藥品、護理用品一起接回了那個熟悉又有些清冷的家。
屋子仔細打掃過，母親的房間布置得盡量溫馨舒適。看着母親安靜地躺在自家的床上，顧拾年長長舒了口氣。家，總算有點家的樣子了。
安頓好母親，他才有空喘口氣。手機嗡嗡響，是心綿綿的消息。
【心綿綿】：“解放了？【撒花.jpg】寒假打算怎麼安排？不會真焊死在球場了吧？”
顧拾年嘴角彎了彎，一邊給母親按摩手臂，一邊單手打字：
【顧拾年】：“剛把老媽接回家了！醫生同意回來過年！【勝利.jpg】 老王的話當然得聽，球肯定得練，但時間自由多了。你呢？回家過年？”
消息發出去，他繼續手上的動作。過了一會兒，回復來了。
【心綿綿】：“哇！太好了！阿姨能回家過年！【鼓掌.jpg】 不過護理千萬不能鬆懈哦！”
她發了個“滄桑點煙”的表情包，“姐姐我今年去我外公外婆家過年，在周莊古鎮。老宅子，WiFi還行，就是老人家嘮叨起來沒完，估計得被按頭聽很多遍他們年輕時的光輝歲月了。【生無可戀.jpg】”
周莊？顧拾年腦子裏立刻跳出小橋流水的畫面，綿綿姐的外公外婆家在那？聽起來就很有故事。
【顧拾年】：“周莊？聽着就很安逸啊！陪老人家過年多好，聽故事就當收集素材了！【偷笑.jpg】 Wi-Fi 不拉胯就行，峽谷開黑別掉線！”
【心綿綿】：“【翻白眼.jpg】 掉線了你就替我背鍋！對了，你那個抖音號，最近數據有點猛啊！後台私信爆了沒？廣告報價是不是又漲了？”
說到這個，顧拾年來了精神。賬號交給心綿綿打理後，簡直像開了掛。她剪輯技術賊溜，把他那些高光操作剪得又燃又帥，還配上有梗的文案和帶感的BGM。播放量蹭蹭漲，粉絲數眼瞅着就要沖20萬了。後台的合作私信確實塞滿了，報價也水漲船高。
【顧拾年】：“全靠綿綿姐運營大神帶飛！【抱大腿.jpg】 ”
他頓了一下，一個念頭冒出來。
【顧拾年】：“對了！周莊有啥好吃的沒？或者你外公外婆喜歡啥？”
【心綿綿】：“【警惕.jpg】 幹嘛？想賄賂我？還是想套我地址寄炸彈？【狗頭保命.jpg】”
【顧拾年】：“【汗.jpg】 想啥呢！這不快過年了嘛，給你還有你外公外婆，寄點我們大理的年貨！純純的家鄉味道！保證無公害！”
【心綿綿】那邊沉默了幾秒。
【心綿綿】：“行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地址發你QQ了。不過說好啊，別整太貴的！意思意思就行！不然姐姐我壓力山大！【瑟瑟發抖.jpg】”
地址彈了過來。果然是周莊古鎮裏面。
顧拾年記下地址，心裏有了譜。貴的？意思意思？那不可能！綿綿姐幫了他這麼多，必須整點硬貨！
第二天，他拉上剛放假的陳海當苦力，直奔古城裏口碑最好的特產店。店裏年貨堆得滿滿當當，琳琅滿目。
“我去，顧哥，你這是要進貨啊？”
陳海看着顧拾年挑挑揀揀，眼睛都不眨地拿了好幾盒頂級鬆茸醬、幾大包野生菌幹貨，還有包裝精美的鮮花餅禮盒，忍不住咂舌。
“少廢話，幫忙拎着！”顧拾年又選了幾罐上好的黑糖和乳扇絲，“給朋友寄點年味兒。”
“朋友？哪個朋友這麼大面子？”陳海擠眉弄眼，“該不會是嫂子吧。”
顧拾年沒否認，麻利地付了錢。東西不便宜，但他付得心甘情願。打包的時候，他特意讓店員包得結實好看點。
看着包裹被快遞員收走，顧拾年心裏踏實了。希望這大理的風味，能飄到水鄉周莊，給綿綿姐和她外公外婆的年添點不一樣的滋味。
回到家，顧拾年一邊給母親做日常護理，一邊跟心綿綿匯報進展。
【顧拾年】：“包裹已發出！大理風味，請注意查收！【快遞車.jpg】 希望合你外公外婆口味！”
【心綿綿】的消息回得很快，帶着點無奈的笑意：“【捂臉.jpg】 顧小年同志！你這行動力也太驚人了！說了別太破費！這讓我怎麼跟老人家解釋？說是我網上撿的弟弟孝敬的？”
【顧拾年】：“【得意.jpg】 就說你人緣好！放心，都是吃的，不值幾個錢（才怪）！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啦！”
【心綿綿】：“【笑哭.jpg】 行吧行吧，謝謝我們小年弟弟！心意收到！也提前祝你和你媽媽新年快樂，平安順遂！【福到了.jpg】 等包裹到了給你返圖！讓你看看真·周莊年味！”
放下手機，顧拾年繼續手上的動作，小心地幫母親擦拭臉頰。窗外的天色漸暗，鄰居家隱約傳來燉肉的香氣和小孩的嬉鬧聲。家裏很安靜，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他輕柔的動作。
寒假才剛開始。球場要去，單詞要背，母親的護理更是重中之重。但此刻，寄出的包裹帶着他的心意奔向遠方，母親的呼吸平穩悠長，賬號的後台私信還在不斷增加……日子很滿，前路還長，但這個年關，似乎比往年多了些暖意和盼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