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看着章大夫把脈半天吐出的話,姜父周母只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難以置信。
“章大夫,您……您是不是診錯了?” 周母的聲音都在發顫,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當年楚淮受傷,縣城的大夫明明白白說過,他傷了根本,這輩子怕是難有孩子……”
她不是不信章大夫,更不是懷疑姜瑤。
姜瑤不離不棄跟着他們來這裏,平常對他們老兩口更是孝順貼心,這樣的好兒媳,他們疼都來不及,哪會有半分質疑?
她只是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是空歡喜一場。
目光掃過旁邊呆立着的兒子,周母猛地反應過來。
一把拽過周楚淮的手腕就往章大夫面前送,急切得聲音都變了調:“您再給楚淮看看!是不是他身體好了?章大夫您仔細看看!”
周楚淮這才從巨大的怔愣中回過神,胸腔裏像是有團滾燙的火焰在燃燒,從心髒蔓延到四肢百骸,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他看着炕上臉色蒼白的姜瑤,喉結滾動,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只化作眼底翻涌的喜悅。
章大夫本被質疑診斷,正想吹胡子瞪眼發作幾句,可瞥見炕上昏迷的姜瑤,還是按捺住脾氣,伸手搭上周楚淮的脈。
指尖傳來沉穩有力的搏動,他捻着胡須哼了一聲,語氣帶着幾分不耐,卻難掩篤定:“這小子身體壯得像頭的牛犢,脈相穩得很!誰說他生不了孩子?純粹是胡說八道!以後啊,注意着點同房次數,別累着媳婦!”
看着周楚淮瞬間漲紅的耳根和脖頸,章大夫這才滿意地捋了捋胡子,擺擺手:“行了,跟我回屋開藥,瑤丫頭剛懷上身子虛,得趕緊調理。”
說罷帶着周父周母往自己家走去,留下小兩口獨處。
周楚淮一步步挪到炕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姜瑤的臉頰,那觸感溫溫軟軟,卻像電流般竄過四肢。
他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低聲呢喃,聲音輕得怕驚擾了她:“瑤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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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姜瑤在一片迷茫中睜開眼,刺眼的陽光讓她下意識地眯起了眼。
鼻尖縈繞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混着屋裏陳舊的木頭氣息,身下是熟悉的硬床板觸感,硌得她骨頭有些發酸。
“醒了!瑤瑤醒了!” 周母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即將手覆上她的額頭,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可算退燒了,你這丫頭,嚇死媽了!”
他們拿藥回來後沒多久,姜瑤就發起了燒,臉頰燒得通紅,迷迷糊糊喊着冷,可把大家急壞了。
周楚淮更是像瘋了一樣,起身就往章大夫家沖,硬是把剛坐下喝茶的老人又背了回來,來回幾趟,衣服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姜瑤轉動眼珠,視線緩緩聚焦,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的周楚淮。
他平日裏總是打理得幹淨利落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
他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裏的擔憂濃得化不開,見她醒來,緊繃的嘴角才終於鬆動了些,啞着嗓子問:“感覺怎麼樣?哪裏還不舒服嗎?”
“我……” 她剛想開口說話,一股突如其來的惡心感猛地沖上喉嚨,胃裏像是有只手在翻攪,酸水直往上涌。
她連忙閉上嘴,緊緊蹙起眉頭。
“快,拿個盆來!” 周母反應極快,立刻朝着屋外喊。
周楚淮更是手腳麻利,幾乎在姜瑤蹙眉的瞬間就站起身,飛快地端過床下洗漱用的搪瓷盆,穩穩遞到她嘴邊。
姜瑤趴在炕沿幹嘔了半天,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澀的膽汁灼燒着喉嚨,難受得她眼圈都紅了。
周楚淮拿着溫熱的帕子,一點點給她擦嘴角,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珍寶,生怕弄疼了她。
“我這是怎麼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姜瑤接過周楚淮遞來的溫水,小口抿了幾口潤嗓子,聲音還有些沙啞。
“章大夫說——” 周母臉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你這是懷孕了!”
她拍了拍姜瑤的手,又看了眼兒子,“你讓楚淮跟你細說,我和你爸去做飯,給你補補身子。”
說着就不由分說地拽着還想多待一會兒的周父往外走。
院子裏,周父還有些不樂意,嘟囔着:“我還沒跟兒媳婦說兩句話呢,你拽我出來幹啥?”
周母笑着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人家小兩口正要說貼心話,你跟着湊什麼熱鬧?趕緊想想做什麼給瑤瑤補身體,她剛懷了孩子又發了燒,可不能馬虎。”
周父一聽這話,立刻把那點不滿拋到腦後,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對對對,燉只老母雞!我去找村子裏的人買只雞,給瑤瑤補補!”
說着就往外走,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屋內,姜瑤還沒從周母的話裏回過神,她震驚地看向周楚淮,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
只見平日裏冷硬的男人,此刻面龐柔和得不像話,連眉峰都染上了暖意,聲音裏帶着壓抑不住的激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章大夫說,你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了。”
懷孕?!
這兩個字像是重錘一樣砸在姜瑤心上,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下意識地緩緩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裏還是軟軟的,沒有任何異樣,可男人的話卻在耳邊回響,這裏面,正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
不對!
不對勁!
姜瑤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看向周楚淮:“你不是……不是絕嗣嗎?”
她清楚地記得書裏的設定,周楚淮當年爲了救戰友,被敵人的子彈打中腰側,傷了根本,醫生明確說過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怎麼現在她突然就懷孕了?難道是她穿書後,劇情發生了偏差?
周楚淮被問得耳根一熱,輕咳了兩聲,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梗着脖子強調:“章大夫說,是以前誤診了。我身體……沒毛病。”
男人的自尊讓他說不出更詳細的話,但語氣裏的堅定卻不容置疑。
姜瑤看着他泛紅的耳根,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頭亂成一團麻。
震驚、茫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喜悅,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