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而且，她從進門到站立，腳步輕盈得幾乎聽不到聲音，若非親眼所見，幾乎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芙清心中警鈴大作。
這絕非普通丫鬟！
那手上的繭子，是常年握持兵刃所致，那輕盈的步伐，是習武之人的特征。
說不定這人就是尉遲諍安排的眼線。
她正準備想辦法提醒尉遲晟，卻見那丫鬟已將茶盤放在書案一角，低垂的眼眸中寒光一閃，右手已悄然探向袖內。
“王爺小心！”芙清失聲驚呼，幾乎是本能的，她將手中的藥方朝那丫鬟臉上擲去，同時整個人合身撲向尉遲晟，試圖將他推開。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丫鬟見行跡敗露，毫不遲疑，袖中滑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直刺尉遲晟心口！
正是芙清撲來的這一下，讓尉遲晟得以側身避開了要害。
“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令人齒冷。
匕首沒能刺中尉遲晟，卻深深扎入了芙清擋過來的肩背處。
劇痛襲來，芙清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
尉遲晟在她撲來的瞬間已反應過來，眼中戾氣暴漲，一手攬住芙清軟倒的身子，另一手快如閃電，直接扣住了那刺客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折！
一聲脆響，伴隨着刺客一聲壓抑的痛呼，匕首落地。
那刺客也是狠角色，手腕被折竟不退反進，左手成爪，直取尉遲晟咽喉。
“嗚——汪！”
一道灰白色的影子如閃電般從門外竄入，低吼着狠狠咬向刺客的左臂。
小白！
它龐大的身軀帶來的沖擊力直接將刺客撞得一歪，攻擊落空。
刺客吃痛，想要甩開小白，奈何小白咬合力驚人，死死不放，鮮血瞬間染紅了刺客的衣袖。
場面一時混亂。
那刺客眼見事不可爲，眼中閃過決絕，竟不顧手臂被小白撕咬的劇痛，空出的左手再次探向腰間，似乎還想取出什麼暗器。
小白見狀，下意識就朝着這刺客的脖子咬了上去。
芙清強忍着背上的劇痛，啞聲喊道：“小白，制住她，別咬死。”
令人驚奇的是，凶性大發的小白聽到她的指令，竟真的鬆開了撕咬的嘴，但龐大的身軀依舊將刺客死死壓在地上，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讓她動彈不得。
“來人！”尉遲晟冷聲喝道。
門外侍衛應聲而入，迅速將已被小白制伏的刺客捆綁起來，卸了下巴，防止其咬毒自盡。
“拖下去，嚴加審問！”尉遲晟語氣森然。
“是！”侍衛領命，將掙扎無用的刺客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跡也被快速清理。
書房內暫時恢復了安靜，只剩下芙清因忍痛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尉遲晟這才將目光轉向芙清，深邃難測。
他踱回書案後，並未坐下，語氣聽不出喜怒，開口：“你，很好，眼力毒，膽子也大。”
芙清挺直的脊背有了片刻的放鬆，不敢多言，只是將藥方雙手奉上：“奴婢只是僥幸察覺異樣，不敢居功，這是王爺吩咐的藥方，還請王爺過目。”
尉遲晟接過藥方，掃了一眼上面清秀卻有力的字跡，並未細看內容，隨手置於案上。
“看來，留你在東院，倒也不算全然無用。”他話鋒一轉，充斥着警告，“不過你要是再敢惹是生非，即便你有再大的價值，本王亦不會留你。”
未盡之言，殺意凜然。
芙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低聲應道：“奴婢明白，定不負王爺所托。”
尉遲晟正準備開口讓芙清退下處理傷口，話未出口，卻見芙清因牽動背上傷勢，倒吸了一口涼氣，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身形也跟着晃了一晃。
一直緊張守在旁邊的小白立刻湊上前，溼漉漉的鼻子焦急的蹭着芙清沒有受傷的那邊手臂，喉嚨裏發出不安的嗚咽，眼裏滿是顯而易見的關切。
尉遲晟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額角青筋微跳，對着小白恨鐵不成鋼的低聲斥道：“沒出息的東西，到底誰才是養了你這麼多年的主子？”
這畜生平日裏對着旁人凶神惡煞，怎的到了這丫頭面前，就這般搖尾乞憐，毫無尊嚴！
小白被主人一罵，立刻耷拉下耳朵和尾巴，委屈的‘嗚咽’了一聲，龐大的身軀都仿佛縮小了一圈，但依舊固執地守在芙清腳邊，不肯離開。
“奴婢沒事......”芙清強撐着開口，想證明自己無礙，然而失血與劇痛帶來的眩暈感卻洶涌襲來，眼前驟然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軟軟向後倒去。
預料中摔倒在地的疼痛並未傳來。
一只堅實有力的手臂及時攬住了她的腰，穩住了她下墜的身形。
尉遲晟扶住她，觸手之處是一片溫熱的黏膩，那是她傷口滲出的鮮血。
他眉頭蹙起，看着懷中人蒼白如紙的臉色和緊閉的雙眼，眼神復雜難辨，冷然吩咐：“來人，去請郎中。”
他並未顯露出絲毫急迫，只是沉着聲音，對着門外冷然吩咐：“來人，去請郎中。”
侍衛在門外應了一聲，腳步聲迅速遠去。
尉遲晟低頭，看着芙清因疼痛而緊蹙的眉尖，以及即使昏迷中也依舊難掩的倔強輪廓，沉默片刻，終是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着她所居的廂房走去。
小白見狀，立刻搖着尾巴，寸步不離的緊跟在後。
還沒進門，薛夫人便迎了出來，看到女兒昏迷不醒，嚇得臉色煞白，連忙上前來：“王爺，芙兒這是怎麼了？”
“她替本王擋了一刀。”尉遲晟言簡意賅的解釋，“夫人既來了，便好生照料她，郎中即刻便到。”
說罷，將芙清安置在床榻上，還嫌棄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
“多謝王爺將芙兒送回來。”薛夫人說了一句，連忙去看床榻上的芙清，眼底滿是心疼。
尉遲晟將人送到，正欲轉身離開，吩咐手下追查刺客之事，榻上的芙清卻因傷處的劇痛或是陷入噩夢，眉頭緊鎖，無意識的呢喃出聲，聲音虛弱卻帶着刻骨的恨意：
“尉遲諍，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