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展開展在即。
一連數日樓藏月都在美術館忙，有時間連晚飯都顧不上吃，回家更是洗完澡倒頭就睡。
等她起床時，謝沉青已經去上班了。
只有夜裏忽然貼近的溫度讓她還記得自己結婚了，有個老公。
樓藏月想等忙完這陣子，再抽空和謝沉青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琉璃美則美，卻易損。
精雕細琢的琉璃，大到一米高的搖錢樹，小到指甲蓋大的蜻蜓。
每一件都需要精心呵護，唯恐不小心碰碎了。
魏亦然也來幫忙。
“我說樓二小姐謝太太，咱就不能請個人來擺嗎？非要自己弄？”
魏亦然幹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腰酸背痛的，忍不住抱怨，“也花不了幾個錢，更何況你老公有錢，他指甲縫裏露點出來都能買下你整個美術館了！”
樓藏月把鎮館之寶，謝沉青送給她那枚蝴蝶靈蛇花冠擺放在場館最重要的玻璃罩裏。
後退兩步左右觀察。
右側的燈光打得有點暗，她又調整了幾次亮度才滿意。
“誇張了，我美術館裏值錢的東西可多了。”
光是美術館開業，樓夫人當着媒體的面送的那套十八世紀的藍寶石首飾就值好幾個億呢。
“我就隨口一說。”
魏亦然嘴上抱怨，手裏的動作卻沒停。
“還別說這琉璃盞還挺美的，我都想買幾盞擺在家裏了。”
樓藏月，“先別買。”
魏亦然開心，“你要送我？”
樓藏月，“展覽結束之後你再買，我給你打八折，友情價！”
魏亦然，“奸商！”
魏亦然點了咖啡，她去取回來，遞給樓藏月一杯。
樓藏月，“熱的？”
魏亦然，“祖宗你忘了你馬上快來例假了嗎？”
樓藏月心裏暖暖的，比手裏的熱咖啡還要暖。
“魏亦然謝謝你，我愛死你了。”樓藏月喝了一口咖啡，肚子瞬間升起一股暖流，“魏亦然，你是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嘖，真肉麻。”魏亦然喘了口氣，看着一地狼藉的展廳，着實不解，“你好端端的辦什麼琉璃盞？”
“幫我媽辦的。”
魏亦然，“……”她就知道，樓家勢必要榨幹樓藏月每一絲價值！
兩個月前，樓夫人和她說樓氏集團的合作商，淄城楊氏集團董事長的小女兒楊曼姿也是學藝術的，最近沉迷琉璃工藝品。
爲此找了頂級大師學習，自己做了很多琉璃作品。
不爲名利，單純是愛好。
恰逢她生日，楊家想給她一個驚喜。
但又不能太刻意，不能讓人覺得是圈地自萌。
而是真的被業內看好，有藝術價值，所以才會收集她的作品放在琉璃展覽中。
蝴蝶靈蛇花冠是幌子。
看似隨意實則精心陳列，一進入展廳就能看到的那幾件楊曼姿的作品，才是主角。
替樓夫人拉攏合作夥伴，替樓氏集團增光添彩。
是樓藏月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好了，快幫我擺吧。”樓藏月指了指剩餘幾件，“弄完在這些，就可以休息了。”
魏亦然長嘆一聲，狠狠吸了一口冰美式，繼續幹起來。
中午剛吃完午飯，還沒來得及休息周燦燦就又找上門來了。
周家的事很快傳開，破產板上釘釘。
周燦燦不甘心，但又清楚的知道，現在能幫周家的或許只有樓藏月了。
“樓藏月，我們談一談吧。”
周燦燦憔悴許多，也沒有了那日的盛氣凌人。
樓藏月和魏亦然相視看了一眼，彼此心中有了數。
樓藏月把周燦燦帶到室外露天休息椅上，免得她情緒激動再砸了她的琉璃。
樓藏月，“你又買到假畫了？”
周燦燦鵝蛋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
“知道了。”
周燦燦，“知道了？你這什麼態度！”
樓藏月雙手環胸，好整以暇，“你道歉了，我說知道了，有什麼問題？還是你覺得，你道歉了我就得接受？”
道理是這樣的沒錯，可是如果樓藏月不接受她的道歉，那周家就真的完了。
周燦燦把姿態放到最低，“藏月，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打打鬧鬧但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是嗎？”
“這句話我原話奉還！”
大概是心氣不順，樓藏月覺得肚子有點疼，她喝了兩口咖啡，試圖用熱度驅散不適。
“你來我美術館鬧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怨呢？”
比起周燦燦來美術館鬧事，樓藏月更寒心的是周燦燦明知道這件事情傳到樓夫人那裏，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幸運的是，謝沉青幫了她。
若沒有謝沉青呢？
樓藏月根本不敢想象，若她沒有嫁給謝沉青，這件事要怎麼善後？
是樓夫人親自押着她去周家賠禮道歉？還是讓她在祠堂跪上十天半月？
“你從一開始就沒想讓我好過，現在承擔不起後果知道着急了？”樓藏月臉色很冷，精致姣好的眉眼在午後的陽光中顯得格外冷清。
“周燦燦，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周燦燦搖頭。
樓藏月一點也不好欺負。
她以前找她麻煩，她表面 隱忍不發，可背地裏總會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偏偏別人還誇她乖巧懂事，是京北名媛千金的典範！
“樓藏月，你幫幫周家吧。周家一旦破產，就會有幾萬人失業。他們大多是都是農村來的，靠着微薄的工資養起一家老小。其中甚至還有很多殘疾人，你忍心看着他們露宿街頭嗎？
魏亦然冷嗤一聲，“道德綁架了。”
樓藏月不吃周燦燦這一套，“你回去吧，這個忙我幫不了。”
“你怎麼幫不了！只要你和謝沉青說兩句話，周氏就不用破產！”
樓藏月眉眼冷瀲，“那你找他去啊，找我幹什麼？”
“你以爲我沒找嗎？他根本不見我！”周燦燦很崩潰，她以爲以她在謝沉青那刷了這麼多年的存在感，他對她至少有幾分情分的。
事實卻是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她連謝氏集團的大樓都進不去！
樓藏月很欣慰謝沉青的‘男德’。
也許是心有靈犀，樓藏月立馬收到了謝沉青給她發來的微信。
【晚上有空？】
簡單的四個字，詢問的語氣。
樓藏月卻覺得有點怨婦的意思。
她回復，【有。】
謝先生，【晚上有個局，我去接你。】
樓藏月，【好。】
樓藏月瞟了一眼眼底淚水打轉的周燦燦，又撈起剛放下的手機。
編輯了幾個字發給謝沉青。
與此同時。
謝氏集團。
謝沉青剛放下手機，又聽見一聲振動。
樓藏月的頭像是一輪彎彎的月亮，一半藏在黑雲中，很符合她的名字。
他點開跳動的頭像。
樓藏月，【謝總，你的爛桃花鬧到我這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