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蹇碩入內拜見。
劉協正坐於榻上，正襟危坐，看着面前躬着身子，謙恭有禮的蹇碩，道：“蹇將軍免禮，請坐。”
“謝殿下。”
蹇碩再拜一禮，直起身子，正與劉協四目相對。
一眼望去，他只覺劉協身上似乎多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只是一坐，竟然有一種帝王的威嚴，令他不由心生敬服。
奇怪，那晚在永樂宮，還分明沒有這種感覺。
蹇碩心中略帶狐疑，卻仍是感激地道：“前日承蒙殿下相救，使臣幸免於難。殿下大恩，臣無以爲報，不知今日喚臣，有何差遣？但有驅策，臣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蹇將軍。”劉協微微笑道，“看你神色斐然，想必那些吃裏扒外的家夥，已然肅清了？”
蹇碩道：“幸而殿下提醒，臣細查之下，才發現司馬潘隱與何進早有勾結。臣已將之處死，如今上軍營中，絕無問題。”
“呵呵，如此便好。”劉協點了點頭道：“今日召將軍前來，並無他意，只是想借將軍一物。”
蹇碩聽罷，忙道：“二殿下說笑了，您對臣有大恩，臣的東西，無論何物，殿下想要，盡管拿去。”
“哦？是嗎？”劉協道，“若是上軍校尉的兵符，將軍也能相與？”
“什……什麼！”蹇碩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道：“殿下，莫要開這等玩笑。”
半晌，劉協微微一笑。
很好，沒有系統提示，說明劉協的這個舉動，還不足以觸發那百分之五十的背叛可能。
換句話說，他依舊可以試探蹇碩的底線。
劉協緩緩起身，走到蹇碩身旁，道：“將軍應該知道，何進所忌者，爲何物？這麼多年，你在父皇的支持下，風頭無兩，處處壓他一頭。如今皇兄繼位，何進掌權，以他的心胸，可容將軍乎？”
“可是，那日……”
“那日，將軍應該慶幸沒有做出格之舉，否則今日，你我便不能在此相見了。”
劉協話語平淡，面色無波，蹇碩心中卻已是激蕩不已。
他此刻已陷兩難之境，若是交出兵權，無異於砧板魚肉，何進只要動個小手指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若不交，劉協所言也絕非虛言。
他與何進鬥了那麼多年，又豈會不知他的爲人？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自己這些年，在先帝的支持下，風頭極盛，這個上軍校尉，更是位在何進的大將軍之上，這讓何進怎能不恨？
如今劉辯繼位，何進身爲外戚之首，自是聲勢滔天，又名列輔臣之一，長此下去，想要尋到自己一個錯處還不簡單？
想到這些，蹇碩不禁大急，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滾落。
劉協輕輕湊到他跟前，道：“現在，將軍還覺得，你手中的那枚兵符，是你的倚仗嗎？到底是倚仗，還是催命符，將軍可要細思。”
！！！
劉協一語，如驚雷霹靂，令蹇碩心頭大震：“殿下……臣……臣……”
蹇碩平復了下情緒，道：“臣若交出兵符，殿下……可能救臣一命？”
劉協道：“將軍那日既已說過要效忠孤，孤自然就不會看着你死。只是，若將軍舍不下那三千兵馬，那孤怕也救不了你。”
“殿下！”蹇碩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隨即取出身上的一枚令牌，高舉過頂道：“臣願交出兵符，解下兵權，還望殿下……救臣一命。”
劉協從他手裏接過兵符，微微笑道：“看來，將軍還不算太糊塗。”
蹇碩道：“臣不敢欺瞞殿下，臣所領上軍校尉之職，得蒙先帝天恩，位在諸將之上，但臣自知，並無其才可彈壓諸將。先帝崩逝後，臣嚐懷憂懼之心，雖知兵權乃爲何進忌恨之源，但又恐放棄兵權，便如砧板之魚肉，任人宰割，臣實爲兩難也！”
“將軍有此自知之明，便還有得救。”劉協道，“你既已效忠於孤，孤自會保你。不過，蹇將軍，孤還有個疑問，父皇重用內侍，這孤是知道的，但宮中內侍無數，爲何偏偏授你兵權？”
蹇碩道：“不瞞殿下，臣入宮前，便已習武多年，雖不敢稱武藝高強，但一人對付數十禁軍，也是不在話下的。入宮後，臣侍奉先帝，曾兩次救先帝於危難。正因如此，先帝才對臣信任有加。”
“原來如此。”劉協恍然道，“孤早知將軍與張讓之流大爲不同，沒想到竟是如此忠勇之士。”
“殿下謬贊了。”蹇碩道，“張讓等輩，禍國殃民，見利忘義，臣羞與其爲伍！”
劉協點了點頭道：“孤對這幫奸黨，亦是深惡痛絕。將軍放心，你既已解下兵權，孤便有法子替你斡旋。不過，爲防萬一，你最好暫時離開洛陽。何進見你遠離朝堂，已無威脅，是不會多費精力在你身上的。孤這裏，也正有一樁要事，要交由你去辦。”
蹇碩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本以爲解除了兵權，從此便是無用之人，沒想到殿下還願委以重任，蹇碩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感激之情。
“殿下吩咐，臣必盡心盡力爲之。”
劉協道：“皇兄才德淺薄，只因是嫡長子，得法理人心，才繼承大位。但以皇兄之能，早晚必無力彈壓何進，到時，天下必生大亂，各鎮諸侯必相繼崛起，此事不可不防啊。”
蹇碩一聽，不禁眉頭一揚。
難道殿下心中，還是對皇位有所希冀？
那當日……啊！！
蹇碩微微思索，神情頓時一變，心中對於劉協的欽佩更是陡增。
明明心有希冀，卻依然能抵住皇位的誘惑，保持理智，審時度勢。殿下，真不愧爲人主也！
【叮！恭喜宿主，五星人才蹇碩忠誠度等級提升，當前忠誠度等級：竭忠。】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提示，倒令劉協不禁一驚。
嗯？怎麼回事？
自己什麼也沒做啊，蹇碩的忠誠度怎麼突然就提升了？
劉協不禁抬眼望向他，只見蹇碩的目光裏，多了幾許崇敬。
難道，是被自己的一番言語所打動了？
“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孤打算組建一個秘密組織，訓練一批武藝高強，行事機敏，忠誠可靠的暗探，潛伏於各個州郡，負責搜集情報和監視各地官吏。待到天下有變之時，也好掌握先機。”
劉協頓了頓，看向蹇碩：“這件事，孤打算交給將軍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