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對不起!”
方知夏慌亂道歉,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只想趕緊離開這裏,去找宋執光。
可當她抬頭,眼前人的臉讓她猶如五雷轟頂。
那是一張和宋執光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甚至連眼底的瞳色,都分毫不差。
不!是成熟版的宋執光!
輪廓更加深邃硬朗,眉眼間帶着成熟男人的沉穩。
方知夏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恐懼、慌亂與震驚交織在一起,身體裏那根弦被驟然拉斷。
渾身一軟,她完全失去意識。
-
方知夏迷迷糊糊聽到蘇曼卿在打蘇燎。
“人家在睡覺你在旁邊講什麼鄉村愛情故事?吵到人家休息了!”
“哎哎哎,姐,輕點……”
“危險分子,給我滾出去!”
吵鬧的聲音漸漸遠去。
方知夏費力掀開眼皮,這裏不是醫院。
身下的床寬大柔軟。
頭頂是穹頂式吊頂,筒燈漫出溫柔暖光。
“醒了?”
旁邊有人。
方知夏把頭轉向另一邊,瞬間又把眼睛閉上。
閉眼在黑暗中冷靜了一會兒,那個微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很可怕嗎?”
真的不是幻覺。
這個成熟版的宋執光,是真實存在的!
方知夏慢慢把眼睛睜開,聲音很小:
“先生,對不起,我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之前撞了您,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可怕……”
孟青陸沒說話。
是嗎?
不可怕的話,爲什麼看他一眼就嚇暈了?
現在也不敢看他?
“你只是血糖有點低,又劇烈運動,再加上是特別期,所以才會暈倒。”
孟青陸不緊不慢地解釋她暈倒的原因。
他的語速和語調讓人聽了很舒服。
“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請問先生貴姓?”
“我姓孟。”
頓了頓,方知夏問:
“孟先生,請問這裏是哪裏?”
“你蘇老師的家。”
今天原本是三人約好的聚餐日,沒想到會鬧這麼一出。
有人敲門。
“請進。”
孟青陸始終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私人醫生進來看了一下方知夏的情況,沒什麼大礙。
這時,蘇曼卿也回來了。
“知夏,好點沒有?”
“已經好多了,讓你們擔心了。”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生理期別太辛苦。”
……
蘇曼卿和方知夏在聊天。
孟青陸像一座雕塑,沉默着。
過了許久,才緩緩起身:
“我先回去了。”
“不吃飯了?”
“改天。”
“行。對了,今晚讓蘇燎跟你走吧,明後兩天他不上學,我實在不想見他。周日晚上我再去接他。”
孟青陸想拒絕,一轉頭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只好答應,“好。”
“青陸哥!”
蘇燎這才從房間外蹦進來。
他喋喋不休地叮囑方知夏,要注意保暖,注意按時吃飯,注意……
最後被蘇曼卿一腳踢出去,“你再不走,今晚只能睡大街。”
門外,孟青陸已經坐在車裏。
“方同學,我走了噢!”
“好,路上小心。”
方知夏勉強擠出微笑,目送他離開。
蘇曼卿的別墅瞬間安靜下來。
方知夏猶豫了一下,開口讓蘇曼卿送她回家。
蘇曼卿拗不過她,即便已經和方家那邊打過招呼,還是決定送她回去。
看她這麼執着又可憐兮兮的樣子,肯定是因爲如果不回家,就會有難以預料的後果。
回到家,養父母都不在家。
他們去隔壁省參加親戚的婚禮,家裏只有一個保姆。
夜深人靜,方知夏輕車熟路翻窗離開。
宋執光告訴過她,哪些地方是監控死角。
即便是深夜,筒子樓附近仍然很熱鬧。
上夜班的人、搓麻將的聲音、出攤的小販……
宋執光不在家!
桌上的日歷被翻到3號,意味着他至少要離開三天。
方知夏心裏很亂。
長得像宋執光的男人,死而復生的魔鬼……
怎麼辦?宋執光會不會出事?
但方知夏轉念一想,現在最危險的,反而是她自己。
宋執光“潛逃”了這麼多年,不少人都認定當年那個縱火殺人的小惡魔已經死了。
要找到他,並不容易。
而方知夏,幾乎所有的信息資料都記錄在冊。
只要想查,就可以找到她。
方知夏一宿沒睡,獨自坐在小屋裏整理頭緒。
天還沒亮,她給宋執光留下暗號,從老城區離開。
她已經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
半山別墅。
孟青陸一夜沒合眼。
女孩身上的馨香猶如鬼魅纏着他,順着四肢百骸鑽進去。
比上次在宴會上聞到的更加清晰。
真的好香。
喉結不受控地滾動,唾液瘋狂分泌。
身體裏像困着一頭野獸,被這縷香勾得要撓破他的胸膛。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水,怎麼也緩解不了燥渴。
“青陸哥,你起這麼早啊!”
蘇燎揉着眼睛下樓,他有晨跑的習慣。
“嗯,早餐想吃什麼?”
“隨便做,我不挑食。”
和蘇曼卿生活的這兩年,他不敢挑食。
“我去跑步了,一會兒見!”
“嗯。”
吃過早飯,孟青陸帶蘇燎去打高爾夫。
這一座山都是孟家的,機場、影院、種植園等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昨天那個女孩是你同學嗎?”
休息時,孟青陸突然問。
“不是,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班的。”
蘇燎噸噸噸喝水,“方同學成績那麼好,我要是跟她一個班,咱姥都要給列祖列宗燒高香了。”
“她……”
孟青陸剛張嘴,還沒想好要問什麼,蘇燎已經開啓喋喋不休模式。
“她人可好了,還幫我躲過我姐的追殺!”
“反正認識她這麼久,從來沒見她生過一次氣。”
“在我們學校裏,如果要選一個零差評的學生,絕對就是她!”
蘇燎忽然一頓,“不對,有一個差評。”
“是嗎?”
孟青陸目光望向蘇燎,期待着他說出什麼。
“她姐!”
“她姐和我同班,和我一樣不學無術,成天混日子。”
“不過她可比我混蛋多了,老欺負方同學!”
蘇燎長出一口氣,“有一次,她姐把她的飯卡扣住了。”
“要不是她人緣好,有人請她吃飯,她得餓着肚子上一下午的課。”
“哦對了,下午還有體育課呢!”
孟青陸垂眸沉思,漫不經心摩挲着球杆。
“是嗎?”
他的聲音比剛才沉了幾分。
腦海裏不由自主想起女孩的臉。
很漂亮,美得不像話。
卻仿佛蒙着煙雨,雨下得沒完沒了。
“是啊!她姐真的很過分!和我姐比簡直有果汁而無炸雞。”
“不過我皮實耐揍,方同學哪裏經得起那些欺負啊!”
“誒?怎麼感覺我剛剛用的成語怪怪的?”
“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孟青陸糾正。
昨天女孩撞進他懷裏,像一頭驚慌失措的小鹿。
原來是被欺負怕了嗎?
也難怪不小心撞到人,都會有這麼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