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的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林婉兒和王秀娥投來驚疑目光的瞬間,葉辰身上那股如同實質的恐怖氣息,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過身。
臉上,重新掛上了那抹熟悉的溫柔笑容。
仿佛剛才那個殺氣沖天的絕世凶神,只是她們的一個錯覺。
“怎麼了?”他看着妻子和嶽母,輕聲問道。
“沒……沒什麼。”
王秀娥搖了搖頭,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是……就是突然感覺,有點冷。”
林婉兒沒有說話,她只是用那雙清澈的眸子,深深地看着葉辰。
女人的直覺,總是敏銳的。
她能感覺到,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葉辰的心中,一定藏着什麼天大的事情。
那股殺氣,是真實存在的。
那是一種,讓她靈魂都感到戰栗的冰冷。
但她沒有問。
她知道,如果葉辰想說,他自然會告訴她。
如果他不想說,她問了,也只會給他增添煩惱。
她選擇,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
葉辰看出了她眼中的擔憂,他伸出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拍了拍她的後背。
“別擔心。”
他的聲音,溫和而又堅定。
“有我在,這江城的天,塌不下來。”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人,和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不過,都過去了。”
他沒有過多解釋。
林婉兒順從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份讓她安心的溫暖。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醫療室的大門,緊緊關閉着。
等待,是世界上最磨人的東西。
王秀娥在走廊裏,坐立不安,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念叨着。
“這都兩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出來啊……”
“手術……手術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一定要讓你爸平平安安的啊……”
她的臉上,寫滿了焦灼。
林婉兒雖然沒有說話,但她那緊緊攥着,指節都有些發白的手,也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媽,婉兒。”
葉辰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焦躁。
他指了指旁邊休息區的沙發。
“過來坐下吧。”
“這台手術,很復雜,不是一時半會能結束的。”
“孫老的醫術,你們要相信。”
他的鎮定,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母女二人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
她們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葉辰親自爲她們,倒了兩杯溫水。
“喝點水,潤潤嗓子。”
王秀娥接過水杯,看着眼前這個從容不迫的女婿,心中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男人。
她覺得他窩囊,廢物,給不了自己女兒任何幸福。
可現在。
當家裏遇到天大的事情時,真正能撐起一切的,卻只有他。
他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無論外面有多大的風雨,只要有他在,這個家,就永遠不會倒。
“葉辰啊……”
王秀娥喝了口水,看着葉辰,欲言又止。
“媽,有什麼話,您就直說。”
“我就是想……想問問……”王秀娥的語氣,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探尋,“那個孫神醫……他爲什麼……叫你老師啊?”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林婉兒心中,最大的困惑。
母女倆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葉辰的身上。
葉辰聞言,淡淡一笑。
他知道,這個問題,遲早要回答。
他總不能說,自己在戰域五年,不僅成了東方戰域之主,還順便,成了醫道,武道,乃至商道的……祖師級人物吧?
那太過驚世駭俗。
他想了想,用一個她們比較容易接受的方式,解釋道。
“我在部隊的時候,執行過一次很特殊的任務。”
“那次任務,我救過孫老的命。”
“並且,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一些關於古中醫針灸術的記載,當時就順便,和他探討了幾句。”
“孫老這個人,癡迷醫道,是個真正的醫癡。”
“他覺得,我說的那些理論,對他有很大的啓發,所以就非要……拜我爲師。”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
卻又合情合理。
既解釋了孫思邈的態度,又沒有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王秀娥和林婉兒聽完,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
救命之恩,再加上指點之情,以孫神醫那種癡迷醫道的性格,做出拜師的舉動,倒也說得過去。
“原來你還懂醫術啊!”王秀娥一臉驚奇地看着葉辰,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略懂一些皮毛。”葉辰謙虛地說道。
林婉兒看着他,那雙美麗的眼睛裏,異彩連連。
她發現,自己的丈夫,就像是一個永遠也挖不完的寶藏。
每一次,當她以爲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的時候。
他總能,帶給她更大的驚喜。
等待的時間,依舊漫長。
三個小時。
四個小時。
五個小時。
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別墅裏的燈,一盞盞亮起,將整個雲頂天宮,照耀得如同白晝。
而此時。
江城國際機場。
一架從京州飛來的私人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貴賓通道。
艙門打開。
一個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卻帶着一股陰鷙之氣的年輕男子,率先走了下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阿瑪尼西裝,手腕上,戴着一塊價值千萬的百達翡麗。
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傲慢。
他,就是京州葉家的大少爺。
葉辰同父異母的哥哥。
葉天!
在他的身後,跟着八名穿着黑色勁裝,神情冷峻的彪形大漢。
這些人,太陽穴高高鼓起,氣息沉凝,一看,就是真正的高手。
他們,是葉家最精銳的力量,執法隊!
機場外面,早已有數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在恭敬等候。
江城本地一個一流家族的家主,在看到葉天出來後,立刻滿臉諂媚地迎了上去,九十度彎腰。
“葉少!歡迎您蒞臨江城!我是周家的周福,奉家主之命,特來迎接您!”
葉天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
他只是從鼻孔裏,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哼。
他拿出一方白色的絲巾,擦了擦自己的皮鞋,仿佛沾染了江城的空氣,都是一種侮辱。
“江城這種小地方,空氣,都帶着一股窮酸味。”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周圍所有人的耳中。
那個前來迎接的周家主,臉色一白,額頭上,瞬間滲出了冷汗。
但他不敢有任何反駁。
因爲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他整個周家,在江城,徹底消失。
葉天擦完鞋,隨手將那方昂貴的絲巾,扔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用一種俯瞰螻蟻般的眼神,掃視着這座城市。
“一個廢物,一條雜魚,竟然還要本少爺,親自來一趟。”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不屑與厭煩。
“真是,髒了我的手。”
他身後,一個執法隊的隊長,上前一步,恭敬地問道。
“大少,我們現在,是直接去那個林家嗎?”
“不急。”
葉天擺了擺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貓捉老鼠的遊戲,如果太快結束,就沒意思了。”
“先去,把那個叫趙天龍的,給我找來。”
“我聽說,他前兩天,剛被那個廢物,給收拾了一頓?”
“是的大少。”隊長回答道,“根據情報,那個趙天龍,被廢了兒子,還被逼着下跪道歉,現在,已經成了整個江城的笑柄。”
“呵呵,有點意思。”
葉天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一個被家族遺棄了十年的野種,竟然還有點脾氣。”
“也好。”
“就讓本少爺看看,他這五年,在外面,都學了些什麼狗屁本事。”
他轉過身,走向那輛爲首的奔馳轎車。
“讓那個趙天龍,去江城最好的酒店,天悅府,等我。”
“告訴他。”
“我葉家,來爲他,做主了。”
……
夜,越來越深。
雲頂天宮的別墅裏,氣氛也越來越凝重。
手術,已經進行了,整整八個小時。
王秀娥已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就連一向鎮定的葉辰,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他對孫思邈的醫術有信心。
但如此長的時間,也說明了,林正國腿上的傷,比想象中,還要復雜。
就在這時。
醫療室那扇緊閉了八個小時的大門上。
“手術中”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嘎吱一聲。
大門,從裏面被緩緩推開。
所有人的心,都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走在最前面的,是孫思邈。
這位德高望重的醫聖,此刻,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腳步,都有些虛浮。
看得出來,這台高強度的手術,對他這個年近九十的老人來說,消耗巨大。
在他的身後,那幾位頂尖的專家,也都是一臉的疲憊。
看到這一幕。
王秀娥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幸好被旁邊的林婉兒,及時扶住。
“孫……孫神醫……”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顫抖着問道。
“我……我老頭子他……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