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也很委屈:“別人過年都能回家,我怎麼連家都回不了啦?”
“你倒是狂得很,用大幾百塊錢去買那張票子。你爸咳嗽了半個月,都沒舍得去醫院看看,有那錢不如匯過來,讓你爸去醫院把病看了。”
文靜媽媽一陣機關槍似的,說得文靜不再言語,只好去了郵局,把錢乖乖地打在她媽媽的賬戶上。
其實很多次,文靜都很想拒絕她媽媽的各種要求。但內心深處,又渴望從她爸爸媽媽嘴裏得到一句認同。
而打錢給父母,就能讓她的父母對她不吝誇贊。
文靜一度以爲,父母對她的態度變好了。畢竟她打工賺的所有錢,都補貼了家裏。對這個家而言,她薛文靜的用處遠遠超過父母的期待。
結果卻被啪啪打臉了,媽媽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一句,她一個人在外面要怎麼過年的話。
而文靜聽鄰居同學說,她姐姐薛文安在外面上大學,想趁着過年期間,打個臨時短工,賺點生活費。可她媽媽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打到姐姐宿舍,叫文安回家。
同樣都是女兒,在父母跟前的待遇,咋就差別這麼大呢?
文靜由此也徹底寒了心,她發誓不再搭理那個家了,以後就像一株蒲公英一樣,風吹到哪就在哪落腳吧!
她又換了一個新的電話號碼,她只把這個電話號碼給了丁芽,並告訴她,別把這個新的電話號碼告訴給任何人,包括餘姣兩口子。
丁芽與文靜之所以能成爲好朋友,一方面是脾氣相投,能聊得來;另一方面,兩人都不被自己的家庭接納,彼此之間更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區別在於,文靜是想盡了各種辦法,去討好父母;而丁芽,則是倔強地與養父母劃線爲界,互不打擾。
表面上看來,文靜好像更男孩子氣一些,但她的內心卻更柔弱,也更膽怯,她害怕被家庭、被父母不重視,所以一直賣力示好!
反觀丁芽,表面上文文靜靜,少言寡語,內心裏反倒堅強得很。雖然她也一直不曾被家庭認可,那又如何,大不了不認這個家了唄!
年前的工作眼看着已接近尾聲,丁芽他們的工作節奏終於又開始慢了下來。
連着兩天,郭老板那邊都沒有裁活。
餘姣和陳勇兩口子趁着這個空閒時間,走門串戶去了,只剩下丁芽一個人在房子裏,翻看那些還沒看完的書。
突然,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傳來,丁芽一愣,“難道是其他家也沒幹活的老鄉來他們這裏串門了?”
打開門一看,門前赫然站着許久未見的鄧昊,手上還是沿續以往的慣例,提了一兜子水果。
他們之間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聯系了,算起來,大概就是從鄧昊帶着他的那個同事,參加完同學聚會之後吧!
丁芽思來想去,總覺得鄧昊跟他那個同事的關系,應該不僅僅只是同事。
而自己跟鄧昊之間,現在還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階段,如果來往太過密切了,反而影響不好。
這段時間,索性不再去上網,讓自己燥亂的心平復一下。
沒想到,鄧昊卻找上門來了。
“你們最近很忙嗎?怎麼都沒看到你上線過?”鄧昊進門,放下水果,開門見山地問道。
“哦,是有點忙。每天幹完活,就不想動彈了,只想早點休息。”丁芽敷衍道。
“那你們今天看樣子也沒忙啊?怎麼沒去網吧坐坐。”鄧昊還是緊緊追問道。
他內心隱隱猜到了丁芽不想去上網的原因,可他還是想讓丁芽自己講出來。
但丁芽偏偏不接他的話,“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網吧哪有躺在床上安逸呢?”
鄧昊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接話了,沉吟了半晌,“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丁芽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人家才到這裏,自己又開不了口下那個逐客令。可這孤男寡女的,共同一室不更難爲情麼?還是出去走走更合適。
兩人出了門,沿着馬路邊,走了幾站路後,鬼使神差地在一個名叫“星空網吧”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吃飯時間還早,要不我們進去坐會兒?”鄧昊提議道。
丁芽點了點頭,比起這幹巴巴的壓馬路,坐在電腦跟前好像更能遮掩一下,這心裏小小的別扭感。
此時的鄧昊,不光是她的網友。
更是人家同事的“超級好朋友”,自己再跟鄧昊保持如此近的關系,肯定不合適了。人嘛,得有自知之明,該避的嫌得避!
當面說不出口的話,就在網上跟鄧昊說一聲,免得彼此尷尬。
“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前一句是丁芽發的,後面一句是鄧昊發的。兩人幾乎同時對着屏幕說出了這句話。
發完之後,丁芽沉默了,鄧昊也沉默了。
丁芽不明白,爲什麼鄧昊都帶着他的同事,已經去參加他那成雙成對的同學聚會了,是怎麼做到,轉過頭來又跟自己表白的?
鄧昊沉默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丁芽覺得不能再跟自己聯系了?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家裏人給丁芽介紹對象了?還是丁芽以爲自己有對象了?
帶着懷疑,鄧昊在屏幕上敲了三個字,“爲什麼?”
丁芽一看,都這時候了,幹脆兩人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有些問題一直悶在心裏不說出來,永遠也不會有答案的。
“我覺得你跟你那個同事的關系,應該已經到了男女朋友的程度了吧,你怎麼又來跟我表白了呢?”
果然是因爲這個原因,鄧昊很慶幸自己猜到了丁芽的顧慮,“她叫沈維利,我和她真的就是普通同事而已。上次帶她去參加我們的同學聚會,也是因爲她剛好聽到了我和同學的對話,才毛遂自薦,非要跟着去。”
“我想着自己一個人去也是尷尬,就同意帶她一起去了。回頭就把我們聚會的照片上傳到空間裏,本意是想間接的告訴你,我這個人行爲做事,光明磊落,不藏着掖着。沒成想,還是讓你誤會了。”
丁芽本就不擅言辭,在聽了鄧昊這番天衣無縫的解釋後,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予以反駁。
但是內心裏,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只好再次沉默。
“現在你能答應我的請求了嗎?”鄧昊覺得,關於他們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除了,他和丁芽的關系,能不能更進一步,就看丁芽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