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查背着藥箱。
小老頭似得跟在兩人身後。
把頭越埋越低。
帕查深怕老板發火。
因爲即使是千禾,這種無理取鬧也……有些過頭了吧?
本身就是千禾自己不小心,誤食了別人的藥物。
連累段欽昂跟她一起遭罪。
老板已經很耐着性子哄她了,她卻還這麼不識好歹。
帕查想起了自家可愛的小外甥女。
今年三歲了,平時不鬧的時候十分討人歡心。
可是,一旦鬧起來,那也是魔音貫耳!
簡直讓人想揍她,太煩了。
更何況眼前這位深受魔丸折磨的“舅舅”。
可是段欽昂啊!
知道過往不敬重他的人,都在湄南河大橋下的哪根橋樁裏當人骨釘嗎?
哦對了……千禾還真不知道。
老板不讓人給她講這種寫實故事。
大小姐聽的,全是美好夢幻的人間童話~
“一點也不乖,不乖的乖寶是臭寶。”
不疼千禾他疼誰?
恨不得把她當眼珠子隨身攜帶。
真是莫須有的罪名扣在頭上。
段欽昂也只是薄唇淡扯,不在意的輕笑。
“知道你難受。”
他一臉“你想鬧那就鬧吧”的表情。
把人往上掂了掂。
大有縱容且鼓勵的勢頭。
帕查:……
不是……老板您要不要清醒一點?
慣子如殺子啊!
您溺愛到……都不講原則了!
……算了,勸不了一點。
誰敢勸?
段欽昂卻想起五年前,他剛把千禾撿回家的時候。
這倒黴小孩那會兒不僅內向敏感,有着強烈自卑,不配得感極重,還是討好型人格。
只能說凌家那兩口子養孩子真的很差!
雖說段欽昂自己也是潦潦草草長大,甚至成長的環境堪稱地獄。
但到千禾這裏,他才產生爲人父母怎麼可以不用考試,這種相當深刻的哲思。
小姑娘膽敢不聽話,鬧騰,他挺驕傲的。
證明被他養得出息了。
千禾看着段欽昂,漸漸咬緊了唇瓣。
像是使出全身力氣,鼓起勇氣改稱呼說:
“段欽昂!”
“我……我愛你……”
汗溼的發絲貼在她的臉頰上。
段欽昂分出一只手,爲她溫柔的撥開。
語調如常,溫和又縱容。
“乖寶,這不叫愛,這只是依賴。”
他再自如不過地說道。
“我知道。”
知、道?
原來,比我不愛你,更殘忍的話是,我知道……
滾燙的淚水立馬一顆接着一顆從千禾眼角冒出來。
明明整個晚上都在哭個不停。
汗水也是流個不停,身體裏竟還有水分。
千禾從不知道,原來人可以一直哭,一直哭。
眼淚這麼多!
好痛苦。
好……
絕望!
她寧願段欽昂義正詞嚴地拒絕她。
或者是身體僵硬的教訓她!
指責她怎麼可以這樣想!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任何親戚。
但他當真把自己擺在長輩那個位置上。
可他偏偏只是這樣輕飄飄。
顯得她的告白如此沒有重量。
襯托的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
就像笑話一樣。
她苦心藏匿這麼久,上百個日日夜夜,輾轉難眠。
時而因想到他而竊喜。
時而又揪心慌亂。
那些苦澀糾結,又忍不住甜蜜的心情……
到底都算是什麼呢?
更悲哀的是,千禾發現,自己甚至不能怪他。
在她被親人掃地出門,流落街頭的時候,是段欽昂對她伸出援手。
段知慧毀了她爸媽的婚姻,但在那之前,她爸媽的感情就已經存在問題,她騙不過自己。
段欽昂給她的,是她在原生家庭裏,十輩子也得不到的。
所以她沒立場抱怨……
畢竟對她壞的,是段知慧,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