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琰走後,長樂宮終於安靜下來。青禾收拾着桌上的點心,忍不住念叨:“陛下也太隨和了,一點帝王架子都沒有,剛才還問您練劍用不用帶護具,生怕您傷着自己呢。”
我靠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月色,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窗櫺:“隨和是好事,總比那些滿肚子算計的人好打交道。”話雖這麼說,心裏卻對這位帝王多了幾分好奇——他這樣單純,在朝堂上怕是要被老狐狸們牽着走。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我就被殿外的動靜吵醒。青禾匆匆跑進來,笑着說:“娘娘,陛下真的來了,還帶着兩把新做的木劍,正在院子裏等着您呢!”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真的這麼早來,還這麼上心。起身換了身方便活動的勁裝,走到院子裏時,果然看到蕭景琰穿着一身淺藍色常服,手裏拿着兩把木劍,正笨拙地揮舞着,樣子有些滑稽。
“愛妃,你來了!”蕭景琰看到我,立刻停下動作,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把其中一把木劍遞給我,“你看,這是朕讓工部特意做的,分量剛好,不會傷到手。”
我接過木劍,手感確實不錯,木質光滑,重量也適中,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陛下有心了。”我語氣緩和了幾分,握着木劍演示起基礎的劍法,“練劍首先要站穩腳跟,手腕要穩,出劍要快準狠,您跟着我學。”
蕭景琰學得很認真,只是他從小沒怎麼練過武,動作僵硬,還總忘了步法。我耐心地糾正他的姿勢,手指碰到他手腕時,他像被燙到一樣縮了縮,臉頰又泛起紅暈,小聲說:“愛妃,你輕點,朕有點怕疼。”
看着他這副模樣,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練劍哪有不疼的?要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學什麼劍?”話雖嚴厲,手上的力道卻輕了幾分。
蕭景琰點點頭,咬着牙繼續練,額角很快就沁出了薄汗。練了半個時辰,他終於撐不住,癱坐在石凳上,大口喘着氣:“不行了不行了,愛妃,朕的胳膊都酸了,咱們歇會兒吧。”
我收起木劍,坐在他對面,青禾適時遞上茶水。蕭景琰喝了口茶,看着我,突然說:“愛妃,你練劍的樣子真好看,比宮裏的舞姬跳得還好看。”
我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無奈。這帝王,還真是不會誇人,把練劍和跳舞比,虧他想得出來。“陛下,練劍是用來防身的,不是用來觀賞的。”我提醒他。
“朕知道。”蕭景琰笑着說,“可愛妃練劍的時候,眼神特別亮,像有光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他的話直白又真誠,沒有絲毫曖昧,卻讓我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我避開他的目光,拿起桌上的點心,岔開話題:“陛下,嚐嚐這個綠豆糕,是御膳房新做的。”
蕭景琰拿起一塊綠豆糕,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比昨天的桂花糕還好吃!愛妃,你也吃。”說着,他拿起一塊遞到我嘴邊,眼神裏滿是期待。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吃了。綠豆糕甜而不膩,確實不錯。蕭景琰看着我吃,笑得像個孩子,還不忘叮囑:“慢點吃,別噎着。”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陛下,太後娘娘派人來請您去慈寧宮用早膳。”
蕭景琰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幾分,嘆了口氣:“知道了,朕馬上過去。”他起身,看着我,有些不舍:“愛妃,朕下午再來看你,繼續學劍好不好?”
“陛下先忙正事吧。”我屈膝行禮,“臣妾在宮裏等着陛下。”
蕭景琰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別太累了”“記得按時吃飯”,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看着他的背影,我心裏有些好笑——這哪像個帝王,分明就是個黏人的孩子。
上午,我在宮裏看書,青禾突然跑進來,神色慌張:“娘娘,不好了!御膳房的人說,剛才有人在您的午膳裏加了東西,被他們發現了!”
我放下書,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怎麼回事?具體說說。”
“是御膳房的一個雜役,叫李順,剛才在給您做的雞湯裏加了一包白色的粉末,被御膳房的總管看到了,當場就把他抓了起來。”青禾急得直跺腳,“總管說,那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怕對您有害,讓您暫時別用午膳,他們已經把李順押起來了,等着您發落。”
“膽子不小,剛入宮就有人敢對我下手。”我冷笑一聲,起身走到殿外,“青禾,備轎,去御膳房。”
來到御膳房,只見一個穿着灰色雜役服的男人被綁在柱子上,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御膳房總管看到我,連忙上前行禮:“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他就是李順?”我指着那個男人,語氣冰冷。
“回娘娘,正是。”總管點頭,“剛才奴才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雞湯裏加東西,就把他抓了起來,那包粉末還在這兒,請娘娘過目。”
總管遞過來一個白色的小紙包,我打開一看,裏面是白色的粉末,沒有異味。我讓身邊的侍衛聞了聞,侍衛搖搖頭:“娘娘,奴才聞不出來是什麼,可能是毒藥。”
李順聽到“毒藥”兩個字,嚇得腿一軟,哭着說:“娘娘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讓奴才這麼做的,奴才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啊!”
“哦?”我挑眉,“是誰讓你這麼做的?說出來,本妃可以饒你一命。”
李順猶豫了一下,眼神閃爍:“是……是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給了奴才五十兩銀子,讓奴才在娘娘的午膳裏加這個粉末,說只要讓娘娘吃了,就能讓娘娘沒力氣侍寢,他還說,要是奴才不做,就殺了奴才的家人……”
他的話漏洞百出,一看就是在撒謊。我冷笑一聲:“五十兩銀子就想買本妃的命?你當本妃是這麼好欺負的?再說,你連誰指使你的都不知道,還敢在這裏狡辯?”
李順嚇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地哭着求饒。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太監的通報聲:“陛下駕到——”
我回頭,只見蕭景琰快步走過來,看到被綁在柱子上的李順,皺起眉頭:“愛妃,這是怎麼回事?”
“回陛下,這個人想在臣妾的午膳裏下毒,被御膳房總管抓了現行。”我語氣平靜地說。
蕭景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走到李順面前,怒聲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貴妃下毒!是誰指使你的?快說!”
李順看到蕭景琰,嚇得魂都沒了,哭着說:“陛下饒命!奴才真的不知道是誰指使的!是他主動找的奴才,奴才一時貪財,才犯了錯,求陛下饒命啊!”
蕭景琰氣得發抖,剛想下令把李順拖出去斬了,我連忙攔住他:“陛下,先別急着殺他。他雖然沒說真話,但留着他,或許能引出背後指使的人。”
蕭景琰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還是愛妃考慮得周到。那依愛妃之見,該怎麼處置他?”
“把他關起來,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接觸他。”我看着李順,眼神銳利,“我倒要看看,背後指使他的人,會不會主動跳出來。”
蕭景琰點頭同意,下令讓侍衛把李順押下去。處理完這件事,蕭景琰看着我,滿臉擔憂:“愛妃,宮裏太危險了,以後你的飲食一定要多加小心,朕讓御膳房專門派兩個人來長樂宮,負責你的飲食,確保安全。”
看着他真誠的眼神,我心裏有些暖意,輕聲說:“多謝陛下關心。臣妾會小心的。”
蕭景琰笑了笑,拉起我的手:“愛妃,別擔心,有朕在,沒人敢欺負你。咱們回宮吧,朕讓御膳房重新給你做午膳。”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握着我的手,讓我心裏生出一絲安全感。我沒有掙脫,任由他拉着我走出御膳房。陽光灑在我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或許,有這樣一個單純又護着我的夫君,在這深宮裏,也不是那麼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