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查走後,段欽昂把千禾輕放到床上,剛要叫女仆。
女孩便倏然睜開了雙眼,指尖擦過他淡冷的下頜。
白嫩纖細的藕臂纏上他的肩膀。
“段欽昂,你疼我,就不要讓我這麼難過……幫幫我,好不好?”
在千禾眼中,段欽昂身爲一介商人,五官生得未免太過精致和立體了。
不笑時給人的感覺乖張凌厲。
笑起來,則更是狂妄囂張。
近些年,他待人處事越發溫和起來。
笑起來多了一股親和力。
可千禾還是如多年前初見他一般。
讀不透他眼底的深意。
無法了解他內心許多真正的想法。
卻不影響被他吸引,仿若着了魔一般……
事實上,千禾從未將他當作過長輩!
第一次見面,他的身份是她父親的合作夥伴。
她爸私底下稱他爲——大金主!
可明明他那麼年輕。
千禾不理解,便很害怕。
後來曼谷街頭,無處可去的她,看着他降下車窗。
千禾當然不會傻到相信,那是真的街頭偶遇。
但她以爲是段知慧罵她,把她趕出來後無法收場了。
於是派她的弟弟來處理。
結果千禾聽到,段欽昂對段知慧一頓教訓。
在她面前傲慢又喜歡擺款的女人。
一聲也不敢吭。
後來千禾才知道,這兩人同父異母。
段欽昂的父親有許許多多情人。
自然也有許許多多的孩子。
可只有段欽昂繼承了家業,是唯一的繼承人。
段欽昂告訴她,再也不會有人給她臉色瞧了。
所以,她可以放心的回去。
回去待在她父親的身邊。
——“或者,你也可以留下來。”
他淡淡補充說道。
之所以沒有最開始就提出來。
恐怕是感覺到她不會答應?
這時段欽昂隨手銜上一根香煙。
那張側臉輪廓極爲優越。
點火的動作瀟灑。
她單純出於欣賞和好奇,才盯着他看。
段欽昂低頭對上她的視線。
抬手就把煙給掐了。
“抱歉。以前家裏沒小孩。你住進來的話,不會了。”
其實她並不在意別人吸不吸煙呀。
早就麻木了。
她爸煙酒都沾,從不懂得避開家人。
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就這樣了。
千禾呆呆地盯着水晶煙灰缸裏的半截煙身。
陷入沉思。
最終,稱得上有些奇怪的,對這個對她來說幾乎是陌生人的男人說:“我留下來。”
明明她很怕他,還遷怒於他,認爲他也是破壞自己家庭的幫凶。
只不過慫慫的,才不敢表露出來。
可是在那一刻,除卻已經經歷過親爸的冷漠,後媽的拋棄,本身 就別無選擇。
她卻還鬼使神差的往他身上投注了一份期冀。
結果在之後這麼多年裏,她真的沒再見過一次,段欽昂在她面前吸煙。
只偶爾,會在他滿身的白檀香氣裏,聞見十分淡緲的煙草味道。
千禾喜歡這種味道。
但她不會告訴段欽昂。
就像她從不告訴他。
她從不在乎別人在她面前吸不吸煙。
她唯獨喜歡男人爲她克制的樣子。
這很可悲。
她就是這麼個缺愛缺到扭曲的人。
她以爲這是屬於她自己的小秘密。
可原來,這個男人與她共感。
共感她……所有的心情。
“乖寶。”
千禾貼上去的那一刻,終於如願以償感受到了,男人身體爲她猛烈一僵。
隨後那只總是溫柔捋順她發絲的手,攥緊了。
段欽昂的指節捏到顏色泛白。
表情也終於再不復那股玩世不恭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