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半個時辰,在無數道期待、好奇、緊張、唯恐天下不亂的目光注視下,飛快流逝。

三方劃定的臨時準備區域,此刻成了焦點中的焦點。

巫族區域:

刑石、誇父,外加一位來自後土部落、以步伐沉穩、擅長操控土石韻律的女巫——後羿(?此洪荒世界線,後羿暫爲後土部落擅長弓箭與步伐的巫將,非射日那位,重名,純屬巧合)。三位巫族代表湊在一起,沒有太多討論,主要是刑石和誇父在比劃着戰舞中的幾個最剛猛的動作,吼着“這裏力氣再大點!”“跺腳要更響!”而那位名叫後土·芸(簡稱芸)的女巫,則皺着眉,試圖在他們那山崩地裂般的動作間隙,加入一些更流暢的銜接和輕微的肢體律動,以體現“柔”。過程充滿了爭執:“芸妹子,你這扭來扭去像什麼話!”“刑石大哥,光跺腳吼叫,那叫‘剛’,沒有對比,顯不出‘剛’的極致!”“那就再吼大聲點!”“……”

最終,他們似乎達成共識:以戰舞“刑天舞幹戚”的幾個經典動作爲骨架,在起始、轉折和收尾處,由芸融入一些模仿大地起伏、山巒綿延的緩慢而厚重的肢體動作,並嚐試控制氣血爆發的節奏,形成強弱對比。簡單,直接,充滿了力量感與原始的野性美。他們甚至就地取材,用巫力凝聚出幾面巨盾和石斧虛影,作爲道具。

天庭區域:

望舒仙子氣質清冷如月,另一位太陽仙子曦和(與羲和女神同名不同字,乃太陽星孕育的另一位精靈)則熱情似火,加上一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手持金色長戟的妖族神將——英招(妖聖之一,被東皇太一點名加入)。天庭的準備顯得更有章法。

英招負責設計帶有戰陣意味的剛猛步伐與戟舞,動作華麗而充滿威懾,金光閃閃。曦和仙子則以一種充滿活力與光熱的舞姿,演繹“柔”的一面,她的動作舒展,如同日光流淌,溫暖而耀眼。望舒仙子則居中調和,以清冷的月華之姿,飄忽靈動,將剛猛與光熱串聯起來,並負責整體的韻律與意境把控。他們甚至還簡單排練了走位與配合,顯然平時訓練有素。

截教 & 妖族聯軍區域:

這裏最是熱鬧。碧霄、胡靈,加上被趙公明硬推出來、一臉無奈的龜靈聖母(理由是“師妹你最穩重,能壓住場子,而且防御厚,不怕他們瞪”)。碧霄主意最多,一會兒說要編個故事,一會兒說要融合導引訣所有精華動作。胡靈則從妖族舞蹈中汲取靈感,提出加入一些擬獸的形態。龜靈聖母大部分時間在沉默地聽着,偶爾提出一兩個關於動作銜接是否流暢、氣息如何配合的務實問題。

最後,在龜靈聖母“時間不多,需化繁爲簡”的提醒下,她們決定以“四季輪回,草木枯榮”爲主題來體現剛柔並濟。春之萌發(柔),夏之繁盛(剛柔並濟),秋之肅殺(剛),冬之蘊藏(歸於柔)。碧霄負責春與夏的靈動部分,胡靈演繹秋的凜冽與部分擬獸形態,龜靈聖母則以厚重沉穩的基調,詮釋冬之蘊藏與大地承托,並將所有部分串聯起來。她們還向多寶道人借了幾樣能散發不同顏色靈氣、烘托氛圍的小法器。

高台上,陸塵一邊關注着三方準備,一邊通過天道直播系統,以“畫外音”的形式,向洪荒觀衆簡要介紹規則、三方代表以及“剛柔並濟”的舞蹈理念,引導輿論關注舞蹈本身的藝術性與創新性,盡量淡化比鬥色彩。直播彈幕滾得飛快,各種猜測、點評、助威、吐槽不絕於耳。

彌勒道人也沒閒着,在觀禮席上四處溜達,一會兒跟這個散修誇誇天庭的華麗,一會兒跟那個妖族說說巫族的粗獷,時不時還對着截教方向豎個大拇指,忙得不亦樂乎,完美詮釋了何爲“氣氛組”。

東皇太一立於日輪之前,神情平靜,目光偶爾掃過準備區,看不出喜怒。羲和女神車輦珠簾低垂,靜謐無聲。後土與句芒並肩而坐,低聲交談,目光主要落在自家兒郎身上。金靈聖母、無當聖母等截教高層,則神色略顯凝重,顯然意識到這場“舞鬥”已非同小可。

“時辰到!”陸塵的聲音通過擴音玉符清晰響起,“請三方代表,按照抽籤順序,展示‘融合創新’舞蹈作品!抽籤結果:第一,天庭代表隊;第二,巫族代表隊;第三,截教與妖族聯軍代表隊!”

抽籤由多寶道人當衆進行,以示公平。

首先登場的是天庭代表隊。英招、曦和、望舒三人呈三角站位。隨着一聲清越的鍾磬之音(天庭自帶BGM),表演開始。

英招率先而動,金色長戟劃破空氣,帶起道道凌厲金光,步伐鏗鏘,動作剛健迅猛,每一擊都仿佛能撕裂蒼穹,將天兵天將的威嚴與力量展現得淋漓盡致。緊接着,曦和仙子舞入其中,她周身散發溫暖光華,動作如流火般絢爛躍動,與英招的剛猛形成鮮明對比,卻又巧妙銜接,仿佛烈日當空,既有灼熱之威,亦有滋養之柔。望舒仙子則如同夜空中的明月,身姿飄渺,穿梭於剛猛與光熱之間,以清冷的弧線中和兩者的激烈,引導節奏起伏,最終三者動作歸於一個和諧統一的造型,金光、暖光、清冷月華交織,宛如一幅天庭盛景圖。

舞蹈結束,全場安靜一瞬,隨即響起熱烈掌聲與喝彩。天庭之舞,華麗、規整、充滿儀式感與力量美感,剛柔轉換流暢,配合默契,盡顯大勢力風範。

直播彈幕:

“天庭果然不凡!這舞看得人熱血沸騰又覺賞心悅目!”

“英招妖聖威武!曦和仙子美豔!望舒仙子清冷!絕配!”

“剛柔並濟,詮釋得恰到好處!”

“不愧是東皇陛下親自督戰!”

東皇太一微微頷首,羲和女神車輦內似有贊許之意。

緊接着,巫族代表隊上場。刑石、誇父、芸三人站成一排,沒有任何音樂伴奏。刑石低吼一聲,如同號令。

“吼——!”

三人同時踏地,海面再次劇震!依舊是戰舞起手式,但這一次,在芸有意識的引導下,初始的動作更加緩慢、沉重,如同大地蘇醒,山巒隆起(柔的體現)。隨着節奏逐漸加快,刑石和誇父的剛猛力量徹底爆發,石斧虛影狂舞,怒吼震天,將“剛”演繹到極致。而在幾個力量爆發的頂點,芸會適時插入一個凝滯或流轉的舒緩動作,如同狂濤中的礁石,風暴眼中的寧靜,又或是力量宣泄後大地的深沉包容。他們的舞蹈,沒有天庭的華麗技巧,卻有一種撼動人心的原始力量與質樸的節奏美感,尤其是那強烈的力量對比,讓人印象深刻。

表演結束,掌聲同樣熱烈,更多是帶着震撼與欽佩。巫族以最直接的方式,詮釋了他們理解的“剛柔”——極致的剛猛,與承載這剛猛的、厚重如大地的“柔”。

直播彈幕:

“雖然簡單,但真他娘的帶勁!”

“這力量感……隔着屏幕都覺得血脈賁張!”

“那個女巫不簡單,能在兩個蠻子中間找到節奏!”

“這才是盤古正宗的力量美學!”

“我投巫族一票!(雖然可能被巫族當點心)”

後土與句芒露出欣慰笑容。刑石等人昂首退場,挑釁地看了天庭和截教方向一眼。

最後,輪到截教與妖族聯軍。碧霄、胡靈、龜靈三人上場。碧霄俏皮,胡靈嫵媚,龜靈沉穩,氣質迥異卻又奇異地和諧。

沒有激昂的音樂,只有碧霄以法力模擬的、似有似無的四季風聲、雨聲、落葉聲作爲背景。舞蹈開始。

碧霄率先起舞,動作輕靈如春芽破土,柳枝拂風,充滿了生機與希望(柔)。接着,胡靈加入,動作變得熱烈而富有攻擊性,如同夏日繁茂叢林中的獵手,柔韌中帶着野性的力量(剛柔並濟)。龜靈聖母始終以沉穩的步伐和厚重的肢體語言作爲基底,如同承載萬物的大地。

當舞蹈進入“秋之肅殺”階段,胡靈的動作陡然變得凌厲迅捷,眸光轉冷,仿佛化身收割生命的秋風(剛)。而碧霄和龜靈的動作也隨之變化,碧霄收斂靈動,變得空靈蕭瑟;龜靈則更加沉凝,仿佛山巒默立。

最後,“冬之蘊藏”。三人動作皆緩,胡靈的凌厲化爲沉寂,碧霄的空靈歸於寧靜,龜靈的厚重則顯露出包容與孕育之意。最終,三人聚攏,形成一個如同種子深埋大地、等待春來的靜謐造型。

她們的舞蹈,敘事性強,情感層次豐富,將“剛柔”融入了生命輪回的宏大主題,更具思想性與藝術感染力。

掌聲雷動,經久不息。許多修士面露沉思,似有所悟。

直播彈幕:

“絕了!這才是舞蹈啊!有故事,有情感!”

“碧霄仙子太靈動了!胡靈仙子那一下轉變絕了!”

“龜靈聖母……原來跳舞也這麼有氣勢!”

“四季輪回,剛柔生死……這意境,高了!”

“截教和妖族聯手,創意無敵!”

金靈聖母等人臉上露出笑容。趙公明更是大聲叫好。連東皇太一也微微挑了挑眉。後土祖巫眼中贊賞之色更濃。

三方展示完畢,各有千秋,難分高下。現場氣氛熱烈又微妙。

陸塵再次上台,對三方表演給予高度評價,並宣布進入第二輪:“‘主題即興’環節!現在,有請金靈聖母、後土祖巫、東皇太一陛下,各出一題!”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即興,更考驗應變、底蘊與默契。

金靈聖母沉吟片刻,道:“我之題爲——‘秩序’。” 她掌截教部分教務,最重規矩方圓。

後土祖巫溫言道:“我之題爲——‘生長’。” 她掌大地生機,澤被萬物。

東皇太一目光掃過全場,緩緩道:“本皇之題爲——‘爭鋒’。” 語氣平淡,卻隱含鋒芒。

三個題目,恰好對應三方特質,又各有深意。

陸塵將三個題目刻於玉牌,放入一個隔絕神識的玉盒,由三方代表上前抽取。

天庭抽到——“生長”。

巫族抽到——“爭鋒”。

截教&妖族聯軍抽到——“秩序”。

看到這個抽籤結果,不少人臉上露出古怪神色。天庭抽到“生長”,雖非其最擅長的“秩序”或“爭鋒”,但日月輪轉、星辰運行,亦蘊含生長之道,倒也契合。巫族抽到“爭鋒”,簡直是爲他們量身定做!而截教和妖族聯軍抽到“秩序”……這題目對一向灑脫不羈、有教無類的截教和天性自由的妖族來說,似乎有些刁難。

但即興環節,考的就是應對。

一炷香的準備時間,比之前更短,氣氛更加緊張。三方代表再次聚集,低聲疾速討論。

香盡,陸塵宣布:“‘主題即興’演繹,開始!第一組,天庭代表隊,主題——‘生長’!”

英招、曦和、望舒再次上場。這一次,他們顯然調整了策略。英招收起了部分凌厲,動作變得更有延展性和向上的趨勢,如同破土而出的巨木(以剛勁體現生長之力)。曦和仙子的光熱舞姿,則更加側重於“滋養”與“催發”,溫暖而充滿活力。望舒仙子以月華之清輝,演繹夜晚的靜謐與暗中積蓄,體現生長所需的另一面。三者巧妙配合,演繹了一幅日月交替、星光滋養、萬物生長的畫卷,雖不如之前華麗,卻別有一番生機勃勃的韻味。

第二組,巫族代表隊,主題——“爭鋒”!這簡直是送分題。刑石、誇父、芸幾乎不需要商量,直接上演了一段簡化但充滿對抗性的戰舞。兩人對“戰”,一攻一守,力量碰撞,怒吼連連,將“爭鋒”的激烈與蠻勇展現得淋漓盡致。芸則扮演了“戰場”或者“裁決者”的角色,以沉凝的動作和節奏控制,體現爭鋒的界限與餘韻。他們的演繹直接、火爆,極具視覺沖擊力,完美契合主題。

終於,輪到截教與妖族聯軍,主題——“秩序”。

碧霄、胡靈、龜靈短暫交流後,上場。

碧霄的動作不再那麼跳脫,而是變得更有章法和規律,如同星鬥運行,軌跡分明(體現天道秩序)。胡靈收斂了妖族的野性,動作變得優雅而富有儀式感,如同某種古老部族的祭祀舞蹈,暗含族群內部的規則與傳承(體現生靈社會的秩序)。龜靈聖母則依舊以大地般的厚重與穩定爲基底,她的動作緩慢而堅定,如同山川定位,四季輪轉,體現的是自然萬物運行不可違逆的宏大秩序(體現自然法則秩序)。

三人並未追求動作的完全統一,而是各自演繹不同層面、不同形態的“秩序”,卻又通過眼神、節奏和氣息隱隱呼應,最終形成一個看似鬆散、實則內在聯系緊密的整體。她們用舞蹈詮釋了“秩序”並非僵化刻板,而是蘊含在萬物運行、生靈協作、天道循環之中的內在規律與和諧。

這種深刻而富有哲理的演繹,讓許多觀者陷入沉思。就連出題的金靈聖母,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與贊許。

三組即興演繹結束。全場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與喝彩。這一輪,三方同樣精彩,將各自抽到的主題都演繹得十分到位,尤其是截教與妖族聯軍對“秩序”的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的詮釋,贏得了許多贊嘆。

然而,就在陸塵準備上前總結,再次強調“交流共賞、不分高下”,並宣布本次交流會圓滿成功之際——

“且慢。”

一直安靜觀戰的東皇太一,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他身上。

東皇太一目光平靜地掃過巫族和截教&妖族聯軍的方向,最後落在陸塵身上,淡淡道:“三方展示,確乎精彩。然,既是‘交流’,僅有展示與即興,未免失之淺顯。真正的‘交流’,當有碰撞,有切磋,方見真章。”

他頓了頓,繼續道:“本皇提議,在這‘秩序’、‘生長’、‘爭鋒’三題之外,再加一終極環節——‘共舞’。”

“共舞?”陸塵心中一凜。

“不錯。”東皇太一嘴角微勾,“三方所有參與者,同時登場,不限主題,不限形式,在同一片‘舞台’上,隨性而舞,自由發揮。看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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