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年,凌雲的修爲停留在煉氣後期巔峰,距離築基僅有一步之遙,卻始終難以突破,瓶頸如同天塹般橫亙在他面前。
築基需要築基丹輔助,還需要感悟天地靈氣,與天地共鳴。凌雲雖已能熟練感悟天地靈氣,與天地建立初步共鳴,卻缺少築基丹,突破築基的概率極低。他四處打探築基丹的消息,前往青風鎮各大藥鋪詢問,都被告知築基丹極爲稀有,價格高昂,一顆築基丹竟需要上萬塊低階靈石,遠超他的承受範圍。
爲了賺取靈石購買築基丹,凌雲開始頻繁進山打獵,獵殺煉氣後期巔峰的妖獸,甚至冒險深入山林深處,獵殺築基初期的妖獸。獵殺築基初期妖獸極爲凶險,每次都險象環生,身受重傷,卻也能獲得大量珍貴的妖獸內丹和皮毛,交易後能換取不少靈石。
這年開春,凌雲在山林深處獵殺一頭築基初期的銀狼妖時,遭遇了兩名邪修,邪修修爲都在煉氣後期巔峰,看到凌雲獵殺的銀狼妖,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上前攔住凌雲:“小子,這頭銀狼妖歸我們了,識相的趕緊滾開!”
凌雲眼神一冷,握緊手中鐵刀:“憑本事獵殺的獵物,爲何給你們?”
“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名邪修怒吼一聲,揮劍朝着凌雲刺來。凌雲側身避開,鐵刀揮舞,與兩名邪修激戰起來。
兩名邪修配合默契,招式狠辣,凌雲雖修爲強悍,卻也難以同時應對兩名強敵,激戰片刻,便已身受輕傷。他憑借靈活的身法和精湛的戰鬥技巧,與兩名邪修周旋,尋找反擊機會。
激戰一個時辰,凌雲體力消耗極大,氣息有些紊亂,兩名邪修也漸漸顯露疲態。凌雲抓住機會,施展全力,鐵刀狠狠劈向其中一名邪修,將其斬殺,另一名邪修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凌雲並未追趕,拖着受傷的身體,扛起銀狼妖返回宗門。
這次激戰讓凌雲身受重傷,修養了半個月才勉強恢復。將銀狼妖內丹和皮毛交易後,換取了數千塊低階靈石,距離購買築基丹還有很大差距。他並未放棄,依舊頻繁進山獵殺強大妖獸,積累靈石。
這年夏天,青風鎮的空氣裏滿是燥熱,街道上行人稀疏,唯有幾家藥鋪和雜貨鋪還敞着門,往來着零星的修士。凌雲背着裝有銀狼妖皮毛和內丹的包裹,徑直走向鎮上最大的藥鋪——回春堂。這家藥鋪背後隱約靠着青木門,能收購高階妖獸材料,給價也比其他鋪子公道些,是凌雲如今交易高階物資的首選。
回春堂的櫃台後,掌櫃是個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修爲在煉氣後期,眼神精明,見凌雲進來,抬眼掃了下他背上的包裹,語氣平淡:“凌道友來了,這次又帶了什麼好東西?”
凌雲將包裹放在櫃台上,解開繩結,露出裏面油光水滑的銀狼皮,還有一顆拳頭大、泛着瑩白光澤的內丹,濃鬱的妖氣撲面而來。老者眼神一亮,伸手拿起內丹仔細端詳,指尖縈繞着微弱靈氣探查片刻,點頭道:“築基初期銀狼妖的內丹,品相完好,皮毛也沒受損,能給七千五百塊低階靈石,怎麼樣?”
凌雲點頭應下,七千五百塊靈石加上之前積攢的,已有三萬有餘,雖離一萬一顆的築基丹還差不少,但總算在慢慢靠近。老者正吩咐夥計清點靈石,藥鋪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譁,幾道身着青色道袍的身影走了進來,衣袍上的木門紋路比之前凌雲遇到的弟子更加繁復,周身氣息也渾厚得多,爲首一人面容俊朗,眉宇間帶着居高臨下的傲氣,修爲竟已達到築基初期,身後跟着三名煉氣後期巔峰的弟子,神態倨傲,掃視藥鋪的眼神滿是不屑。
“孫長老,您怎麼親自來了?”回春堂掌櫃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迎上去,態度恭敬到了極致,比對待尋常青木門弟子殷勤數倍。
被稱作孫長老的築基修士淡淡嗯了一聲,語氣冷淡:“宗門要煉制一批築基丹,缺幾味輔材,過來看看你們這兒有沒有存貨,赤陽花、凝露草各要五十份,優先給我備齊。”
“有有有!”掌櫃連忙點頭,“剛好昨日剛收了一批,品質都是上等的,我這就讓人給您取來。”
築基丹三個字入耳,凌雲指尖微頓,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孫長老身上,心頭翻涌。他打探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聽到有人提及煉制築基丹,青木門果然有煉制築基丹的能力,這對他而言,無疑是絕境中的一絲微光。
孫長老身後的一名青木門弟子瞥了眼櫃台上的銀狼內丹,嗤笑一聲:“不過是頭低階築基妖獸的內丹,也值得當個寶貝似的擺在這兒,我青木門弟子獵殺的築基妖獸,比這厲害的多了去了,內丹都用來煉藥,根本不當回事。”
另一名弟子附和道:“就是,也就這些散修,得了顆破內丹還當個寶,要是能入我青木門,只要貢獻夠了,宗門直接賞賜築基丹,哪用得着這麼費勁積攢靈石。”
這話字字落在凌雲耳中,讓他心底泛起幾分澀意,卻也越發清醒。青木門的底蘊,遠非他這破敗的玄月宗能比,可他身爲玄月宗宗主,絕不可能歸附青木門做弟子,只能靠自己爭。
掌櫃很快讓人備好輔材,孫長老隨手扔出一袋靈石,懶得清點,轉身就要離開。路過凌雲身邊時,他腳步頓了頓,目光掃過凌雲周身氣息,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煉氣後期巔峰?沒宗門庇佑,能修煉到這個境界,倒是有些毅力。”
凌雲抬眼,語氣平靜無波:“多謝長老謬贊。”
孫長老挑眉,語氣帶着幾分施舍般的意味:“我青木門近期在招收外圍弟子,你資質尚可,若願歸附,日後積累足夠貢獻,也能兌換築基丹,比你當個散修苦苦掙扎強得多,要不要考慮?”
周圍的青木門弟子眼神輕蔑,顯然覺得凌雲定會求之不得。凌雲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晚輩已有宗門,多謝長老好意。”
“已有宗門?”孫長老瞥了眼凌雲身上洗得發白的灰袍,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怕不是什麼不入流的小宗門,連築基丹都拿不出來吧?識時務者爲俊傑,依附強者才能走得更遠,你可想清楚了。”
“晚輩心意已決。”凌雲語氣依舊沉穩,沒有絲毫動搖。玄月宗再破敗,也是他的根,是韓逸知臨終托付給他的責任,哪怕前路再難,他也不會棄宗門而去。
孫長老臉色沉了沉,冷哼一聲:“不知好歹,區區破落宗門,也值得你死守?日後你求上門來,我青木門未必還會收你。”
說罷,他不再多看凌雲一眼,帶着弟子轉身離去,留下滿室的傲氣。藥鋪掌櫃看着凌雲,嘆了口氣:“凌道友,孫長老可是青木門的實權長老,能入他眼已是你的機緣,何必拒絕?沒有築基丹,你想突破築基難如登天啊。”
凌雲收回目光,拿起櫃台上的靈石收好,淡淡道:“各有各的道,晚輩自有打算。”
說罷,他轉身走出回春堂,燥熱的風迎面吹來,卻吹不散他眼底的清明。拒絕青木門,並非一時沖動,他清楚依附他人終究要看人臉色,唯有自身強大,唯有玄月宗重振,才能真正立足。
不過,孫長老的話也讓他確認了青木門有築基丹,甚至能通過貢獻兌換,這無疑給了他一條新的途徑。他未必非要購買築基丹,或許能通過其他方式從青木門獲取,只是這條路定然凶險重重,以他如今的修爲,還不足以與青木門抗衡,只能暫且隱忍,暗中謀劃。
離開青風鎮,凌雲腳步加快,朝着青蒼山脈深處走去。沿途的草木在燥熱的陽光下蔫蔫的,可他的心頭卻燃起了一簇火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熾熱。瓶頸雖如天塹,築基丹雖難獲取,但至少他找到了方向,剩下的,便是拼盡全力去爭取。
回到玄月宗,凌雲將靈石妥善收好,轉身走進玄月殿,對着歷代宗主的牌位深深鞠躬:“祖師在上,晚輩已尋得築基丹的線索,哪怕前路凶險,晚輩也定會拼盡全力突破築基,重振玄月宗,不負先輩榮光。”
話音落下,他眼中滿是堅定,轉身回到修煉室,盤膝坐下,取出一顆凝氣草煉制的藥液服下,閉目凝神,全力運轉功法。靈氣在經脈中飛速流轉,每一次運轉,都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
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不僅要繼續獵殺高階妖獸積攢實力,還要暗中打探青木門的動靜,尋找獲取築基丹的機會。孤守的歲月依舊充滿荊棘,可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茫然無措的少年,歷經十一年磨礪,他的心性早已堅韌如鐵,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將一往無前,只爲沖破瓶頸,踏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此後數月,凌雲越發頻繁地深入山林深處,獵殺的妖獸等級越來越高,甚至數次直面築基初期妖獸,每次都浴血奮戰,渾身傷痕累累,卻也讓他的戰鬥經驗越發豐富,修爲愈發凝練,距離突破的臨界點越來越近。儲物袋裏的靈石和高階妖獸材料越積越多,而他對青木門的了解,也在一次次前往青風鎮交易時,慢慢拼湊完整,心中的計劃,也漸漸清晰起來。
山林的寂靜依舊,歲月依舊漫長,可凌雲的眼中,已多了幾分鋒芒,那是隱忍多年後,即將破土而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