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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邵元給葉驚秋發完短信,還沒等來回復,李夭夭便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邵元哥,你不用管我,先去看看師父的情況吧。”
“她好像生氣了。”
李夭夭垂眸,手掌用力地攥着衣角,指尖泛起白意。
“都是我不好,我太信任師父了,所以那樣的重要時刻,只想讓師父替我做手術。”
“是我在爲難她,本來她現在就不適合進手術室......”
李夭夭眼眶發紅,委屈得像只小兔子般瑟瑟發抖。
明明想讓他留下來陪自己,卻硬撐着假裝大度。
鶴邵元便是喜歡李夭夭這小心翼翼,又十分懂事的模樣。
在葉驚秋身上,他永遠得不到這樣充足的情緒價值,和強烈的情緒依賴。
葉驚秋做什麼都很出色,凡事都要做到極致。
她像一朵在嚴寒中肆意綻放的帶刺白玫瑰,鶴邵元很喜歡,可有時也難免覺得單調乏味。
他也需要全身心依附於他、纏繞着他的菟絲花,他可以做她的天,成她的神。
而李夭夭,就是這樣一朵菟絲花。
這段時間,他很喜歡,所以願意花時間給她。
鶴邵元很快將葉驚秋的事情拋至腦後,只在她的額角印下一吻,篤定開口。
“不用擔心,驚秋很少生氣,就算是生氣,也很快會把自己哄好。”
她清醒、堅強、獨立,從不耍小性子。
鶴邵元以爲這一次,依然如此。
只是仰頭看到窗外飛機劃破雲層,留下的那道淺淺的痕跡時,鶴邵元心中卻突然涌上一抹巨大的失落感。
就像是人生中有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突然消失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捕捉到那抹異樣,李夭夭便再次開心道:
“真的嗎?師父真的不會生我的氣?”
“那今天晚上吃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想給師父道個歉。”
看着李夭夭眼中閃過的一抹無辜之色,鶴邵元只猶豫一瞬,便點頭應下:“好,我們一起。”
他轉身,準備去找個輪椅方便李夭夭出行。
渾然未覺李夭夭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惡毒之色。
也根本沒察覺到,自己隨手放下的手機,竟會被李夭夭解鎖刪掉重要內容。
等他再有時間拿起手機時,短信裏只剩下葉驚秋發來的一條——
【再也不要去打擾我奶奶的生活!】
鶴邵元臉色倏地一沉,只覺一股怒火涌上心頭。
她還在生氣?
只是一場手術而已,甚至她只是在配合其他醫生,鶴邵元理解不了葉驚秋爲何會如此不可理喻。
鶴邵元攥緊手機,手背暴起青筋,準備打字回復。
李夭夭卻艱難地滾動着輪椅,向他挪動。
分明十分費力,卻沒有絲毫埋怨,而是笑得一臉堅強。
“邵元哥,我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
“你放心,我一定會認真給師父道歉,絕不讓你們倆因爲我產生絲毫嫌隙。”
鶴邵元微微一頓,眼神在白熾燈下顯得幽深晦暗。
片刻的停頓後,他果斷轉身,推着李夭夭的輪椅往前:
“不去吃飯了。”
李夭夭一驚:“怎麼了?是不是師父還在生氣?對不起,我這就給她打電話道歉......”
鶴邵元直接攔住李夭夭的動作,一字一頓,格外篤定:
“不用理她。既然她要賭氣,那就讓她賭。”
“這件事和你無關,你沒有做錯,不需要道歉。”
鶴邵元直接退出了和葉驚秋的聊天對話框,心中無名火冒。
他想,或許是他從前太縱着葉驚秋,才讓她越來越有恃無恐、無法無天。
可是憑什麼,每次都要他先讓步?
這一次,鶴邵元想讓葉驚秋先遞出台階。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葉驚秋廢了右手,沒了工作,此後餘生,他就是她的底氣。
她只能依賴他。
所以鶴邵元沒把葉驚秋的氣話放在心上。
接下來幾天時間,他甚至沒回別墅,而是專心照顧李夭夭和肚子裏的孩子。
他甚至帶李夭夭出門度了一次假。
等鶴邵元反應過來,自己和葉驚秋已經很久沒聯系時,已經是十天之後。
鶴氏集團辦公室,鶴邵元打開和葉驚秋的聊天對話框,一切都還停留在十天前,她的那句回復中。
而再往上翻,鶴邵元這才發現,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裏,葉驚秋竟一直沒有給他主動發過任何消息!
他們每天都有互道“早安”“晚安”的習慣。
可她居然已經很久沒有發過了。
一股不詳的預感驟然從心中炸開。
鶴邵元神色 微沉,試探性地點了一個表情包,發給葉驚秋。
下一秒,他的眼神倏地凝住。
因爲聊天對話框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感嘆號。
葉驚秋居然把他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