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牧沉沉睡了一夜,直到翌日晨光透過窗櫺灑進小屋,才緩緩睜開眼。渾身的酸痛已消散大半,小腹處丹田暖意流轉,四肢百骸透着舒坦,只是眼皮還有些沉重,那幾日深山奔波與獵虎的凶險,依舊在腦海裏清晰浮現。他撐着身子坐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目光落在院中的虎皮上,心裏瞬間踏實下來——那是他用性命搏來的收獲,也是往後安穩日子的底氣。

起身簡單洗漱後,顧牧先去給馬添了草料與清水,馬馱着虎皮與虎肉奔波數日,也透着幾分疲憊,此刻正低頭慢悠悠啃着草料,見顧牧走來,輕輕甩了甩尾巴,蹭了蹭他的手背,格外溫順。顧牧摸了摸馬的脖頸,心裏盤算着今日的瑣事:先把虎皮仔細清理晾曬,再將虎肉分好,一部分留給自己和小豆包,一部分分給街坊鄰裏,剩下的再拿去鎮上賣掉,隨後便帶着虎皮與虎骨去盤州城,換了銀子再做後續打算。

他轉身走進院子,將鋪在地上的虎皮小心翼翼卷起,搬到院角陽光充足的地方,用竹竿撐起,一點點展開鋪平。虎皮龐大厚實,橙黃皮毛泛着油亮光澤,黑色橫紋清晰規整,額頭“王”字棱角分明,沒有絲毫破損,品相遠超預期。顧牧找來軟毛刷,蘸着清水輕輕刷洗虎皮表面殘留的血漬與雜質,動作格外輕柔,生怕損壞了這珍貴的皮毛,刷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將虎皮清理幹淨,重新鋪開晾曬,只待皮毛幹透,便可帶去盤州城售賣。

處理完虎皮,顧牧又走進屋裏整理虎肉。昨日匆忙將虎肉搬進屋內,隨意堆放在木桌上,此刻看着滿滿一桌的虎肉,肉質緊實鮮嫩,泛着淡淡的肉香。他拿出鋒利的匕首,將虎肉按部位細細分割,肥瘦分明的肉塊單獨挑出,打算煉成虎油,日後炒菜燉菜格外香;精瘦的肉塊切成大小均勻的塊,一部分用粗布裹好,留作自家吃食;另一部分則分裝在幾個小竹籃裏,打算送給李嬸、陳老先生、林獵戶還有相熟的街坊鄰裏,大家平日裏多有照拂,如今獵到猛虎,自然要分享這份收獲。

剩下的虎肉還有不少,顧牧用幹淨的粗布將其緊緊包裹,捆扎結實,打算稍後拿去鎮上賣掉。虎肉鮮美珍稀,在鎮上定能賣個好價錢,也能多攢些銀子。一切收拾妥當,已近晌午,顧牧拎着裝滿虎肉的竹籃,先朝着李嬸家走去,小豆包還在李嬸家,他得先接回小豆包,再把虎肉分給大家。

剛走到李嬸家院門口,就聽到院裏傳來小豆包歡快的笑聲,顧牧心裏一暖,輕輕推開門走進院子。只見小豆包正坐在小板凳上,手裏拿着一塊糕點,李嬸坐在一旁,正笑着給她整理衣裳,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透着溫馨暖意。小豆包見顧牧進來,眼睛瞬間亮了,立刻從板凳上跳下來,邁着小碎步撲到顧牧懷裏,緊緊摟着他的脖子,甜甜喊道:“哥哥,你回來啦!”

顧牧彎腰抱起小豆包,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臉,笑着說道:“嗯,哥哥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的虎肉。”李嬸也迎了上來,見顧牧平安歸來,臉上滿是欣慰,又看到他手裏拎着的虎肉,驚訝地說道:“真獵到老虎了?牧兒,你可太厲害了,平安回來就好。”顧牧點點頭,將手裏的虎肉遞給李嬸,笑着說道:“李嬸,這是給您的虎肉,您燉着吃,補補身子。這幾日麻煩您照看小豆包了,我給您添麻煩了。”

李嬸連忙接過虎肉,笑着說道:“跟嬸客氣什麼,你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強。快進屋坐,我給你煮了粥,還熱了饅頭,快吃點東西。”顧牧也不推辭,抱着小豆包走進屋裏,吃了些熱乎的粥和饅頭,又跟李嬸說了些深山裏的事,只是略去了獵虎時的凶險,只說過程順利,免得李嬸擔心。

吃過東西,顧牧抱着小豆包,拎着剩下的虎肉,挨家挨戶給街坊鄰裏送去。大家見顧牧送來虎肉,都格外驚喜,紛紛道謝,又忍不住稱贊他年輕有爲,能獨自獵到猛虎,顧牧只是靦腆地笑笑,簡單寒暄幾句便離開。送完虎肉,他又拎着剩下的虎肉去鎮上售賣,剛走到鎮上的集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虎肉珍稀,大家紛紛上前購買,你一斤我兩斤,沒一會兒就賣得一幹二淨,賣了足足五百多文銅錢,顧牧將銅錢小心翼翼揣進懷裏,心裏格外踏實。

回到家時,已是傍晚,虎皮在陽光下曬了一天,已漸漸幹透,皮毛愈發光亮。顧牧將虎皮仔細卷起,用粗繩牢牢捆扎結實,又將清理幹淨的虎骨收集起來,裝進一個結實的布袋子裏,與虎皮放在一起。他走進屋裏,給小豆包煮了些虎肉粥,小家夥吃得格外香甜,小嘴巴鼓鼓的,時不時對着顧牧露出甜甜的笑容。顧牧看着她歡喜的模樣,心裏滿是暖意,吃完晚飯,他將小豆包哄睡着,又簡單收拾了些行李,裝了些幹糧和換洗衣物,打算明日一早就出發去盤州城。

翌日天剛破曉,顧牧便起身了,他給小豆包蓋好被角,留了些糕點放在桌上,又將虎皮、虎骨還有行李搬到馬背上,用繩索捆扎牢固。他走到李嬸家,將小豆包托付給李嬸照看,又叮囑了幾句,才牽着馬,朝着盤州城的方向快步走去。馬馱着沉重的虎皮與行李,依舊腳步穩健,顧牧牽着馬,心裏滿是期待,這一次去盤州城,不僅能換一筆可觀的銀子,還能給馬做一副好馬具,再添置些東西,日子定能越過越好。

山路崎嶇,晨光漸盛,灑在山路上,映得路面斑駁。顧牧牽着馬,腳步輕快,沿途的草木飛速倒退,偶爾有野兔、山雞從路邊竄過,他也只是匆匆瞥一眼,心裏記掛着盡快進城。不到兩個時辰,盤州城巍峨的城牆便出現在視線裏,城門處人聲鼎沸,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依舊是往日那般喧囂熱鬧。

顧牧牽着馬,徑直朝着常去的那家獸皮店走去。剛走到店門口,夥計就看到了他,見他馬背上馱着一個巨大的包裹,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小哥,好久不見,這次又帶來好貨了?”顧牧點點頭,將馬拴在店門口的木樁上,解開馬背上的包裹,將卷好的虎皮與裝虎骨的布袋子搬下來,放在店門口。

夥計見包裹格外沉重,好奇地湊上前,剛掀開布角看到虎皮的一角,眼睛瞬間亮了,立刻轉身朝着店裏喊道:“掌櫃的,掌櫃的,您快出來看看!”獸皮店掌櫃正在店裏整理皮毛,聽到夥計的呼喊,連忙快步走了出來,看到店門口的虎皮,先是一愣,隨即快步走上前,滿臉驚喜地說道:“小哥,這是……虎皮?”

顧牧點點頭,笑着說道:“正是,前幾日深入深山,僥幸獵到一頭猛虎,今日特意送來給掌櫃看看。”掌櫃連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開捆扎虎皮的繩索,將虎皮緩緩展開。巨大的虎皮鋪在地上,橙黃皮毛油亮順滑,黑色橫紋清晰規整,額頭“王”字蒼勁有力,整個虎皮完整無缺,沒有絲毫破損,品相極好,遠超掌櫃的預期。

掌櫃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輕輕撫摸着虎皮,臉上滿是贊嘆:“好!好一張虎皮!毛色光亮,紋路清晰,完整無缺,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得多,絕對能讓那位大戶滿意!”他站起身,看向顧牧,滿臉歡喜地說道:“小哥,你可真厲害,這麼年輕就能獨自獵到猛虎,真是年輕有爲。之前跟你說過,一張完整虎皮給十五兩銀子,你這張虎皮品相遠超預期,我也不虧待你,給你十八兩銀子,怎麼樣?”

顧牧心裏一驚,沒想到掌櫃會多給三兩銀子,連忙說道:“多謝掌櫃,十八兩銀子足夠了,麻煩掌櫃了。”掌櫃笑着擺擺手,又看向一旁裝虎骨的布袋子,問道:“小哥,這裏面裝的是虎骨吧?虎骨可是好東西,能入藥,價值不菲,你打算一起賣掉嗎?”

顧牧點點頭:“正是虎骨,掌櫃若是需要,也一並賣給你,你看着給個價錢就行。”掌櫃打開布袋子,看了看裏面的虎骨,虎骨粗壯完整,沒有絲毫破損,品質上乘,立刻說道:“虎骨品質極好,我給你四兩銀子,虎皮十八兩,虎骨四兩,總共二十二兩銀子,你看可行?”

二十二兩銀子!顧牧聽到這個數字,心裏瞬間狂喜,他從未見過這麼多銀子,有了這筆錢,他和小豆包的日子就能徹底安穩下來,不僅能給馬做一副最好的馬具,還能給小豆包攢下一筆可觀的積蓄,往後就算遇到什麼變故,也能從容應對。他強壓着心裏的激動,連忙點頭說道:“可行,多謝掌櫃,您真是太公道了。”

掌櫃見狀,立刻吩咐夥計去取銀子,沒過多久,夥計就捧着一個木盒走了出來,打開木盒,裏面整齊地擺放着二十二兩銀子,白花花的銀子泛着光澤,格外耀眼。顧牧接過木盒,入手沉甸甸的,心裏格外踏實,他仔細數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將銀子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又對着掌櫃道了謝。

掌櫃笑着擺擺手,又想起了什麼,對着顧牧說道:“小哥,我看你牽着一匹好馬,想必是需要馬具吧?我們做獸皮生意的,跟城裏幾家皮具店都相熟,我給你推薦一家,他家做的馬具用料扎實,工藝精湛,絕對耐用,而且價錢也公道,你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帶你過去。”

顧牧心裏一喜,正愁不知道去哪裏做馬具,沒想到掌櫃主動推薦,連忙說道:“多謝掌櫃,那就麻煩您了,我確實想給馬做一副好馬具。”掌櫃笑着說道:“客氣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說着,他吩咐夥計照看店鋪,便帶着顧牧朝着不遠處的皮具店走去。

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掌櫃一邊走,一邊跟顧牧閒聊,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着顧牧說道:“對了,小哥,你經常進山打獵,或許可以留意一件事。最近城頭貼了一張尋人告示,說是西南苗疆那邊,有個苗族族長的女兒走丟了,據說是進山采藥時不慎失蹤的,族長懸賞了豐厚的傭金,若是有人能找到她,或是提供準確的線索,都能拿到不少銀子,你進山時若是留意到可疑的人影,或是聽到什麼消息,不妨多留意一下,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顧牧心裏一動,苗族族長的女兒,豐厚傭金,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他點點頭,說道:“多謝掌櫃告知,我記下了,往後進山打獵,定會格外留意。”掌櫃笑着點點頭,兩人聊着天,很快就來到了一家皮具店門口。

這家皮具店不算大,卻收拾得格外整潔,店門口掛着各式各樣的皮具,有馬鞍、馬鐙、馬籠頭,還有些皮制的行囊、腰帶,做工都格外精細。掌櫃走進店裏,對着裏面喊道:“老周,生意怎麼樣?”店裏立刻走出一個中年漢子,身材魁梧,手上布滿老繭,想必就是皮具店的老板,他看到獸皮店掌櫃,笑着迎了上來:“老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快裏面坐。”

獸皮店掌櫃笑着擺擺手,指了指身後的顧牧,說道:“我給你帶生意來了,這位小哥買了一匹好馬,想做一副好馬具,我想着你家手藝好,就把他帶來了。”皮具店老板看向顧牧,笑着說道:“小哥,想做什麼樣的馬具?我這裏有現成的樣式,你可以看看,也可以根據你的需求定制,保證用料扎實,工藝精湛。”

顧牧走進店裏,看着牆上掛着的馬具,仔細挑選起來。他想要一副耐用、舒適的馬具,既能保護馬的脊背,自己騎起來也安穩。皮具店老板耐心地給顧牧介紹着各種馬具的用料和工藝,顧牧聽着介紹,心裏漸漸有了主意,他選了一副用厚實牛皮制作的馬鞍,搭配結實的馬鐙和馬籠頭,還額外定制了一個大容量的皮制行囊,方便日後進山打獵時裝幹糧和獵物。

皮具店老板報了價錢,一副馬具加上皮制行囊,總共三兩銀子,顧牧覺得價錢公道,立刻答應下來。老板笑着說道:“小哥放心,我這就給你趕制,馬具制作需要些時間,大概兩天就能做好,你若是不急,可以在城裏待兩天,等做好了再取。”顧牧點點頭,正好他也想在盤州城多待幾天,熟悉一下城裏的環境,順便再添置些東西,便說道:“沒問題,我兩天後再來取。”

付了定金,顧牧謝過兩位掌櫃,便牽着馬離開了皮具店。此刻,他手裏有了二十二兩銀子,心裏格外踏實,兜裏有了錢,也想在盤州城好好轉一轉,開闊一下眼界。他牽着馬,順着街道慢慢往前走,街道兩旁的店鋪琳琅滿目,有賣綢緞的、賣首飾的、賣兵器的,還有各種酒肆、茶館,熱鬧非凡。

顧牧平日裏大多待在六水鎮和山林裏,很少有機會在城裏閒逛,此刻看着城裏的繁華景象,心裏滿是新奇。他先是走到一家兵器鋪門口,兵器鋪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兵器,有刀、槍、劍、斧,寒光閃閃,格外鋒利。顧牧走進店裏,目光落在牆上掛着的長槍上,他如今使用的長槍是木杆鐵頭,雖然好用,可隨着他體魄愈發強健,丹田之力愈發深厚,漸漸覺得木杆槍有些輕了,使用起來不夠趁手;而之前得到的那杆冰鐵盤龍槍,雖說是神兵利器,卻異常沉重,他如今雖能完整打出一套槍法,可打完之後,渾身酸軟無力,根本無法長時間使用,只能偶爾用來練習。

顧牧心裏漸漸生出一個念頭,想找老鐵匠打一杆純鐵槍,槍身用結實的精鐵打造,重量適中,既不像木杆槍那樣輕飄,也不像冰鐵盤龍槍那樣沉重,使用起來定然格外趁手。他想起之前在盤州城認識的那位老鐵匠,手藝精湛,打造的兵器質量極好,便打算去找老鐵匠,定制一杆純鐵槍。只是打造兵器也需要時間,正好他要在城裏待兩天等馬具,索性就多待幾日,等鐵槍打造好再一起帶回六水鎮。

心裏打定主意,顧牧便朝着老鐵匠的鐵匠鋪走去。老鐵匠的鐵匠鋪在城西北角,位置有些偏僻,卻格外熱鬧,遠遠就能聽到“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顧牧走進鐵匠鋪,只見老鐵匠正光着膀子,掄着大錘,用力砸在燒紅的鐵塊上,火星四濺,旁邊還有一個學徒在幫忙拉風箱。

老鐵匠看到顧牧,停下手中的活,笑着說道:“小哥,好久不見,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是兵器壞了,還是想添置新兵器?”顧牧笑着點點頭,說道:“老丈,我今日來,是想請您幫我打造一杆長槍。我如今使用的木杆槍有些輕了,冰鐵盤龍槍又太過沉重,想請您用精鐵打造一杆重量適中的純鐵槍,使用起來能趁手些。”

老鐵匠點點頭,仔細打量了顧牧一番,說道:“看你如今的體魄,確實比之前強壯了不少,木杆槍想必是滿足不了你的需求了。純鐵槍打造不難,只是需要些時間,精鐵淬煉、槍身鍛造、槍頭打磨,都需要細致操作,大概需要三日才能打造好,你若是能等,我就給你打造一杆最好的純鐵槍。”

顧牧連忙說道:“多謝老丈,我能等,正好我在城裏有其他事要辦,三日之後再來取槍。”老鐵匠點點頭,說道:“好,那你跟我說說,你想要什麼樣的槍身長度、槍頭樣式,還有大概的重量,我盡量按照你的需求打造。”顧牧仔細說了自己的要求,槍身長度與他如今使用的木杆槍一致,槍頭鋒利修長,重量大概在三十斤左右,老鐵匠一一記下,說道:“放心,三日之後,保證給你打造出一杆趁手的好槍。”

顧牧付了定金,謝過老鐵匠,便牽着馬離開了鐵匠鋪。如今馬具和鐵槍都需要時間打造,他正好有幾日空閒,可以在盤州城好好轉一轉,開闊一下眼界。他牽着馬,找了一家幹淨整潔的客棧,訂了一間客房,將行李和馬安置好,便獨自一人走出了客棧。

盤州城比六水鎮繁華得多,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摩肩接踵,各種新奇的事物讓顧牧目不暇接。他先是走到一家布店,挑了幾塊柔軟舒適的布料,打算給小豆包做幾身新衣裳,小家夥如今長得快,之前的衣裳都有些小了;又走到一家糕點鋪,買了些精致的糕點,打算帶回客棧當點心,也給小豆包留些;路過一家文具店,想起陳老先生平日裏用的筆墨紙硯快用完了,又添了些筆墨紙硯,打算回去時送給陳老先生。

買完東西,顧牧覺得有些口渴,便走進了一家路邊的酒肆。酒肆裏格外熱鬧,賓客滿座,吆喝聲、談笑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着酒香和飯菜的香味。顧牧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點了一壺酒和幾碟小菜,慢慢品嚐起來。他平日裏很少喝酒,今日難得放鬆,便想小酌幾杯,感受一下城裏的煙火氣息。

酒肆中央,有一個說書先生,正站在台上滔滔不絕地講着故事,台下的賓客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發出陣陣喝彩聲。顧牧也好奇地看了過去,只見說書先生身穿長衫,手持醒木,聲情並茂地講着一位英雄的事跡,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顧牧漸漸被吸引,放下酒杯,認真聽了起來。

說書先生講的是一位邊關將領的故事,將領年少成名,武藝高強,駐守邊關多年,抵御外敵入侵,保家衛國,立下了赫赫戰功,卻因奸臣陷害,最終含冤而死,故事結局悲壯,聽得台下賓客紛紛嘆息。顧牧聽得熱血沸騰,心裏對這位英雄充滿了敬佩,也爲他的遭遇感到惋惜,他想起了秦老管家臨終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心裏悄悄泛起一陣波瀾——老管家說,他的家族也曾是將門世家,只是後來遭逢大難,才隱於深山。

正當顧牧聽得入神時,鄰桌幾位南來北往的客商正在閒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顧牧耳中。一位身着錦袍的中原客商嘆了口氣,說道:“如今中原大亂,戰火紛飛,各路諸侯割據一方,互相征戰,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我這次從江南過來,沿途看到不少流離失所的難民,真是慘不忍睹。”

另一位客商點點頭,附和道:“是啊,中原大亂也就罷了,聽說西域那邊也不太平,西域妖族頻頻作亂,侵擾邊境,殺掠百姓,西域各國根本無力抵擋,不少西域百姓都逃到了中原,可中原如今也是自身難保,這些難民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還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北方客商說道:“北方蠻族也不安分,最近幾年,蠻族勢力越來越強大,時常越過邊境,劫掠北方城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北方邊關將士雖拼死抵抗,可蠻族騎兵勇猛善戰,邊關形勢愈發危急,恐怕用不了多久,戰火就要蔓延到咱們這裏了。”

幾位客商你一言我一語,話語裏滿是擔憂,顧牧聽着他們的閒聊,心裏漸漸沉重起來。他一直待在六水鎮,遠離中原紛爭,從未想過外面的世界竟如此混亂,戰火紛飛,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他忽然覺得,自己能在六水鎮安穩度日,守護着小豆包長大,已是莫大的幸運。

就在這時,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客商忽然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說起將門世家,我倒是想起一樁舊事,幾十年前,京城有個顧家,家主顧正雄乃是朝廷名將,武藝高強,忠勇雙全,駐守北疆多年,多次大敗蠻族騎兵,立下了赫赫戰功,深受百姓愛戴,顧家也因此榮耀一時,堪稱名門望族。”

顧牧聽到“顧正雄”三個字,心裏猛地一沉,手裏的酒杯差點掉在地上,指尖下意識攥緊,心髒“砰砰砰”狂跳不止。這個名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秦老管家臨終前,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告訴他,他的祖父,便是顧正雄,而他,是顧家最後的血脈。

老客商繼續緩緩說道:“只可惜啊,功高震主,又遭奸臣構陷,說顧將軍通敵叛國,朝廷震怒,下令滿門抄斬。那一夜,顧府火光沖天,血流成河,顧家上下幾十口人,無一幸免,真是慘不忍睹。據說,當時顧家有個年幼的孫兒,被府裏一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冒死帶出,一路逃亡,隱於西南十萬大山深處,從此銷聲匿跡,再也沒有消息,也算是給顧家留下了一絲血脈,不至於斷了傳承。”

其他客商紛紛嘆息,言語裏滿是惋惜與憤慨:“真是可惜了顧將軍這樣的忠臣,被奸臣害了滿門,天道不公啊!”“若是顧將軍還在,北疆也不會如此危急,蠻族也不敢這般囂張!”“那老管家真是忠勇,冒死護主,這份情義,難得可貴!”

顧牧坐在座位上,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耳邊的喧囂漸漸遠去,只剩下老客商的話語在腦海裏反復回蕩,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秦老管家臨終前的畫面清晰浮現,老人躺在床上,氣息奄奄,枯瘦的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眼裏滿是淚水與期盼,一字一句叮囑他:“牧兒,你是顧家最後的血脈,一定要好好活着,莫要忘了顧家的冤屈,莫要忘了……爲顧家報仇……”

以前他年紀尚小,只懂老管家話語裏的沉重,卻不懂這份血海深仇背後的慘烈。如今在千裏之外的盤州城,從陌生客商口中聽到祖父的事跡,聽到顧家滿門抄斬的慘狀,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顧家最後的血脈,還有滿門的冤屈與仇恨。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與無力感涌上心頭,眼眶瞬間泛紅,指尖攥得發白,指節隱隱泛青,連帶着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從未見過祖父,也從未感受過顧家的榮耀,卻要背負起這樣沉重的過往。他想起這些年在六水鎮的安穩日子,想起秦老管家含辛茹苦將他養大,想起老管家臨終前不甘的眼神,心裏像是被刀割一般疼。原來,他以爲的安穩平淡,背後竟是這樣一段慘烈的過往;原來,他並非無牽無掛,而是肩負着血海深仇。

顧牧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順着喉嚨流下,灼燒着食道,卻絲毫無法壓制心裏的悲憤與疼痛。他低下頭,將眼底的淚水硬生生逼回去,指尖依舊緊緊攥着,心裏漸漸生出一股堅定的念頭——他要變強,變得足夠強大,不僅要守護好小豆包,守護好身邊的人,還要查清當年的真相,爲顧家洗刷冤屈,爲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只是,如今的他,不過是西南十萬大山深處一個普通的獵戶,無權無勢,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敢輕易透露,想要查清當年的真相,爲顧家報仇,何其艱難。可他不會放棄,秦老管家冒死將他救出,不是讓他苟活於世,而是讓他延續顧家血脈,洗刷顧家冤屈。他暗暗發誓,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他都要走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爲顧家討回公道。

酒肆裏依舊熱鬧非凡,說書先生還在講着英雄故事,客商們依舊在閒聊着天下大事,顧牧坐在窗邊,望着窗外繁華的街道,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過往的安穩平淡被徹底打破,血海深仇的重擔落在肩頭,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簡單了。

接下來的幾日,顧牧每日都會在盤州城閒逛,只是往日裏的新奇與輕鬆消失不見,心裏始終沉甸甸的。他偶爾還是會去酒肆,只是不再單純爲了聽故事,而是刻意留意客商們的閒聊,想要從他們口中聽到更多關於京城、關於顧家、關於當年那件事的消息,可除了零星幾句惋惜之語,再也沒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也去鐵匠鋪看望了老鐵匠幾次,看着老鐵匠一點點將精鐵打造成長槍的雛形,心裏漸漸平靜了一些。他知道,現在想再多也無用,唯有盡快變強,才有能力去面對那些過往與仇恨。這杆純鐵槍,不僅是他打獵的工具,更是他變強的助力,往後,他要更加刻苦地練習武藝,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

兩日之後,顧牧去皮具店取了馬具。新馬具做工精湛,牛皮馬鞍厚實柔軟,馬鐙結實耐用,馬籠頭精致舒適,還有一個大容量的皮制行囊,顧牧格外滿意,付了尾款,將馬具帶回客棧,打算等鐵槍打造好後,一起裝在馬背上帶回六水鎮。

又過了一日,老鐵匠終於將純鐵槍打造好了。顧牧趕到鐵匠鋪時,老鐵匠正拿着一杆長槍,仔細打磨着槍頭,槍身是用精鐵打造的,泛着冷冽的光澤,槍頭鋒利修長,寒光閃閃,槍尾系着一根紅繩,整個長槍簡潔而不失威嚴,重量適中,握在手裏格外趁手。

顧牧接過長槍,掂量了一下重量,正好三十斤左右,與他預期的一模一樣。他試着揮舞了幾下,長槍在他手中格外靈活,刺、挑、掃、劈,每一招每一式都格外順暢,丹田之力流轉間,能輕易將力道傳遞到槍尖,比之前的木杆槍好用得多,也不像冰鐵盤龍槍那樣沉重,使用起來毫無壓力。

顧牧心裏滿是歡喜,對着老鐵匠連連道謝:“多謝老丈,這杆槍真是太趁手了,您的手藝真是精湛。”老鐵匠笑着擺擺手,說道:“不用客氣,你是個好苗子,武藝高強,又心懷正義,這杆槍在你手裏,定能發揮出它的威力。”

顧牧付了尾款,拿着純鐵槍,回到客棧收拾好行李,將虎皮換的銀子、新馬具、純鐵槍還有給小豆包和街坊鄰裏買的東西,都整齊地裝在馬背上,用繩索牢牢捆扎結實。他牽着馬,走出客棧,朝着盤州城城門走去,心裏雖依舊沉重,卻多了一份堅定與踏實。

這次盤州之行,他不僅換了二十二兩銀子,添置了新馬具和純鐵槍,開闊了眼界,更意外得知了祖父的過往,明白了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與仇恨。他騎着馬,踏上了回六水鎮的路,陽光灑在身上,格外溫暖,卻驅散不了他心裏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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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25-12-16

禁欲副君:白天偷窺!晚上掐腰親免費版

《禁欲副君:白天偷窺!晚上掐腰親》是一本讓人欲罷不能的現言腦洞小說,作者“誰與爲偶”將帶你進入一個充滿奇幻的世界。主角迷柰米迦勒的冒險經歷讓人熱血沸騰。本書已更新163651字的精彩內容等你來探索!
作者:誰與爲偶
時間:2025-12-16

迷柰米迦勒後續

由著名作家“誰與爲偶”編寫的《禁欲副君:白天偷窺!晚上掐腰親》,小說主人公是迷柰米迦勒,喜歡看現言腦洞類型小說的書友不要錯過,禁欲副君:白天偷窺!晚上掐腰親小說已經寫了163651字。
作者:誰與爲偶
時間:2025-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