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晚晴這位實力強橫的同伴,南下的路途果然順暢了許多。此女雖性子清冷,言語不多,但修爲高深,對敵經驗豐富,往往在敵人尚未靠近時,便能憑借強大的神識提前預警或出手解決。數次遭遇小股玄陰教探子或山林妖獸,皆被她手中那柄冰凰劍輕易打發,劍氣所至,冰封數丈,威力驚人。
李塵心樂得清靜,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鞏固築基期的修爲,熟悉混沌漩渦的力量運用。他發現自己這獨特的“混沌築基”,與尋常功法迥異。尋常築基修士,丹田化海,積蓄的是液態真元,而他的混沌漩渦,則更像一個微縮的“天地熔爐”,煉化天地元氣的效率極高,且煉出的並非單純真元,而是一種更接近本源的“混沌之氣”,威力宏大,但駕馭起來也需格外精微的心神控制。
數日後,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赤色山脈出現在地平線上。空氣中彌漫着硫磺的氣息,溫度明顯升高,連吹來的風都帶着一股燥熱。赤焰山,到了。
“前方百裏,便是赤焰山外圍。此地火靈之氣活躍,對你體內煞氣有天然壓制,但同樣,我的冰系功法也會受到些許影響。”蘇晚晴停下腳步,遠眺赤色山脈,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山中不僅有強大火系妖獸,更需小心其他前來尋覓機緣的修士,以及……可能存在的火山異動。”
李塵心點頭,他也能感受到體內那縷玄冥煞氣在接近赤焰山後變得安分了許多,但混沌漩渦對周圍活躍的火靈之氣卻隱隱傳來一種“渴望”的意念。“蘇姑娘,可知那‘太陽之精’或‘至陽之火’最可能存在於何處?”
“太陽之精乃極陽之氣凝結,非大機緣不可得,多存於地心火脈核心或天外隕星墜落之處。至陽之火則稍常見些,如‘地心炎火’、‘金烏真火’等,但也都非易與之物。”蘇晚晴淡淡道,“據我所知,赤焰山深處有一‘熔火之心’秘境,每隔數十年開啓一次,下次開啓就在近期。那裏是地心火脈噴涌之處,最有可能找到至陽之火。不過,秘境入口有強大禁制,且每次開啓都會引來衆多修士爭奪。”
熔火之心秘境?李塵心記下這個名字。這無疑是最明確的目標。
兩人稍作休整,便踏入了赤焰山地界。腳下是暗紅色的焦土,空氣中熱浪扭曲,稀疏生長着一些耐熱的赤紅色灌木。隨着深入,溫度越來越高,甚至能看到地面裂縫中偶爾竄出的地火苗。
一路上,他們果然遇到了幾波修士,有獨行客,也有小型團隊,彼此間都保持着警惕的距離。所有人的目標,似乎都指向山脈深處。偶爾爆發的小規模沖突,也都被兩人謹慎地避開。
這日正午,兩人行至一處巨大的火山岩盆地邊緣。盆地中央,有一個不斷冒着滾燙氣泡的岩漿湖,湖心有一座小島,島上生長着一株通體赤紅、形如靈芝的植物,散發着濃鬱的火靈之氣和誘人的香氣。
“赤炎芝,起碼有五百年火候,是煉制火系靈丹的佳品。”蘇晚晴看了一眼,語氣平淡,顯然並不太在意。
然而,此刻岩漿湖旁,卻已有兩撥人馬在對峙。一撥是三名身穿統一赤紅道袍的修士,袖口繡着火焰紋章,應該是附近“離火宗”的弟子,爲首者是名築基中期老者。另一撥則是五名服飾各異的散修,修爲最高者也是築基中期,是個臉上帶疤的凶悍漢子。
雙方劍拔弩張,顯然都是爲了那株赤炎芝。
李塵心和蘇晚晴的到來,立刻引起了雙方的注意。感受到蘇晚晴身上那深不可測的冰寒氣息,兩撥人都是臉色微變,露出忌憚之色。
“這位道友,此乃我離火宗先發現的靈物,還請行個方便。”離火宗的老者拱手道,語氣還算客氣,但帶着一絲不容置疑。
那疤臉散修則冷哼一聲:“天材地寶,有緣者得之!你們離火宗還想吃獨食不成?”
蘇晚晴連眼皮都懶得抬,對李塵心道:“繞過去。”
她根本不屑於參與這種級別的爭奪。
李塵心自然也無異議,點頭便要離開。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欲走的刹那,異變突生!
“轟隆——!”
整個盆地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岩漿湖如同沸騰般翻滾,中心小島上的赤炎芝爆發出刺目的紅芒!一股精純無比、霸道絕倫的至陽氣息,猛地從湖底深處沖天而起!
緊接着,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一道金紅色的流光包裹着一團拳頭大小、如同液態火焰般跳動不休的赤紅晶石,破開岩漿,懸浮在半空之中!晶石內部,仿佛有無數微小的太陽在生滅,散發出的熱量讓周圍空間都扭曲起來!
“太陽精金!是太陽精金!”離火宗老者失聲驚呼,眼中充滿了狂熱!
疤臉散修等人也是呼吸急促,滿臉貪婪!
太陽精金!這可是煉制火系至寶的極品材料,蘊含一絲太陽真火本源,其價值遠超那赤炎芝百倍!沒想到這岩漿湖下,竟然孕育出了此等神物!
李塵心體內混沌漩渦劇烈震顫起來,傳遞出無比強烈的渴望!這太陽精金蘊含的至陽之力,正是化解他體內玄冥煞氣的關鍵!甚至,可能讓他的混沌之氣產生某種質的蛻變!
蘇晚晴也停下腳步,美眸中閃過一絲訝色,顯然也沒料到會在此地遇到太陽精金出世。
短暫的死寂後,是瘋狂的爆發!
“搶!”
離火宗老者和疤臉散修幾乎同時怒吼,帶着手下沖向那太陽精金!雙方瞬間混戰在一起,法術光芒亂閃,兵刃交擊聲不絕於耳。
然而,那太陽精金似乎有靈性般,在金紅光暈包裹下,靈活地躲避着衆人的抓捕,時而沒入岩漿,時而又沖上天空。
混戰中,一道離火宗弟子的火系法術打偏,竟直直朝着正準備離開的李塵心後背轟來!
李塵心雖背對戰場,但神識一直警惕,身形微動,便輕易避開。他眉頭微皺,不想惹麻煩,繼續前行。
“小子!站住!”那施法失誤的離火宗弟子見李塵心只有築基初期修爲(李塵心刻意收斂了混沌氣息),又見蘇晚晴似乎與他並非緊密同行(蘇晚晴已走出數丈),竟將怒火和貪婪轉移了過來,“看見太陽精金還想走?留下儲物戒,饒你不死!”說着,竟持劍追來,顯然是想捏軟柿子。
另外兩名散修見有便宜可占,也眼神閃爍地圍了過來。
李塵心眼神一寒。他不想惹事,但事到臨頭,也絕不懼事!
蘇晚晴在遠處冷眼旁觀,並未出手,似乎想看看李塵心如何應對。
面對三名煉氣後期(一名巔峰)的圍攻,李塵心不再隱藏。他心念一動,混沌漩渦加速旋轉,一股磅礴厚重的氣息透體而出!他並未使用任何華麗法術,只是簡簡單單地一拳揮出!
拳出無聲,卻引動周圍天地元氣,形成一個無形的力場!拳鋒過處,空氣仿佛被抽幹,那三名修士只覺得周身一緊,如同陷入泥沼,動作瞬間遲緩,攻來的法術和劍光也被那無形的力場輕易扭曲、湮滅!
“砰!砰!砰!”
三聲悶響,三名修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口噴鮮血,重重砸在地上,眼中充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他們連對方如何出手都沒看清,就已重傷落敗!
這邊動靜雖小,卻瞬間吸引了混戰中心的注意。離火宗老者和疤臉散修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築基初期小子,實力竟如此強橫詭異!
就在衆人分神的刹那,那太陽精金所化的金紅流光,似乎被李塵心剛才那引動元氣的拳意所吸引,或者說,是感應到了他混沌之氣中那絲包容萬象的特性,竟一個折轉,主動朝着李塵心飛射而來!
“不好!”
“攔住它!”
離火宗老者和疤臉散修同時大驚,舍了對手,拼命沖向流光!
李塵心也是一怔,但反應極快,混沌之氣涌出,化作一只無形大手,抓向那團金紅流光!
然而,就在他的混沌之氣即將接觸太陽精金的瞬間——
“嗡!”
他丹田內的混沌漩渦猛地一顫,那縷被壓制的玄冥煞氣,似乎受到了至陽之力的強烈刺激,竟再次劇烈躁動起來!同時,太陽精金蘊含的恐怖熱量也讓他氣血翻騰!
“噗!”內外交攻之下,李塵心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抓向流光的大手也爲之一滯!
就是這一滯的功夫,離火宗老者的火焰大手和疤臉散修的黑色刀罡已同時轟至!
“小心!”遠處的蘇晚晴終於動了,冰凰劍出鞘,一道湛藍劍罡後發先至,試圖攔截。
但終究慢了一線!
“轟!”
劇烈的爆炸在李塵心身前響起!能量風暴席卷開來!
當光芒散去,只見李塵心後退數步,臉色蒼白,身前懸浮着一面由混沌之氣凝聚的、布滿裂紋的太極圖虛影,勉強擋下了大部分攻擊。而那道太陽精金的流光,則在爆炸的沖擊下,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鑽入了旁邊的山壁一道裂縫中,消失不見!
“該死!”
離火宗老者和疤臉散修見狀,懊惱不已,但看了一眼持劍而立、面覆寒霜的蘇晚晴,又忌憚地看了看氣息雖然紊亂卻依舊深不可測的李塵心,最終不敢再糾纏,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帶着手下迅速退走,顯然是去搜尋太陽精金的下落了。
盆地中很快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翻滾的岩漿和殘留的能量波動。
蘇晚晴走到李塵心身邊,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色和嘴角的血跡,清冷道:“強行引動至陽之氣,引動煞氣反噬了?”
李塵心調息片刻,壓**內翻騰的氣血,苦笑道:“一時不查,差點着了道。多謝蘇姑娘出手。”
“無妨。”蘇晚晴看向太陽精金消失的那道山壁裂縫,眸中閃過一絲思索,“那東西靈性十足,遁入地脈,不好找了。不過,它既對你有所感應,說明你功法確實與之有緣。或許,那‘熔火之心’秘境,才是你真正的機緣所在。”
李塵心點頭,經過此事,他對至陽之力的渴望更加強烈。剛才短暫的接觸,雖引動了煞氣,但也讓他混沌漩渦對煉化至陽之力有了一絲微妙的感悟。
“走吧,秘境開啓在即,需提前做些準備。”蘇晚晴轉身,繼續向山脈深處行去。
李塵心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邁步跟上。赤焰山之旅,才剛剛開始,真正的挑戰和機遇,恐怕還在那“熔火之心”秘境之中。
(第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