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日，我們收到一份匿名材料，涉及蘇氏集團並購案數據造假、心理評估濫用、以及一名“已故”前贅婿的沉冤。
方琳的聲音透過冰冷的屏幕，像一把淬火的利刃，精準地刺入濱海市的金融心髒。
緊接着，她身後的巨大顯示屏上，畫面切換。
第一個鏡頭，是星海科技前任總監周啓年。
他面色慘白，對着鏡頭顫抖着承認，自己三年前在林曜的威逼利誘下，篡改了並購案的核心數據。
第二個鏡頭，財務總監趙明遠涕淚交加，哭訴自己如何被設計成替罪羊，背負了上千萬的壞賬，妻離子散。
畫面滾動，一張張星海科技的原始財務報告與蘇氏集團公布的審計版本並列呈現，關鍵數據被紅圈醒目標出，那刺目的差異，是任何外行都能看懂的謊言。
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像坐上了火箭，十萬、五十萬、一百萬......彈幕的洪流幾乎要將畫面淹沒。
然而，真正引爆一切的，是方琳展示的最後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醫院的白色走廊，一個年輕男人穿着便服，手裏卻緊緊攥着一瓶急救藥和一張病歷，他的眼神專注而焦急，正對着一個倒地的老人施救。
照片下方，一行黑體大字仿佛在泣血：“他曾救人性命，卻被當作瘋子抹去。”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顧慎。
濱海市，周默名下的傳媒公司頂層辦公室裏，巨大的環形屏幕牆正同步直播着這場輿論風暴。
顧慎坐在真皮主位上，指尖在遠程終端的鍵盤上輕輕敲擊，冷靜得像一位旁觀者。
他的眼前，無數數據流如瀑布般刷新，輿情熱度、關鍵詞搜索量、網民情緒指數......盡在掌握。
他低聲下令：“啓用【初級輿情操控力】。”
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自他瞳孔深處閃過。
幾乎是瞬間，各大社交平台，“顧慎冤案”這個關鍵詞的熱度開始以一種違反自然規律的速度飆升，硬生生擠掉了某個當紅明星的緋聞，沖上熱搜第二。
緊接着，十幾個擁有千萬粉絲的財經、社會類大V，仿佛約好了一般，在同一分鍾內發布了相似的評論：“一個被定義爲失敗者的男人，竟要用死亡，來換取遲到的真相。”
這句極具煽動性的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慎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機，撥出一個號碼：“老刀，放出去。”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沉悶的“好”。
三秒後，一段錄音出現在各大論壇的爆料專區。
錄音環境嘈雜，像是在車內，林曜不耐煩的聲音清晰可辨：“那個廢物還不肯離婚？告訴蘇晚晴，只要顧慎不死，我就永遠上不去。蘇家的家業，憑什麼讓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如果說之前的直播是投入湖中的巨石，那這段錄音，就是引爆深水炸彈的雷管。
輿論，徹底爆炸了。
“蘇家贅婿之死”，從一樁財經醜聞，迅速發酵成席卷全民的社會話題。
蘇家老宅，書房。
蘇振邦面沉如水地關掉平板電腦，屏幕上還殘留着林曜那張僞善的臉。
空氣壓抑得仿佛凝固，連黃花梨木書桌都散發着一股陳腐的寒意。
王叔端着一杯熱茶，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將茶杯放到桌角，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老爺，當年的事，或許有蹊蹺。我記得清楚，顧慎少爺待人寬厚，連廚房張阿姨的兒子生病，都是他親自打電話聯系的醫生。他若真想害蘇家，有的是手段，何必等到被趕出去之後？”
蘇振邦沒有做聲，但緊鎖的眉頭卻微微鬆動了一絲。
他沉默了許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起身走到書櫃深處，從一個上鎖的抽屜裏，翻出了一本早已塵封的董事會記錄。
他一頁頁翻過，指尖最終停留在三年前那次關鍵的並購案決策會議上。
在那份否決顧慎“風險預警”方案的投票記錄中，林曜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在他的籤名旁邊，還有一行幾乎被忽略的小字附注：“關聯項目存在利益沖突，未按規定申報。”
蘇振邦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猛然合上記錄本，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霍然起身，聲音裏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與殺意：“查！給我把這三年來，所有經林曜手的大小項目，一筆一筆地查清楚！”
與此同時，林曜被一通緊急電話召回了蘇氏集團總部。
他推開董事長辦公室大門時，臉上還帶着一絲被攪擾好事的慍怒。
然而，當他看到蘇振邦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時，心頭沒來由地一跳。
“新聞你都看了？”蘇振邦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爸，這絕對是誹謗！是商業對手的惡意中傷！”林曜強作鎮定，矢口否認，“顧慎那個瘋子早就死了，死無對證，他們想怎麼編都行！”
他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推開。
周啓年走了進來，他的眼神不再躲閃，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脫後的平靜。
他沒有看林曜，而是徑直走到蘇振邦面前，將一份文件遞了上去：“董事長，這是一份經過公證的材料，我已向證監會提交了實名舉報。林總當年提供給我的所有並購數據，均屬僞造。”
林曜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周啓年這才緩緩轉向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另外......林總，我母親今天早上醒了。昏迷了三年，醫生都說沒希望了，可她醒了。”他頓了頓，目光如刀，“她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那個醫生，救了我一命’。她說她記得很清楚，那個醫生，叫顧慎。”
林曜雙腿一軟，踉蹌着後退一步，撞在了身後的書櫃上。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輸的不是商業計謀，不是信息戰，而是人心。
郊外，墓園。
蘇晚晴站在一座無名碑前。
這是王叔瞞着所有人，悄悄爲顧慎立下的衣冠冢。
她輕輕放下一束白菊，花瓣上的露水，像極了清晨的眼淚。
她從隨身的手包裏，掏出那本厚厚的心理學筆記，翻到最後一頁。
空白的紙頁上，她用鋼筆用力寫下一行字：“你說過，清醒比勝利更重要。我現在，終於清醒了。”
寫完，她合上筆記，仿佛完成了一個遲到了三年的告別儀式。
她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向停在遠處的車。
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目的地，是燈火通明的蘇氏集團大廈。
她的手中，緊緊握着一份文件，那是當年系統提示“強制清盤”時，她下意識保存下來的全部操作記錄。
這一次，她不再逃避，也不再沉默。她要去見新來的審計組長。
深夜，濱海大廈頂層，天台。
顧慎迎風而立，腳下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燈火，宛如一片倒映的星河。
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條銀行入賬信息格外醒目：【您尾號8821的賬戶於23:15入賬人民幣580萬元，賬戶餘額......】
這是他通過“周默”的身份，做空幾家與林曜有利益輸送關系的公司所獲得的合法收益。
他閉上眼，心念一動。
腦海中，那枚古樸的銅籤驟然爆發出耀眼的青銅光芒，一行行信息流淌而過：
【檢測到宿主首次達成“掌控實質性資產+引發主線偏移+輿論徹底反轉”三重成就！】
【綜合評定：完美級！】
【特別獎勵：籤到空間擴容至500平方米，解鎖“跨世界資源調用”初級權限！】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思維仿佛化作一張無形的巨網，瞬間鋪滿了整座城市，他甚至能“看”到無數條模糊的命運線在指尖纏繞、變動。
他緩緩睜開眼，俯瞰着腳下的世界，低聲自語：“林曜，你從來不是我的對手。你只是......我親手改寫這個劇本的，第一步而已。”
在他目光無法觸及的城市另一端，一個身影悄然停在了一棟老式公寓的信箱前。
蘇晚晴看了一眼信箱上“沈言”這個陌生的名字，將一張折疊好的紙條塞了進去。
紙條上只有一句話：“我想幫你。”
棋盤，已徹底翻轉。
夜色漸深，城市的喧囂慢慢沉寂。
幾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蘇氏集團大廈，消失在夜幕之中。
凌晨五點五十分，天還未亮，東方只有一線魚肚白。
籠罩城市的薄霧帶着刺骨的寒意，路燈在預設的時間裏，一盞盞熄滅，將世界短暫地還給黑暗。
一輛車，就在這黎明前最深沉的寂靜中，緩緩停下。
車燈掃過前方，照亮了一塊冰冷肅穆的牌匾，以及牌匾下緊閉的鐵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