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古樓蘭遺跡通道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漫過每一寸角落,星龍古紋的最後一絲微光徹底湮滅,唯有吉小玲周身那抹搖搖欲墜的瑩白色光暈,在猩紅的傀儡眼眸中劃出一道微弱的界限。空氣裏混雜着蝕能的腐臭、鮮血的溫熱與星龍能量的清冽,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刺骨的壓抑,吉小玲踉蹌着穩住身形,掌心的光刃徹底潰散,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灼痛,覺醒秘紋新力量的餘溫早已消散,目光卻像被磁石牽引,死死鎖在青石板上昏迷的鉑浚身上。
那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身影,讓她心髒陣陣發緊。她下意識地彎腰,指尖帶着自己殘存的體溫,輕輕拂過鉑浚冰冷的臉頰,指腹觸到他幹裂起皮的嘴唇時,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這個男人,從郵輪上的偶然邂逅開始,便悄悄走進了她的生命,從1月小隊集結出發,一路護她穿越險地,從來都是把溫柔藏在沉默裏,把危險扛在自己肩上。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那些細碎卻溫熱的片段,件件都貼合着前序探險的軌跡:
是那艘遠洋郵輪上,狂風卷着巨浪拍擊船身,她站在甲板上險些被吹落,是鉑浚及時伸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沉穩地將她拉回安全地帶,沒有多餘的話語,只低聲說“小心”;是1月小隊剛集結,穿越荒漠邊緣時遭遇小型沙暴,他走在隊伍最外側,刻意將她護在隊伍中間,自己迎着風沙前行,偶爾回頭看她一眼,確認她安全便繼續趕路;是破解星龍古陣前夕,她熬夜研究陣紋圖紙,疲憊地趴在石桌上睡着,他默默站在一旁,將自己的防寒披風蓋在她身上,又悄悄留下一瓶溫水,天亮時便已重新站回警戒崗位,仿佛從未做過這些。
那些未曾言說的偏愛,那些藏在細節裏的守護,沒有轟轟烈烈的告白,沒有刻意爲之的討好,從郵輪上的一眼相助,到探險路上的一路相伴,在日復一日的並肩同行中,悄悄刻進彼此心底。此刻,看着鉑浚周身纏繞的蝕能紋路,感受着他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的呼吸,吉小玲的眼眶微微泛紅,指尖緩緩下移,輕輕覆在他左臂最初被蝕能侵蝕的地方,心底默念:鉑浚哥,再等等我,這次換我護你——就像你一直以來護着我那樣。
“小玲姐,小心!”隊員的驚呼驟然劃破死寂,將吉小玲從回憶中拽回絕境。只見血鴉統領周身的蝕能瘋狂翻涌,黑色的能量球在掌心不斷膨脹,猩紅的眼眸裏滿是瘋狂的不甘,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耗光了能量?很好,今天就讓你們所有人,都葬在這裏!”話音未落,他猛地將蝕能球擲出,黑色的能量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裹挾着尖銳的呼嘯聲,直逼吉小玲與鉑浚的方向。
吉小玲渾身一凜,立刻直起身,拼盡全力調動體內僅剩的星龍本源能量,周身瑩光再次亮起,一道纖細卻堅定的能量屏障快速成型,擋在她與鉑浚身前。“砰——”劇烈的碰撞聲震耳欲聾,蝕能與星龍能量相互撕扯、湮滅,沖擊波狠狠撞在吉小玲身上,她連連後退數步,後背重重撞在石門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涌上舌尖,卻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咽下——她不能倒下,鉑浚還在等她喚醒,隊員們還在等她帶領,還有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愫,那些從郵輪邂逅便開始的羈絆,都還沒來得及有一個結果。
就在吉小玲勉強抵擋血鴉統領的同時,三名傷勢較輕的隊員掙扎着爬起身,踉蹌着圍到鉑浚身邊,指尖都在微微顫抖。“快,拿出最後兩支淨化能量劑,先壓制他體內的蝕能!”隊長嘶啞着下令,小心翼翼地從背包裏掏出淡綠色的能量劑,針頭刺入鉑浚蒼白的手臂,將淨化能量緩緩注入。可蝕能的侵蝕早已深入骨髓,綠色的淨化能量剛進入經脈,便被黑色的蝕能瞬間吞噬,鉑浚的眉頭驟然擰緊,嘴角溢出一絲黑色的血跡,無意識地發出微弱的呻吟,指尖卻固執地微微顫動,像是在追尋什麼熟悉的氣息,什麼重要的人。
“他……他好像在找小玲姐!”一名細心的隊員突然發現,鉑浚顫動的指尖,始終朝着吉小玲的方向。他輕輕握住鉑浚冰冷的手,緩緩朝着吉小玲的方向挪動,當鉑浚的指尖距離吉小玲的衣角僅剩寸許時,他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用盡殘存的意識,模糊卻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小……玲……”
正在咬牙抵擋蝕能攻擊的吉小玲,恰好捕捉到這微弱的呼喚,心髒猛地一縮,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眼底瞬間泛起淚光。她知道,就算陷入昏迷,就算意識模糊,鉑浚的潛意識裏,依舊在牽掛着她。這種無需言說的默契,這種深入骨髓的牽掛,從郵輪上的初次守護便已埋下伏筆,在絕境中愈發濃烈,是黑暗中最溫暖的微光,支撐着她咬緊牙關,哪怕經脈劇痛,哪怕能量耗盡,也不肯有絲毫退縮。
19:52,吉小玲的體力已然瀕臨極限,周身的能量屏障布滿裂痕,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碎裂。血鴉統領的攻擊愈發猛烈,黑色的蝕能一次次撞擊在屏障上,裂痕不斷擴大,瑩白色的光暈漸漸黯淡。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石門上未完全破解的陣紋,突然泛起一縷微弱的紅光——那是方才鉑浚噴濺的鮮血,與吉小玲注入的星龍能量融合後,殘留的印記在緩緩發燙。
吉小玲無意間瞥見這抹紅光,瞳孔驟然收縮,一個驚人的發現涌上心頭:陣紋流淌的紋路,竟然與鉑浚體內蝕能蔓延的軌跡有着微妙的契合,而陣紋中蘊含的星龍能量,正隱隱排斥着周圍的蝕能。“難道……星核能量可以壓制蝕能?”她心中一動,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強撐着身體踉蹌上前,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絲星龍能量,輕輕點在石門的陣紋上。
指尖落下的瞬間,陣紋的紅光驟然暴漲,一道道纖細的瑩白色光絲從陣紋中涌出,如同靈動的溪流,順着地面緩緩蔓延至鉑浚身邊,輕輕纏繞在他的周身。詭異的是,這些光絲觸碰到黑色蝕能的瞬間,並未被吞噬,反而如同溫柔的鎧甲,一點點將蝕能包裹、壓制,鉑浚蹙起的眉頭緩緩舒展,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蒼白的臉頰上,終於泛起一絲微弱的血色。
吉小玲心中一喜,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星核祭壇的星核能量,果然是壓制蝕能的關鍵,而這道石門的陣紋,便是連接星核祭壇的紐帶!只要破解最後一絲陣紋,開啓石門,就能借助星核能量徹底喚醒鉑浚,就能讓整個小隊擺脫絕境。可這份喜悅僅僅持續了片刻,便被更深的絕望籠罩:她體內的星龍本源能量已經徹底耗盡,周身的瑩白色光暈快速黯淡,指尖的秘紋印記光芒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再也無法凝聚一絲能量,石門上的陣紋紅光也隨之減弱,被壓制的蝕能再次蠢蠢欲動,如同蟄伏的毒蛇,隨時準備再次肆虐。
血鴉統領敏銳地察覺到吉小玲的虛弱,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周身蝕能再次暴漲,雙手快速結印,一道巨大的蝕能利刃瞬間成型,泛着冰冷的寒光,朝着吉小玲猛地劈去:“力量耗盡了?這下,沒人能救你了!”
吉小玲渾身一僵,再也無力調動能量抵擋,只能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鉑浚的方向,眼底滿是不舍與遺憾——她還沒來得及喚醒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那些藏在心底的歡喜與牽掛;她還沒來得及和他一起走進星核祭壇,完成守護西洲大陸的使命;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對他說一句“謝謝”,謝謝郵輪上的伸手相助,謝謝一路以來的默默守護。
就在蝕能利刃即將觸及吉小玲後背的瞬間,昏迷中的鉑浚突然睜開了雙眼,眼底閃過一絲微弱卻堅定的瑩光,盡管意識模糊,身體被蝕能束縛無法動彈,卻依舊憑着本能,掙扎着想要起身,朝着吉小玲的方向伸出手,聲音微弱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小……玲,躲……開……”
19:58,剩餘的蝕龍傀儡再次發起沖鋒,沉重的腳步聲震得青石板微微顫抖,它們手中的巨斧泛着蝕能光芒,朝着吉小玲與隊員們瘋狂圍攏;血鴉統領的蝕能利刃步步逼近,距離吉小玲僅剩尺許,冰冷的蝕能氣息已然撲面而來;吉小玲渾身脫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危險降臨;鉑浚剛剛蘇醒一絲意識,卻無力起身,體內的蝕能再次開始蔓延,只能死死盯着吉小玲,眼底滿是焦急與不甘;石門上的陣紋,還差最後一絲就能完全破解,星核能量的線索近在眼前,卻仿佛遙不可及。
黑暗中,鉑浚與吉小玲的目光隔空交匯,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卻有着彼此都能讀懂的牽掛與執念。那微妙而唯美的情感,始於郵輪邂逅,盛於絕境相依,是絕境中唯一的微光,卻又顯得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黑暗徹底吞噬。
20:05,戰術手表的指針準時定格:蝕能利刃的寒光映在吉小玲的眼底,傀儡的嘶吼聲在通道中回蕩,鉑浚體內的蝕能再次肆虐,隊員們早已筋疲力盡,無力阻攔。石門陣紋的紅光漸漸黯淡,星核能量的線索岌岌可危,而遺跡深處的蝕龍巢穴中,一股更加強大、更加詭異的氣息正在緩緩蘇醒,仿佛在等待着收割這場絕境之戰的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