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慶隆帝眼睛一亮。他就怕賈琦什麼都不求。臣子若毫無貪念,反而讓君王心生猜忌。昔日王翦立下大功後,主動向秦始皇討要田產家業,才讓始皇放心。

慶隆帝大手一揮:“有話直說!”

他心裏琢磨着賈琦會討什麼賞。官位?錢財?還是別的?

賈琦深吸一口氣,鄭重說道:“臣的發妻王氏,懇請陛下賜她誥命封號,讓臣能光耀門楣、惠澤妻兒。”

爲鳳姐求誥命,賈琦早有打算。當初她傾盡家財助他招兵買馬,這份情誼他一直記着。鳳姐向來要強,從小志向高遠,這樣的名分正合她心意。這也算投其所好。

再說,受了這般恩典,鳳姐往後自然更順着他。以她那般要強的性子,得了誥命榮耀,哪還會爭風吃醋?怕是更要盡心侍奉了。只要把這位正房夫人安撫妥當,家族系統才能更好地發揮作用。

果然,慶隆帝爽快應允:“準了!即刻擬旨,冊封賈王氏爲一品誥命夫人!”

慶隆帝還勉勵賈琦早日開枝散葉,將來好繼承爵位。賈琦心裏明白:若是孤身一人,皇帝怎會放心讓他統兵在外?就像那些藩王,若沒有子嗣在京爲質,皇帝怎能安心讓他們執掌地方軍政?

賈琦連連稱是。

此刻榮禧堂內,寧榮兩府的主子、丫鬟仆役齊聚一堂。鳳姐雖懷着身孕也到場了。衆人神情忐忑,唯獨王夫人、賈璉幾個面露不屑。

賈政輕叩桌面喃喃自語:“也不知宮裏消息何時傳來?”他這等五品官沒資格上朝,只得告假在家等候。

正當衆人焦灼之際,小廝飛奔來報:“夏公公派人傳信啦!咱家三爺封了一等武威伯,還授了虎賁中郎將!琦三奶奶得封一品誥命!宣旨太監馬上就到,快準備接旨!”

這消息如驚雷炸響!賈璉頓時面如土色。一等武威伯!要知道公、侯、伯都是超品爵位啊!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世襲爵位!

比賈赦那個一等將軍還要顯貴!

賈璉就算順利繼承家業,頂天也就是個二品爵位。

但賈琦年紀輕輕就封了超品伯爵!

轉眼間!

他成了寧榮兩府裏爵位最高的人!

王熙鳳更是了不得。

這麼年輕就獲封一品誥命,地位直逼賈府最尊貴的賈母!

真可謂鯉魚跳龍門!

一步登天!

王夫人不過是靠着賈政才得了五品誥命,按規矩連"夫人"都稱不上,只能叫"宜人"!

誥命制度寫明:"三品官員的女眷封淑人,四品封恭人,五品封宜人,六品封安人。"

王夫人平日裏在府裏作威作福,其實不過是個五品宜人!

往後她和賈母還想仗着身份壓人?

簡直是白日做夢!

"這...這是真的?"王熙鳳身子不便,卻激動得滿臉通紅。

原本白皙的肌膚透出紅暈。

雙眼閃閃發亮。

險些喜極而泣。

她王熙鳳從小就是王家嫡長女,身份尊貴。

向來心高氣傲,從不甘於人後!

如今終於如願以償!

夫榮妻貴!

真正飛上枝頭做鳳凰!

沒過多久。

府裏所有有誥命在身的女眷,都換上朝服準備接旨。

其餘晚輩在後邊等候。

香案燭台都已備齊。

衆人恭敬等候宮中使者。

不一會兒。

只見傳旨太監從正門三間獸頭大門進來。

賈母等人見到聖旨。

按品級高低依次跪迎。

誰知——

夏公公瞧見王熙鳳,原本倨傲的神情立刻變了,竟彎腰上前輕聲細語:

"伯爺夫人身懷六甲行動不便,皇上特準您站着接旨。"

這話又讓在場衆人震驚不已。

王熙鳳驚訝地睜大眼睛。

萬萬沒想到向來趾高氣揚的夏公公,竟會對她這般恭敬討好。

她心裏明白。

這全是仗着賈琦的顏面,否則宮裏的人怎會如此客氣?

夏公公轉向賈母等人時。

臉上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態。

聖旨上寫了一大堆話,誇賈琦文武雙全、才能出衆,又贊王熙鳳性情溫和、品貌端莊,仁惠孝順,天生就是賢德之人。最後封她爲一品國夫人。

說白了,就是誇賈琦能幹,王熙鳳賢惠。

太監嗓門尖,念得不太清楚,但“一品國夫人”這幾個字倒是清清楚楚。

這時,王夫人覺得自己是王熙鳳的姑媽,見她行動不便,就想上前替她接旨。誰知夏公公冷哼一聲,不肯答應,說:“這誥書還得讓一品國夫人自己接。”

王夫人一下子僵在那裏,心裏酸溜溜的。

夏公公轉臉就笑了,親手把聖旨交到王熙鳳手裏。王熙鳳雖沒下跪,但宮人們都裝作沒看見。夏公公還笑呵呵地道賀:“恭喜國夫人!”

王熙鳳眼明心亮,悄悄給平兒遞了個眼色。平兒機靈,馬上塞了一袋銀子給夏公公身後的小太監。

這下大家都高興,夏公公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他又對賈母說了幾句奉承話:“老太太好福氣!賈家四代都是公侯,賈將軍封了一等伯,管着皇宮禁衛,皇上還要封賈淑儀,真是風光!等賈將軍再大些,封侯也不在話下。說不定賈家真要出個‘四世三公’的美談呢!以後宮裏的人,還得靠伯爺多關照了。”

這話不假。以後整個皇宮的侍衛都歸賈琦管,太監宮女進出宮門,都得經他同意。

賈母聽了,心裏激動,感慨萬分。夏公公這馬屁拍得她極有面子。“四世三公”這四個字,深深印在她心裏。

等宮裏的人走了,院子裏的人才鬆了口氣。剛才他們在時,大家連大氣都不敢喘。

賈母定了定神,隨即吩咐賈政:“趕緊擺酒設宴!”

“快請親戚們來喝酒!”

“打開糧倉,在京城各處搭棚子施粥,等琦哥兒回來就去寧國府賈家祠堂上香祭祖!”

“所有主子、下人統統賞銀子!”

府裏上上下下都歡天喜地。

看着兩府忙忙碌碌的景象,王夫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特別是瞧見王熙鳳的時候。

原本她只想利用王熙鳳掌控榮國府,順便圖謀長房的爵位。

哪曾想。

現在賈琦和王熙鳳竟自立門戶了?

地位比榮國府長房的爵位還要顯赫!

這天。

賈府在京城周邊搭棚施粥。

賈琦被皇上留在宮中用膳,又去兵部辦理手續,領取禁軍兵符,等他回到寧榮街已是下午。

來不及回榮國府。

他匆匆趕往寧國府的賈家祠堂祭祖。

這一整套儀式。

實在繁瑣。

等他再回到榮禧堂。

王夫人、邢夫人早已等不及,先後離開,賈璉也懶得露面,眼不見爲淨。

只有賈母、王熙鳳和一群姐妹還在等候。

“三爺回來了!”

“三爺來了!”

大丫鬟鴛鴦喊了一聲。

原本無精打采的主子和丫鬟們立刻精神起來。

只見賈琦身穿紫金色蟒袍,腰系寶玉帶,懸掛一柄七星寶劍,單手按劍走來。

烏黑長發用玉冠束起。

目光炯炯有神,透着非同一般的堅毅和深沉。

探春等人原本堵在門口,想迎上去說笑。

可一看到賈琦這身蟒袍。

那是只有超品**才能穿的服飾。

這一身凌厲貴氣。

竟讓姐妹們不敢上前,莫名多了幾分生疏。

連王熙鳳也不由深吸一口氣。

不敢出聲。

如今的賈琦,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人看重的秀才庶子。

士別三日豈止是刮目相看。

簡直是脫胎換骨!

賈琦掃視屋內衆人。

探春、惜春、迎春三姐妹都在,卻畏畏縮縮,不敢像往日那樣湊上來玩鬧。

“夫人!”

賈琦輕聲喚道。

這才打破屋裏的尷尬與寂靜。

平兒連忙扶着王熙鳳迎上前。

主仆二人淚眼汪汪。

真是望眼欲穿。

賈琦順手摟住王熙鳳,以示安慰。

又向含情脈脈的平兒點了點頭。

這叫雨露均沾。

可不能偏心。

平兒早就是他認定的屋裏人了。

這事誰也別想攔着!

賈琦向長輩行禮:“給老太太、珠大嫂子請安。”

李紈趕緊起身回了一禮。

賈母左手邊坐着李紈,右手邊是個年紀尚小的姑娘。她察覺到賈琦正望着自己,臉頰微微泛紅,急忙低下頭去。

只見這姑娘生得鼻梁秀巧、唇如櫻桃,身段纖細,肌膚雪白。細長眉毛下,一雙含愁帶怯的眼睛,仿佛總凝着輕愁。

賈琦開口問道:“這位妹妹是?”

那姑娘愁容淺淺,一身嬌弱,靜**在賈母身邊,如水中映花般柔美。

賈琦心中已隱約猜到她的身份。

賈母笑着招呼:“快來見過你三哥哥!這是你大舅舅家的三哥哥,賈琦。”

林黛玉這才壯起膽子,悄悄抬眼看向賈琦。

她只覺得賈琦與這榮國府中的旁人都不相同。從前見過的男子如賈璉等人,似乎都差不多模樣,唯獨眼前這人,叫她心頭一跳,仿佛屋裏忽地燒起一團火,空氣都熱了起來。

她輕聲行禮:“見過三哥哥。”

隨即又安靜下來,不多言語。

賈琦含笑點頭:“原來是林姑父的女兒。才到京城不久吧?若缺什麼、要什麼,只管跟你鳳嫂子說,別客氣。”

他略一沉吟,又問:“林姑父當年是探花出身,想必家中藏書不少。妹妹可有學名?”

那時女子大多只有小名,能有正式學名的,多是讀書人家出身。

林黛玉抿了抿唇,有些羞怯,輕聲道:“黛玉。”

說完,還下意識用手指在空中慢慢劃出自己的名字。

賈琦見她這般模樣,心裏有些意外——眼前的林妹妹竟帶着幾分懵懂的稚氣,像是尚未經歷後來的種種酸楚,性子仍柔軟單純。

他暗想:果然該從小照應,不能再讓她養成終日哀愁、多思多慮的性子了。

又說了幾句話,賈琦撩衣坐下,舉止間滿是少年人的挺拔生氣。

常言道人靠衣裝馬靠鞍。

賈琦穿上這身蟒袍華服,更顯得英氣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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