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
文武百官聽到這千裏加急的軍報,臉色都變了。
一邊是王子騰帶着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
另一邊卻是賈琦以少勝多。
又殺了兩萬多騎兵!
甚至連一位貝勒爺都給斬了。
這兩份戰報擺在一起。
誰強誰弱,再清楚不過了!
“神威將軍?”
慶隆帝想了想,突然提高聲音:“是不是榮國公的後人賈琦?就是朕前陣子剛提拔的神威將軍賈琦?”
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要不是有賈琦這塊遮羞布給慶隆帝撐住面子,太上皇說不定就會借這次大敗的機會發難,把權力重新奪回去。
“呼——呼——”
慶隆帝長長吐了兩口氣,沉聲問道:“敵軍爲什麼撤得這麼急?”
跪在殿前的校尉連忙回話:
“啓稟陛下!”
“據前線探子回報,神威將軍大勝之後,沒有守在城裏,而是連夜帶兵殺向金人的老巢赫圖阿拉城!”
“短短幾天工夫。”
“金人後方接連失守,不少貴族都被殺光了,努爾哈赤手下的頭領們都怕自己的部落遭殃,幾乎都是連夜撤軍的!”
嘶——
滿朝文武都倒吸一口涼氣。
心裏都說賈琦膽子也太大了。
孤軍深入已經夠冒險了。
居然還敢直搗黃龍?
赫圖阿拉可是金人的王庭!是敵軍最要害的地方,就像咱們大乾朝的神京城一樣。
慶隆帝猛地一甩龍袍,厲聲下令:
“立刻派前線探馬往北打探消息!”
“關於神威將軍在金人後方的戰報,每天都要稟報一次!”
“從今天起!”
“每天加開午朝,什麼時候賈琦帶兵回來了,什麼時候再停!”
文武百官心裏暗暗叫苦。
接下來的日子裏。
北方每天都會傳來驚天動地的戰報。
十月二十八日。
神威將軍率軍急行八百裏,連續攻下柳城、陽樂、昌黎等十幾座城池,殺敵一萬多人;
十一月中旬。
賈琦帶兵橫掃赫圖阿拉周圍大小城鎮二十多座,一路掃平的部落數都數不清;
十一月二十五日。
金人大汗帶兵回援赫圖阿拉,可賈琦卻繼續北上,往西繞了個大圈子。
一路上繼續掃蕩所有的大小部落和城鎮。
十二月。
寒潮來襲的時候。
賈琦率領麾下的虎狼之師,頂着風雪順利回到了清河。
賈琦率軍大破金兵,斬敵超過五萬,繳獲牛羊物資裝了幾千輛車,掃平的部落數都數不清,還抓了許多金人貴族王爺。草原上到處是鮮血,景象慘烈。
短短幾個月,神威將軍賈琦的名聲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傳遍草原,甚至到了能嚇住夜裏哭鬧的小孩的程度。努爾哈赤接連失去兒子和族人,一路緊追不舍,可惜北方大雪封路,只能無奈退兵,結局淒涼。他氣急攻心,竟一病不起。寒潮及時到來,成功逼退了金人騎兵。
這一戰,賈琦的威名震動天下,無人不知。朝廷緊急下令,召他親自押送俘虜進京。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只是借口,如此大功,必然驚動朝野。
年關將近,賈琦帶着一萬多步兵騎兵凱旋,押送的俘虜、牛羊和金銀物資排成長隊,連綿五十裏,一眼望不到頭。這浩大的場面,連在城外等候多時的太監們都看呆了。
賈琦看到人群中有牛繼宗、馬尚等人,立刻下馬。牛繼宗快步迎上,面帶歉意,低聲介紹說:“這位是大明宮掌管內監戴公公,是奉皇上旨意來的。”賈琦這才想起,戴權是宮裏有地位的太監,賈府以前買官都通過他聯系,可說是宮中數得着的人物。
賈琦剛點頭,戴公公就急着說:“賈將軍不必多禮!太上皇、皇上和滿朝文武都在德陽殿等着呢,別讓二位陛下久等,快進宮面聖吧!”賈琦一愣,第一次面聖就這麼大陣仗?連太上皇都來了?真是雙龍同朝,難得一見!
宮裏的隊伍彩旗招展,滿街百姓圍觀,道路被擠得水泄不通。有人議論:“這就是神威將軍?”“傳說他三頭六臂,原來長得眉清目秀!”“聽說他是國公的後代!”
“真是將門出虎子!”
街上人山人海。
賈琦騎着踏雪烏騅馬,頭戴獅盔,腰系蠻帶,挎着寶劍,身後跟着幾十名高大魁梧的侍衛輕騎。
隨着馬匹上下起伏,
他身後血紅的大氅隨風翻飛。
整個人威風凜凜!
武將並不少見,
但像賈琦這樣英挺俊朗的,實在少有。
好不容易到了皇宮,
“宣,神威將軍賈琦進殿——”
朝堂之上,
賈琦昂首邁步,悄悄看向上座的兩位天子。
慶隆帝顯得年輕些,
另一位白發蒼蒼的,自然是太上皇。
兩位皇帝同坐朝堂,
場面確實有點不尋常。
但賈琦也懶得琢磨,他們父子之間的明爭暗鬥,與他何幹?
“臣押送金人貴族俘虜一百三十餘人進京,其餘繳獲……”
賈琦說話條理分明,
隨後呈上早已備好的名冊。
這麼多俘虜,
不可能全帶上殿來請功。
話音剛落,
大殿一片寂靜。
這功勞實在太大了!
文武百官神情各異,心裏都在琢磨:
賈琦年紀輕輕,竟立下如此奇功,
該怎麼封賞才好?
這小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慶隆帝沒急着**,反而和賈琦拉起了家常,
太上皇的臉色漸漸發青。
按常理,
賈琦是四王八公的後代,本該是太上皇這邊的人。
可近年來太上皇年邁,
不少老臣都轉而支持慶隆帝。
如今慶隆帝當衆拉攏賈琦,
等於是在挖賈府的根基,
太上皇自然不痛快。
之前,
慶隆帝已把史家拉到自己麾下,
史家一門出了兩位侯爵——保齡侯與忠靖侯,
全因皇帝重用恩寵。
如今又傳聞要封賈元春爲貴妃,
可見慶隆帝想用同樣的手段拉攏賈府。
衆人心知肚明。
慶隆帝見時機差不多了,
便向殿上官員問道:
“諸位愛卿,神威將軍立下如此大功,該如何封賞?”
官員們紛紛上前提議,
明顯分成了兩派。
有人說:“賈琦立下大功,若不重賞,如何服衆?”
四十七
有人站出來說:"臣建議封賈琦做一等侯,世代承襲!"
立刻有人反駁:"胡鬧!賈將軍雖立大功,可年紀輕輕就封侯拜將,資歷尚淺,如何服衆?"
賈琦瞥向鬧得最凶的那位。
正是王子騰。
這王子騰仗着太上皇和四王八公的勢力,大樹底下好乘涼。此番戰敗,他只被降了一級官階,外加罰沒一年俸祿。那幾百兩銀子對王家這樣的高門大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可底下那些被牽連的普通武官就慘了。他們沒這般厚實家底,罰一年俸祿,全家老小就得餓肚子。
說到底,上頭吃了敗仗,黑鍋全讓下邊人背了。
慶隆帝卻似早有準備。一番慷慨陳詞後,便命太監當衆宣讀早已擬好的聖旨,絲毫沒給太上皇留情面。
宦官站在玉階上,滿臉堆笑:"神威將軍賈琦戰功卓著,勇猛無雙,此役殲滅敵騎無數,威震北疆,揚我大乾國威!特封一等伯兼虎賁中郎將,執掌南北禁軍守衛皇城!賞黃金萬兩、蜀繡百匹……另賜封號'天下第一勇士',以示嘉獎!"
滿朝文武無不暗羨。
這般年輕的一等伯!往後還怎麼封賞?若不是賈琦年紀太輕,只怕直接就要封侯了!
再說這虎賁中郎將,乃是天子近臣,奉命值守皇宮,統領南北兩宮禁衛軍。是爲數不多能佩劍披甲在宮中行走的武官。皇上出巡時,都由他護衛左右。若遇特殊情況,甚至可當場射殺沖撞聖駕之人,不必請示!
衆人暗自感嘆:爲拉攏賈琦,慶隆帝這回真是下了血本,竟連南北兩宮禁衛軍的指揮權都交給他,實在出人意料!
"臣謝陛下隆恩!"
賈琦略一定神,趕忙上前謝恩接旨。
他也沒想到會被任命爲虎賁中郎將。這麼看來,短期內不必再往北邊去,能在京城好生歇息了。
王子騰眼見賈琦被封爲一等伯,還兼任虎賁中郎將,風頭甚至蓋過了自己,氣得臉都青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時候,太上皇承德帝忽然輕輕咳嗽兩聲。
打斷了慶隆帝的話。
大殿裏頓時安靜下來。
王子騰眼睛一亮,心裏暗暗振奮:“難道太上皇要出手了?”
慶隆帝如今明目張膽地拉攏賈琦,太上皇哪能坐得住?
太上皇捋了捋胡須,開口問起家常:“賈老太太近來身體可好?老太妃時常念叨她呢。”這位老太妃出身甄家,而賈母和甄家向來關系密切。
賈琦沉聲回答:“啓稟太上皇,臣離家已久,不清楚家中情形。想來老太太吉人天相,身子應當無恙。”
太上皇點點頭,又笑着說:“賈將軍若有什麼想要的賞賜,盡管開口。若不是年紀資歷尚淺,區區一等伯爵,哪配得上你這等功勞?”
王子騰等人一聽都愣住了。
就這?不但沒敲打賈琦,看樣子還想拉攏他?
慶隆帝也坐不住了,搶先對賈琦說道:“賈將軍雖是榮國公之後,但如今已封一等伯,日後當自成一房。朕再賜你一座敕造伯府,擇日便可搬出榮國府。”
賈琦心裏明白,太上皇的意思是:只要賈琦和賈府繼續追隨他,將來還有機會繼承國公府和爵位。而慶隆帝則是暗示:榮國府和爵位本就不屬於賈琦,不如靠自己建功立業,最好早點分家。
兩位皇帝都是畫餅高手,尤其是太上皇,簡直是空手套白狼。
不過賈琦心裏有數:區區國公之位,何須靠繼承?他早晚憑自己拿到!
賈琦當即回應:“謝陛下賞賜伯府。臣另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