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東海岸。
陸辰與青玄子並肩而立，望着眼前浩瀚無垠的蔚藍大海。海風獵獵，帶來鹹溼的水汽，也帶來了遠方更爲濃鬱的天地靈氣。
“此海名爲‘無垠海’，寬九百萬裏，分隔南滄與中州。”青玄子袖袍一揮，一艘十丈長的青玉飛舟浮現，“尋常金丹修士橫渡，需飛行三年。但有我這‘青玉渡天舟’，三月足矣。”
飛舟通體晶瑩，表面刻滿玄奧的飛行陣紋，舟首如龍，舟尾似鳳，散發着淡淡的威壓。
“上來。”青玄子率先登舟。
陸辰緊隨其後。飛舟內部空間遠比外觀廣闊，分三層，最上層是操控室，中層是靜室，下層則是一片靈氣充裕的靈田，種植着不少珍稀靈藥。
“這三個月，你便在此修行。”青玄子指向中層的一間靜室，“我已調整飛舟時間流速，舟內三月，外界一月。你要利用這段時間，將修爲鞏固到金丹中期，並將雲嵐祖師的劍道感悟徹底消化。”
“是。”陸辰點頭，步入靜室。
靜室內，陣法開啓，時間流速開始改變。
陸辰盤膝坐下，先內視己身。
丹田內，五行金丹已恢復到拳頭大小，五色光華流轉，中央那一點混元本源雖然黯淡，卻比之前凝實了數倍。顯然，葬魔淵一戰雖險，卻也讓他對五行大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先消化劍道感悟。”
他沉入識海，找到雲嵐祖師留下的那團金光。
金光展開，化作漫天劍影。每一道劍影都蘊含着不同的劍意——雲之縹緲、海之浩瀚、風之無形、雷之暴烈……包羅萬象，卻又都歸於“雲嵐”二字。
“雲嵐劍道，重在一個‘變’字。”陸辰喃喃，“雲無常形，嵐無定勢，劍法亦然。”
他開始參悟。
第一日，領悟“雲劍十三式”，劍出如雲，縹緲難測。
第三日，悟透“嵐風九變”，劍勢如風，無孔不入。
第七日，將雲、嵐二意融合，創出“雲嵐無常劍”——劍法再無固定招式，全憑心意，變化萬千。
第十日，他開始剔除劍意中被魔氣污染的部分。
這過程極爲凶險，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殘留魔氣侵蝕心神。但陸辰以五行混元之力爲根基，硬生生將那些陰毒、暴戾的劍意一一煉化，只留下最純粹的“變化”真意。
到第三十日，他終於將雲嵐劍道完全消化，並與自身五行劍道融合。
“五行爲基，變化爲用……”
陸辰抬手，五行劍丸浮現，分化出的劍絲不再只是單純的金、木、水、火、土五色，而是多了雲的縹緲、風的靈動。三千六百道劍絲在空中交織，時而如雲海翻騰，時而如嵐風過隙，變幻莫測，防不勝防。
“此劍，可名‘五行雲嵐’。”陸辰滿意點頭。
劍道大成，他開始沖擊金丹中期。
五行金丹在丹田內瘋狂旋轉，吸納着靜室內濃鬱的靈氣。有青玄子布下的聚靈陣，靈氣濃度堪比五行天核心區域。
第四十五日，陸辰體內傳出一聲輕響。
五行金丹漲大一圈，光華更加璀璨。
金丹中期，成！
但他沒有停止，繼續鞏固。
舟內時間，三月轉瞬即逝。
當陸辰睜開眼時，修爲已穩固在金丹中期巔峰，距離後期只差臨門一腳。
“該出關了。”
他起身，推開靜室門。
飛舟正穿過一片雷暴海域。天空烏雲密布，萬道雷霆如龍蛇般劈落，砸在飛舟的防護光罩上，濺起漫天電花。
青玄子站在舟首，負手而立，對周圍狂暴的雷霆視若無睹。
“師尊。”陸辰走到他身後。
“出關了？”青玄子沒有回頭，“感覺如何？”
“金丹中期巔峰，劍道融合完成。”陸辰道，“師尊，我們還有多久到中州？”
“快了。”青玄子指向東方，“看到那片金光了嗎？”
陸辰極目遠眺，果然在天海交界處，看到一片朦朧的金色光暈。光暈之中，隱約可見山川河流的輪廓，更有無數道強大氣息如星辰般閃爍。
“那便是中州。”青玄子語氣復雜，“修仙聖地，萬法之源。化神修士在此都算不得頂尖，唯有煉虛，方可稱尊。”
“煉虛……”陸辰眼中閃過向往。
元嬰之上是化神，化神之上是煉虛。那已是觸摸到法則的境界，一念之間，可改天換地。
“我五行宗鼎盛時期，曾有三位煉虛老祖坐鎮，威震中州。”青玄子嘆息，“可惜，三萬年前那場大劫……宗門覆滅，老祖戰死，傳承散落。”
他看向陸辰：“我們此行的第一個目標，是‘萬法閣’。”
“萬法閣？”
“中州最大的功法交易場所，據說收錄了修仙界七成以上的功法傳承。”青玄子道，“我宗失傳的《五行混元大道經》最後一卷‘煉虛篇’，極有可能流落其中。”
陸辰點頭，但隨即想到一個問題：“萬法閣會輕易交出煉虛功法嗎？”
“自然不會。”青玄子笑了，“但萬法閣有個規矩——只要你能拿出讓他們心動的‘新功法’，便可兌換同等價值的傳承。”
他看向陸辰，意味深長：“你身負系統，可糾正天下功法。隨便拿出一部糾正後的天級功法，都足以震動萬法閣。”
陸辰恍然。
這是要他去……賣功法？
十日後，飛舟穿過一片七彩光幕，正式進入中州地界。
刹那間，天地靈氣濃度暴漲十倍！陸辰只覺周身毛孔都自主張開，瘋狂吸納着精純的靈氣，修爲竟隱隱有鬆動的跡象！
“好濃鬱的靈氣！”他驚嘆。
“中州有九條極品靈脈貫穿地底，靈氣自然遠勝南滄。”青玄子收起飛舟，“前面就是‘天瀾城’，萬法閣在中州的總部便在此處。”
兩人降落在城門外。
天瀾城規模之大，超乎想象。城牆高達千丈，通體以白玉砌成，表面流動着七彩光華。城門寬百丈，修士如織，進進出出者最低也是築基修爲，金丹隨處可見，甚至偶爾能感應到元嬰老祖的氣息。
青玄子收斂了氣息，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元嬰初期修士。陸辰更是將修爲壓制在金丹初期——在中州，金丹雖不算頂尖，但也不至於惹眼。
兩人繳納靈石入城。
城內街道寬闊，兩旁樓閣林立，店鋪琳琅滿目。有賣法寶的、售丹藥的、收購靈材的，更有直接傳授功法的“傳功樓”。
“中州修行之風極盛，一切皆可交易。”青玄子傳音道，“但切記，不可輕易暴露五行宗傳人的身份。中州勢力錯綜復雜，當年圍攻我宗的仇家，說不定還有後人存世。”
“弟子明白。”陸辰點頭。
兩人穿過數條長街，最終在一座九層高的巨型樓閣前停下。
樓閣通體漆黑，以不知名的金屬鑄成，表面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牌匾上三個大字鐵畫銀鉤——
萬法閣！
門前，兩名金丹後期的護衛肅然而立，氣息凝實。
“來者何事？”左側護衛開口。
“售功法。”青玄子淡淡道。
護衛打量了兩人一眼：“售功法需先經‘鑑法長老’評定品級。若低於地級，恕不接待。”
好大的口氣！地級以下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
“帶路。”青玄子神色不變。
護衛不再多言，引兩人進入閣內。
一層大廳極爲空曠，只有中央設有一座白玉櫃台。櫃台後坐着一名白發老者，正低頭翻閱着一卷玉簡。
老者氣息深沉，赫然是元嬰中期修爲！
“李長老，這二位要售功法。”護衛恭敬道。
白發老者抬頭，目光掃過青玄子和陸辰，最終停在陸辰身上：“金丹中期的小家夥，要賣功法？可別拿些垃圾來糊弄老夫。”
陸辰上前一步，取出一枚空白玉簡，以神識在其中烙印下一部功法，遞上。
“請長老過目。”
老者接過玉簡，漫不經心地探入神識。
下一瞬，他臉色驟變！
“這……這是……”他猛地抬頭，死死盯着陸辰，“《雲海無量經》？！雲嵐宗的鎮宗功法？！你怎麼會有完整版？！”
他越看越驚：“不對！這功法比雲嵐宗流傳的版本更加精妙！靈力運轉路線優化了十七處，瓶頸突破之法多了三種，威力至少提升三成！這……這已經達到天級下品了！”
老者呼吸急促：“小家夥，你這功法從何得來？”
“自創。”陸辰面不改色。
“放屁！”老者拍案而起，“《雲海無量經》乃雲嵐宗開派祖師所創，傳承萬年！你一個金丹修士，也敢說自創？！”
“雲嵐祖師創的，是原版。”陸辰平靜道，“我改良的，是升級版。長老若不信，可當場驗證——找一位修煉此功的修士，讓他按照新功法運轉一周天，便知真假。”
老者死死盯着陸辰，良久，才緩緩坐下。
“此功，價值連城。”他沉聲道，“你想要什麼？”
“聽說萬法閣收錄了修仙界七成功法。”陸辰道，“我想找一部……五行屬性的煉虛功法。”
“五行？煉虛？”老者皺眉，“五行功法本就稀少，煉虛級別的更是鳳毛麟角。我萬法閣確實有一部，但……”
“但什麼？”
“但那部功法是殘卷，且修煉條件極爲苛刻。”老者道，“需身具五行靈根，且對五行大道的領悟達到‘圓滿’境界。中州萬年來，無一人符合條件。”
陸辰眼睛一亮。
就是它！
“我要兌換此功。”他毫不猶豫。
“你可想清楚了。”老者提醒，“那殘卷雖是天級上品，但無法修煉，與廢紙無異。你這改良版的《雲海無量經》，足以兌換一部完整的天級中品功法。”
“我就要那部殘卷。”陸辰堅定道。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有意思。好，老夫做主，與你換了！”
他取出一枚古樸的青銅令牌，遞給陸辰：“憑此令，可上第九層‘藏經禁區’，閱覽那部殘卷三日。三日後，令牌自動失效，殘卷內容會被封印——這是規矩，防止功法外泄。”
“多謝。”陸辰接過令牌。
“另外，”老者又遞過一枚銀色令牌，“此乃萬法閣‘貴賓令’。憑此令，日後可在萬法閣享受八折優惠，並優先購買珍稀資源。”
陸辰收下令牌，與青玄子對視一眼，轉身走向樓梯。
老者望着兩人的背影，喃喃自語：“五行靈根……改良天級功法……這兩個人，不簡單啊。”
他想了想，取出一枚傳訊符，低語幾句，符籙化作流光飛向閣樓頂層。
第九層，藏經禁區。
與其他樓層不同，這裏空無一物，只有中央懸浮着一枚拳頭大小的七彩晶體。
晶體內部，無數符文流轉，隱約構成一部功法的輪廓。
陸辰將青銅令牌按在晶體表面。
嗡——！
晶體光華大盛，無數符文如潮水般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篇古老經文。
經文開篇四個大字：
《五行混元大道經·煉虛篇》！
果然是它！
陸辰凝神細看。
但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因爲這篇經文……殘缺得厲害！
不止是缺失了關鍵的心法口訣，連現有的部分也充斥着大量矛盾、錯誤，仿佛被人刻意篡改過！
【檢測到《五行混元大道經·煉虛篇》（殘缺度62%，篡改率35%）】
【篡改內容：關鍵靈力節點偏移，五行循環次序顛倒，煉虛心法被替換爲‘魔化獻祭’之術……】
【警告：若按此功法修煉，必成魔傀！】
“這是陷阱！”陸辰心中寒意驟生，“有人故意將篡改後的魔功放在萬法閣，引誘五行修士修煉！”
他正要告知青玄子，忽然——
整座萬法閣，劇烈震動！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五行傳人……”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成爲吾主……降臨此界的……第一個祭品吧！”
轟——！
第九層的空間，瞬間被血色光幕封鎖！
光幕之外，三道散發着恐怖魔氣的身影，緩緩浮現。
爲首者，赫然是剛才那位“李長老”！
但他此刻雙眼赤紅，周身魔氣翻滾，哪裏還有半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魔修？！”青玄子臉色一沉，“萬法閣……竟然被魔道滲透了？！”
“滲透？”李長老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錯了。萬法閣……本就是吾主在此界的……據點之一啊！”
他看向陸辰，眼中滿是貪婪：
“五行混元體……完美的容器……”
“小子，乖乖獻出身體……”
“吾主降臨後……會記得你的……貢獻……”
話音落下，三道魔影同時撲來！
氣息，皆是……元嬰後期！
(第十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