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秦翻來覆去睡不着。
明明是她的家,卻像個令人喘不過氣的囚籠,悶得讓她喘不過氣。
從床上爬起來,凌晨一點,換了身衣服,開車來到一家高級會所。
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點了幾瓶酒,接連幾杯下肚,整個人倒在卡座裏。
在叫囂的音樂聲裏腦袋開始昏昏沉沉,她撐着額角,終於有了困意。
不遠處,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她半天了,偏頭詢問手下,“藥下了嗎。”
“周少,都下酒裏了,她剛才喝得那杯就是。”手下回,“半個小時後發作。”
周振豐抿了口酒,抬抬手,幾號人跟在他身後,將昏沉的林向秦包圍。
“林大小姐一個人喝酒啊。”
穿着花襯衫的周振豐坐在她身邊,手不安分地往她肩上搭。
林向秦看到流氓,驀地睜開眼睛起身,“你幹什麼。”
周振豐拿起她的包聞了聞,笑得猥瑣,“連包都這麼香,用的什麼香水啊?這麼勾人……”不懷好意的打量,“還是你自己就這麼香?”
惡心得林向秦瞬間清醒不少,幾步上前搶回包,只覺得這包髒了。
二樓路過的秦硯川瞧見樓下這一幕,頓時來了興致。
馬上給路岐打電話,第一遍沒打通。
第二遍才傳來男人喑啞的嗓音,起床氣很重,“你最好有事。”
秦硯川激動,“歧哥,你猜我看到啥了?”
“滾。”
對方不耐煩的要掛斷,秦硯川快速,“我看到周振豐在調戲林向秦!”
路岐埋在被褥裏的眼眸緩慢掀開,惺忪散了大半。
秦硯川接着,“你還記得不,這個周振豐高中就騷擾過林向秦,後來不知道被誰揍進醫院,消停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到了大學,又開始騷擾林向秦了,直到她跟沈蔚執訂婚。現在沈蔚執退婚了,周振豐可不又復活了,這次他估計不會輕易放過她嘍。”
電話忽然傳出沙啞的兩個字。
“地址。”
“啊?”
秦硯川沒反應過來,“你要來啊?不困了?”
路岐煩躁,“地址,馬上。”
說完電話掛了。
秦硯川莫名其妙,“歧哥不是最愛睡覺嗎,這次怎麼不睡了,難道說……”他懂了,“歧哥肯定是想來現場親自看笑話,就說嘛,他不會放過這麼好落井下石的機會的!”
地址發過去,秦硯川趴在二樓圍欄繼續看熱鬧。
樓下,林向秦拎着包要走,周振豐站起身攔住她的去路。
“別裝得那麼清高,沈蔚執跟你退婚,要娶你姐姐的事兒,全海市的人都知道了,被沈家退婚,你覺得誰還會要你?”
他一邊說着,一邊走過去,用油膩的手觸碰她的發梢。
他曾向林家提親,卻被林向秦的母親當場拒絕,然後隔天,林沈兩家就結親了。
這不是往周振豐臉上抽嗎。
被拒婚的周振豐讓人笑話好幾天。
現在林向秦落魄了,周振豐哪肯放過羞辱她的機會。
林向秦被逼的不斷後退。
“你說說你,要是當初嫁給我,哪還有現在這麼多事兒?現在好了吧,人家沈家不要你了,還有你那個媽,一個半老徐娘,敢拒絕我,活該被休哈哈!”
林向秦指骨捏得泛白。
“不過呢,本少我不計前嫌,再給你一次機會。”
“這次,我把你們娘倆一起娶了,怎麼樣啊!”
周圍的人起哄。
“周少,一次娶倆,誰做大誰做小啊!”
周振豐,“肯定兩個都做小啊,誰會娶兩個二手貨。”
“哈哈哈!”
全場笑成一團。
林向秦忍無可忍地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冷厲地指着他,“周振豐,你嘴巴放幹淨點!”
周振豐看着酒瓶,不以爲意,“呦呦呦,脾氣還挺辣,我喜歡,馴服小野貓最有意思了!”
“不過我勸你動手前可得想清楚,我身後可是周家,砸了我就意味着要跟整個周家作對,你們林家承擔得起這個後果嗎!”囂張,“以前呢,有沈家當你的擋箭牌,現在沒了沈家,你猜,我再向你家提親,你爸還會拒絕周家嗎?等把你弄到手,我玩死你都沒人敢吱聲!”
在海市,作爲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不容小覷。
林家不是他的對手,林峰跟她關系又鬧僵了,又怎麼會因爲她而拒絕周家。
林向秦依舊舉着酒瓶,“你再走近一步試試!”
周振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呦呵,看你這架勢,還想砸我是吧?”
“那你砸啊,來砸啊,你敢砸我嗎?”
下一刻,“砰”的一聲。
音樂戛然而止。
玻璃渣四散,酒釀紛飛。
時間好似刻意放慢了。
林向秦的身體也在那一刻失去了控制。
“我焯!”隨着酒瓶爆裂聲,趴在欄杆上的秦硯川驚呼一聲。
閒散地站在樓下的男人,正握住林向秦那只細白的手腕,連帶着那瓶酒,狠狠把周振豐的腦袋開了瓢。
前一秒還笑嘻嘻的周振豐,這會兒眼冒金星,徹底笑不出來了。
他身影踉蹌幾步,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腦袋,一手的血,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才因爲疼痛而捂住腦袋哀嚎起來。
原本還群嘲的男人們此刻瞪圓眼,壓根沒反應過來。
在路岐輕描淡寫地環顧過來時,各個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公鴨,齊刷刷地往後退。
“路、路少?!”
這個稱呼,讓拿着破酒瓶的林向秦下意識地抬頭。
對方逆光站着,暗淡的光線在他寬闊的肩背形成一圈光暈,身上的黑色襯衫領口隨性地開了紐扣,穿得鬆鬆垮垮,棱角分明的臉在不斷晃動的光線裏跌宕起伏,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勁兒。
林向秦分不清剛才這瓶酒,是她沖動之下自己砸下去的,還是被他帶着的力量砸下去的。
只覺得那一刻手不聽使喚了。
以至於現在手腕連帶着胳膊,還在因爲剛才劇烈的沖擊而陣陣發麻。
路岐鬆開林向秦的手腕,沒看她一眼,在衆人或驚訝、或發懵、或膽怯的眼神下,彎腰從茶幾抽出幾張紙巾,朝周振豐慢吞吞地走過去。
“各位,好大的雅興啊,大半夜的不睡覺,都來砸我兄弟的場子。”
語氣淡淡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睥睨。
光走近這幾步,就把周振豐嚇得夠嗆。
一時間讓他想起四年前,被路岐打得滿地找牙的場景。
他捂住腦袋,腳蹬地,邊退邊警告,“路、路岐,你什麼意思!你要是敢動我,我爸不會放過你……啊!”
路岐忽然屈膝蹲在他面前,手伸過來時,還沒做什麼,就把他嚇得擋住臉,失聲尖叫起來。
周圍更安靜了。
路岐拿着紙巾的手懸在半空中,等周振豐戰戰兢兢地睜開眼時,才狼狽的發現路岐根本沒動。
男人揚唇,“四年沒見,你怎麼還是這麼慫,見到爺就“啊”,叫得這麼歡……那以後我不養狗了,改養你,你聽着就比狗會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