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南沒有像是往常一樣任由顧佳思去做她想做的。
“房子空了很久沒人打掃，肯定落了很多灰。這樣，這兩天我抽時間回去看看，順便去墓園送些東西給景歡，我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的。”
“可我想自己過去看看。”
霍景歡是霍錚南的妹妹，也是顧佳思非常要好的朋友，那個房子裏裝着很多只屬於她們的共同回憶，有些是連霍錚南這個哥哥都沒有踏足其中的。
顧佳思靠在霍錚南的肩膀上：“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景歡了，她在生我的氣，氣我讓她的房子變得冷冷清清的，這麼久都不肯回去看看。
氣的多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錚南，我不想她怨我，讓我去看看吧。”
霍錚南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攬在顧佳思身後的那只手一下下的撫着她的背。
“好，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霍錚南退了一步，但同時也提出一個條件，今天不能去。
他說要先安排人過去打掃，但顧佳思知道這不過是在給林燦兒搬走爭取時間。
霍錚南拿上手機進了書房，說要安排保潔上門，還不忘關上書房的門。
往常除不得已的電話會議外他都會言簡意賅一兩分鍾結束通話，這次卻足足打了好幾分鍾。
看他出來時眉心緊鎖的樣子，顧佳思已經能想象到早已把自己當成那個房子女主人的林燦兒有多不情願搬走。
真想親眼見見林燦兒忍着不情願收拾東西的樣子。
“公司有兩份文件需要籤字，我過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飯。”
早已洞悉霍錚南謊言的顧佳思格外平靜，乖乖的說了聲好。
她站在陽台上，親眼看着霍錚南的車駛出天灣壹號，去了和霍氏完全相反的方向。
林燦兒會和霍錚南大吵一架嗎？
想來是不會的。
靠對霍錚南言聽計從才能留在他身邊的人，怎麼敢將怨氣發泄在他身上。
大概率會把一切都歸結於顧佳思。
恨她恨到牙癢癢。
可這才只是顧佳思報復計劃的一個小開端。
要讓林燦兒對她經歷過的痛苦感同身受，除非讓林燦兒給予了厚望的孩子和顧母一樣徹底離開。
這也是霍錚南該得到的懲罰。
只是顧佳思還沒有辦法踏出這一步，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將孩子牽扯到大人的恩怨裏，那個孩子，會是無辜的嗎？
直至深夜，外面徹底暗下來，離開了一下午的霍錚南才回來。
他脫掉沾染着寒意的外套才去開臥室的門，摁了兩次門把門都紋絲未動，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臥室門從裏面反鎖裏。
想敲門問顧佳思是不是還在生氣，又怕已經睡了的她被吵醒。
僵持在空中的手臂慢慢收回，轉頭去找了臥室的鑰匙。
房間裏一片漆黑，霍錚南適應了一會兒，借着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月光來到床邊，看着睡着的顧佳思，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不知道睡夢中的她是不是察覺到什麼，睫毛輕輕顫了顫。
見狀，霍錚南替她理順鋪開黑發的動作都跟着停住，生怕吵醒了她。
幸運的是顧佳思很快又睡了過去，只是看起來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太好的東西，表情並不輕鬆，眉心都跟着緊起來。
霍錚南伸手試圖替她施展開眉心，但沒能成功，只好轉移目標，和顧佳思腹中的‘寶寶’商量，不要折騰媽媽。
“懷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媽媽要付出很多，別讓媽媽更辛苦了好嗎寶寶。”
沒有得到回應的霍錚南再次出聲，音量壓得更低：“對不起思思。”
他就這樣在顧佳思的床邊坐了好久，借着月光看着她睡着的樣子，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半晌過去，他終於起身離開，臨走還不忘替顧佳思蓋好被子，將門重新反鎖。
隔天早上顧佳思醒來時，餐桌上已經擺好兩碗熱騰騰的面。
洗完澡出來的霍錚南從身後抱住她：“昨天答應你的面，今天補給你，老婆願意看在面的份上原諒我嗎？”
顧佳思想掙開他的手，但他根本不給她掙開的機會。
“還在生氣？”
霍錚南繞到她面前，眸光下移，靠近，本能的吻上她微紅的唇瓣。
顧佳思偏頭想躲，心思卻早被霍錚南看穿，先一步用指腹固定了她的臉頰。
即便被她用力推開，霍錚南也只是抓住她的手，吻上她的掌心。
他高聳的眉骨上還帶着沒來得及擦幹的水珠，順着她的掌心滑落，帶走從他唇上傳遞到手心的溫熱，滴在她的心上。
霍錚南太懂得如何讓她消氣，如何再度讓她沉淪。
顧佳思逼着自己移開視線，提醒他面要涼了。
他這才放開她，親自拉開椅子讓她坐下，隨便擦了兩下還溼漉漉的頭發坐到她對面。
等她動筷，霍錚南得逞似的彎眸：“吃了我的面就算是原諒我了。”
他氣定神閒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閃爍着得意的光芒。
顧佳思上一次看到霍錚南這樣的眼神，還是在兩人的婚禮上，他帶着手捧花大步朝她走過來的時候。
他毫不吝嗇的展露他終於娶到心愛之人的喜悅，風光的像是得勝回朝的將軍。
可婚禮才過去幾個月，他就讓林燦兒有了孩子。
是真心轉瞬即逝，還是從頭到尾都是他演出來的？
得不出結論的顧佳思低着頭自虐般的重復着吃面的動作，直至嘴裏再也吃不下，匆忙起身跑去衛生間一股腦吐了個幹淨。
她沒有理會霍錚南的關心，繞過他遞來的毛巾用紙巾擦了手。
任由霍錚南拿着毛巾的手僵在空中。
“我可以去景歡那兒了嗎？”
霍錚南觀察了她好一會兒，才放下毛巾點頭：“走吧。”
路上，副駕駛的顧佳思倚在車窗上，和駕駛位的間隙拉的可以再坐下一個人。
霍錚南幾次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她，試圖爲她的反常找到些理由，都被她刻意回避了視線。
“是孕反不舒服嗎？”
顧佳思輕輕的嗯了聲，就再沒回應其他。
她還不想讓霍錚南發現她什麼都知道了，所以她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自然一點，可離霍錚南在外面那個家越近，身體就越是排斥身側的霍錚南，根本不受大腦的操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