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曦瑤在尚書府憋了一肚子氣,轉身又提着新燉的冰糖雪梨羹往靖王府去。
她沒直接去偏院,而是繞去了前院書房,恰好撞見慕卿晨帶着林肅從外面回來,玄色錦袍上還沾着些晨露。
“王爺!”韓曦瑤立刻迎上去,屈膝行禮時,故意讓眼底的紅血絲顯露出來,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疲憊與擔憂,“臣女今日來,是有一事想求王爺。”
慕卿晨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眶上,淡淡開口:“何事?”
“是關於姐姐的。”
韓曦瑤抬起頭,眼底蓄着薄淚,聲音哽咽
“昨日我去看姐姐,見她抱着母親留下的舊布偶哭了一下午,嘴裏反復念叨着‘回舊院’‘找槐樹’。張媽說,姐姐這幾日夜裏總做噩夢,夢到在舊院的老槐樹下撿蜜餞,醒來就哭着要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慕卿晨的神色,繼續說道:
“姐姐自小在舊院長大,那裏有母親和外公的痕跡,或許回去看看,能讓她安心些。臣女知道王爺擔心姐姐再出意外,可若是一直把她關在偏院,怕是會讓她的癡傻症狀越發嚴重。臣女願全程陪着姐姐,確保她不會惹出亂子,看完就立刻回王府,絕不多做停留。”
慕卿晨眉頭微蹙,腦海中閃過那日喜房裏韓曦鈺的模樣,又想起這幾日林肅稟報的“王妃安分守己,只與張媽相處”,心中的疑慮漸漸鬆動。他娶韓曦鈺本就是爲了兌現對顧琅華的承諾,若是能讓她情緒穩定,也算盡到了責任。
“你想何時帶她回去?”慕卿晨問道。
韓曦瑤心中一喜,連忙回道:“臣女想着,明日便是黃道吉日,天氣也暖和,適合出門。臣女會提前安排好車馬,帶足侍衛,絕不會讓姐姐有任何閃失。”
慕卿晨頷首:“既如此,便依你。讓林肅帶十名侍衛隨行,若有任何異動,立刻將人帶回王府。”
“謝王爺!”韓曦瑤強壓着心中的狂喜,恭敬行禮後,才腳步輕快地離開。
消息很快傳到偏院,張媽剛把這事說完,韓曦鈺便放下手中的樹枝,眼底閃過一絲銳光。
她走到牆角,搬開那塊看似普通的青石板,下面藏着一把磨得鋒利的短匕——是她用偏院廢棄的鐵犁頭,連夜打磨而成的。
“明日回舊院,便是我們尋找證據的最好機會。”
韓曦鈺將短匕藏進袖中,又從布偶腹腔裏取出那張炭灰地形圖,“張媽,你記清楚,正屋床榻左側第三塊青磚,便是暗格的入口。陳氏派去的人只翻了床底外圍,沒找到真正的位置。你明日陪我進正屋,趁韓曦瑤和侍衛不注意,咱們撬開青磚取出匣子。”
張媽點頭,又擔憂地問道:“可侍衛定會在屋外守着,韓曦鈺也會寸步不離,咱們怎麼才能避開他們?”
“這簡單。”
韓曦鈺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你明日準備些安神香,悄悄放在隨身的荷包裏。進了舊院後,我故意裝作興奮,拉着韓曦瑤去看老槐樹,讓她分心。你趁機在正屋點燃安神香,那香味淡而隱蔽,只會讓人有些昏沉,不會引起懷疑。等侍衛和韓曦瑤注意力分散,咱們再趁機進正屋取匣子。”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你還記得母親當年的陪嫁妝奩清單嗎?陳氏定然私吞了不少,尤其是那只裝着母親安胎藥藥方的紫檀木盒子,說不定也藏在舊院。明日咱們不僅要找外公的醫書匣子,還要留意妝奩清單上的物件,這些都是日後揭穿陳氏、拿回嫁妝的關鍵證據。”
張媽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連忙應下:“老奴都記着!當年夫人的妝奩清單,老奴偷偷抄了一份藏在身上,明日便能對照着尋找。”
韓曦鈺從懷中取出一張疊好的紙,遞給張媽:“這是我根據記憶,畫的母親當年生產時的房間布局。張媽,你明日留意正屋西側的耳房,記憶裏,母親生產前,陳氏就是在那間耳房裏待了半個時辰。若是能找到當年的藥渣、或是母親用過的安胎藥瓶,說不定就能查到難產的真相。”
張媽接過紙,借着窗外的光仔細看着,眼眶漸漸泛紅:“老奴定會仔細查找。夫人當年身子康健,怎麼會突然難產,這裏面定然有陳氏的手腳!”
夜色漸深,偏院裏的燭火搖曳。
韓曦鈺將短匕重新藏好,又與張媽仔細核對了明日的計劃,確保每一個環節都沒有疏漏。
她很清楚,明日回舊院,不僅是尋找證據的關鍵一步,也是她與陳氏母女正面交鋒的開始。
只要拿到匣子和母親難產的證據,她離和離、離徹底擺脫這深宅牢籠,就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