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氣氛安靜得詭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看向梁忱熠。
梁忱熠目光淡淡掃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旁邊的賀非立刻察覺到有點問題，在他耳邊道：“我去處理。”
梁忱熠腳步沒頓，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周圍同事的目光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都說周鳶是傍了梁總進來的。
可一出事，梁總倒也不管她。
爬床的到底是爬床的。
陳佳寧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目光從忌憚變得不屑。
她冷笑一聲，幹脆無視對方的憤怒，直接坐下來。
賀非快步走到風暴中心，看了一眼沈薇，又看了眼陳佳寧，皺起眉來。
“怎麼回事？”
林沁站起來解釋道：“沒什麼，賀經理。就是同事之間開玩笑，拌了兩句嘴。”
沈薇淡淡掃她一眼，沒說話。
賀非何等聰明。
如果只是開玩笑，會鬧這麼大？
他深深看了一眼陳佳寧，對沈薇說道：“跟我來一下。”
沈薇沒出聲，跟着他拐進了安全通道。
賀非點着一根煙，隨意地往樓梯上一坐。
原本黑暗的樓道閃着明滅的火光。
他問道：“跟我說說，受什麼委屈了？”
沈薇原本也沒有很生氣，只是覺得，如果剛來就要受氣，以後的日子必然不好過，所以才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追着她要道歉。
被賀非這麼一問，她心裏那點氣也散了。
把剛剛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賀非邊聽，邊抽煙。
眉頭深深皺起，手肘撐在膝蓋上，一副沉思者的模樣。
直到沈薇說完，他將煙扔地上碾滅。
良久，冷不丁開口：
“所以……你和梁總，到底什麼關系。”
沈薇：……
她略顯無語地看了一眼賀非，轉身便要走。
賀非趕忙快走兩步拉上她，道：“別生氣嘛。她不給你籤字，你等着，到時我也不給她籤！”
他說得意氣凌然，仿佛已經跟沈薇是同一戰線了。
這番幼稚舉動頓時讓沈薇失笑，白了他一眼。
“走吧，作爲精神損失補償，請你喝咖啡。”
賀非挑眉，“不知道周小姐，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沈薇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五點了。
她道：“咖啡就算了，我餓了，請我吃頓飯吧。”
“行，吃大塊的！”
兩人一並走出公司。
·
與此同時，辦公室內。
張特助風風火火推開門，匯報道：“查清楚了，是周……沈小姐去找她籤字，多提醒了兩句，對方不耐煩，就嗆起來了。”
“最近風言風語，都說沈小姐是靠着您的關系才成爲秘書的。”
“可能是這個原因，引起了大家的不滿。”
他一口氣說完，悄悄抬眼，觀察着梁忱熠的反應。
幸而，他依舊是面色平靜。
“沈薇在哪？”
“剛剛跟賀經理出去了。”
“賀非？”
“是的。”
梁忱熠皺起眉頭，眸光銳利起來。
賀非對她的心思，他並非看不出。
但絕不行。
已經有一個賀弛了，要是再來一個賀非，沒法跟賀家老爺子交代。
他心頭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找不到源頭，便將之歸結爲，他是爲了賀家好。
“把賀非叫上來。”
他語氣不自覺冷了幾分，身體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呈現出放鬆的姿態。
但張特助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他生氣的前兆。
他趕忙給賀非打電話發短信，一通轟炸。
十分鍾後，賀非滿臉幽怨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剛一進來，就跟梁忱熠四目相對。
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眼中的陰沉，心頭一跳，收起了往日吊兒郎當的架勢。
“梁總，您找我。”
“上班期間出去吃飯？”梁忱熠語氣聽不出喜怒，但偏偏讓人不寒而栗。
賀非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他們這工作性質，常常是飯點來不及吃，所以有時候下去吃飯，也很正常。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賀非心裏哀嚎。
梁忱熠沉沉看了他一眼，轉了話題。
“查清楚了嗎？”
賀非癟了癟嘴，“查清楚了，陳經理罵了周鳶，周鳶讓她道歉。”
他的稱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從“周小姐”變成了“周鳶”。
梁忱熠垂眸，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然後呢？”
“然後……我就，代表公司，表示了一下慰問。”
賀非說着，從口袋裏拿出剛剛吃飯的發票來。
兩人吃的是樓下的沙縣，一人一碗餛飩。
他笑嘻嘻道：“梁總，你看這個能報銷麼？”
賀非聰明之處就在這兒。
他知道梁忱熠在乎，話裏話外都是打探。
於是便大大方方拿給他看。
梁忱熠淡淡掃了一眼那張沾了些油花的發票，皺了皺眉：“滾。”
賀非癟嘴，收回發票，小聲嘟囔道：“小氣。”
說着，轉身要走。
剛到門口，只聽身後再次傳來梁忱熠的聲音。
“離周鳶遠點。”
賀非搭上門把手的指尖頓住，面色一凝。
再轉過身時，又恢復了往日那嬉皮笑臉的樣子。
“難道辦公室謠言是真的？她是梁總的人？”
梁忱熠微微抬眸。
良久，他才開口道：“是。”
賀非面色一僵。
只聽梁忱熠語氣平靜，再次開口。
“她是我女友。”
·
沈薇在辦公室門前等得很焦慮。
本來吃飯到一半，賀非急匆匆拉着她上來，說梁忱熠要發火。
進去之後，就再沒動靜了。
她罕見地有些緊張。
難道梁忱熠誤會了？
辦公室門被猛然推開，帶出一陣風來。
賀非走出來，深深看了沈薇一眼。
“梁總叫你。”
沈薇點點頭。
不遠處，陳佳寧也走過來。
兩人並不友好地對視一眼，一起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
梁忱熠坐在桌前，張特助站在旁邊，低着頭，一副剛挨罵完的樣子。
兩人站定，也一並低着頭，等着挨訓。
空氣冷下來。
周圍的低氣壓，讓幾人大氣都不敢喘。
梁忱熠看了張特助一眼，對方立刻遞來一份文件。
他將文件推到陳佳寧面前，淡淡開口：
“辭職報告已經替你打好了，籤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