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鬥場踩點與聽風者的妙用
接下來的幾天，紀爭鳴和冷燁就在這破舊小院裏安頓下來。
院子雖破，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紀爭鳴花了幾塊下品靈石，從附近雜貨鋪買了些最基本的家具——一張吱呀作響的木床，一張缺了條腿用石頭墊着的桌子，兩把瘸腿椅子。冷燁則對居住環境毫不在意，白天依舊推着他的糖葫蘆車出去，晚上回來時車上往往空空如也，也不知是真賣光了，還是另有用處。
紀爭鳴沒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忙着更重要的事——摸清黑山坊市的底細，並完成系統任務。
他先花了50震驚值，兌換了【坊市黑話速成手冊】。瞬間，一大堆俚語、切口、暗號涌入腦海，什麼“走水了”（出事了）、“點子扎手”（目標厲害）、“風緊扯呼”（情況不對快跑），甚至還有各種黑市交易的行話。雖然不能讓他立刻變成老江湖，但至少不會因爲聽不懂話而露怯。
“生存任務要求存活七天，這倒簡單，低調點別惹事就行。”紀爭鳴盤算着，“探索任務需要勢力分布圖……這個得靠冷老，或者我自己去打聽。”
最吸引他的，還是【搞事任務】。地下黑拳，懸賞任務，聽上去就充滿故事性，是絕佳的直播素材。
“萬事樓懸賞榜，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任務都有。但接任務需要擔保或者押金，我們初來乍到，沒門路。”冷燁一邊擦拭他那根特制竹籤，一邊分析，“血鬥場相對簡單，交錢就能進，押注隨意，只要不惹到莊家和那些有背景的拳手，相對安全些。而且……”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紀爭鳴：“那裏死人是常事，但更多人只是重傷。如果你想‘救人’或者‘揭露黑幕’，素材更多。”
紀爭鳴眼睛一亮。冷老懂我！
“那就先去血鬥場踩點！”他一拍桌子（差點把那條瘸腿拍斷），“不過，去之前得做點準備。”
他調出系統商城，看着那8921點震驚值，咬了咬牙，花了300點兌換了【僞裝者面具（低級）】，又花了100點兌換了一次性的【危險嗅覺（臨時）】。僞裝是爲了減少麻煩，危險嗅覺則是保命用的。
【僞裝者面具】入手冰涼，像一層極薄的人皮，覆在臉上幾乎感覺不到，心念一動就能改變容貌和細微氣息。紀爭鳴試驗了一下，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面色蠟黃、帶着些病容的普通青年修士，修爲波動也壓制在煉氣三層左右，毫不起眼。
冷燁見狀，也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變得更像一個真正風燭殘年的普通老頭，連眼神都渾濁了幾分。
“走，去看看黑山坊市的夜生活有多‘精彩’。”紀爭鳴咧了咧嘴，新面孔上露出一個有些別扭的笑容。
子時將至，黑山坊市的西區卻比白天更加喧囂。肮髒狹窄的街道兩旁，掛起了許多散發着慘綠色或暗紅色光芒的燈籠，將人影拉得鬼魅般搖曳。空氣裏混雜着汗味、血腥味、劣質靈酒和某種興奮劑的刺鼻氣味。
血鬥場就坐落在一片天然形成的凹陷石坑裏，四周用粗糙的原木和石塊壘起了歪歪斜斜的看台。入口處有幾個穿着破爛皮甲、眼神凶悍的守衛把守，每人收取一塊下品靈石的“入場費”。
紀爭鳴交了錢，和冷燁隨着人流擠了進去。石坑底部被平整過，鋪着厚厚的沙土，此刻已被暗紅色的血漬浸透。四周看台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散修、小家族子弟、甚至有些看起來是某個宗門出來找刺激的年輕弟子，個個神情亢奮，聲嘶力竭地呼喊着。
場地中央，兩個赤着上身、只穿短褲的壯漢正在殊死搏殺。沒有規則，沒有護具，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一人使拳，拳風剛猛，另一人用爪，指鋒帶着幽光，顯然練過毒功。沙土飛揚，鮮血四濺，伴隨着看台上瘋狂的叫好和下注聲。
“打死他！黑虎！用你的‘裂石拳’轟爆他的腦袋！”
“毒狼！掏他心肝！老子押了你三十靈石！”
“見血！見血！哈哈哈！”
紀爭鳴微微皺眉，這裏的氣氛比想象中更原始、更野蠻。他開啓了系統的錄制功能，但沒開直播。先搜集素材。
“各位觀衆，我們現在身處黑山坊市著名的‘血鬥場’。”他壓低聲音，對着隱形攝像機解說，“如大家所見，這裏的戰鬥沒有任何限制，生死自負。圍繞戰鬥的，是赤裸裸的金錢與欲望。據觀察，參與搏殺的修士大多修爲在煉氣中期，偶爾有後期出現。他們或是爲錢，或是爲資源，或是被迫，將自己的性命押在這血腥的沙場上。”
他一邊說，一邊調整角度，拍攝着場中的搏殺、看台上狂熱的人群、角落裏收錢記賬的莊家、以及那些眼神麻木、身上帶着新舊傷疤、等待上場的拳手。
【雖然沒開直播，但系統仍在後台記錄，這些素材可以後期剪輯使用。】
一場戰鬥很快結束。使拳的“黑虎”被“毒狼”一爪掏中肋下，慘叫一聲倒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毒狼舉起血淋淋的右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看台上押中的人歡呼，押錯的人怒罵。
幾個雜役模樣的人迅速進場，熟練地將屍體拖走，潑上幾桶水沖刷血跡，然後高聲喊道：“下一場！‘鐵骨’對戰‘血手’！賠率一賠一點五對一賠二！下注抓緊！”
新的兩名拳手上場，氣氛再次被點燃。
紀爭鳴看得心頭沉重。這不僅僅是搏殺，更像是一種血腥的娛樂，一種對生命價值的徹底踐踏。但同時，他也敏銳地察覺到，這裏充斥着金錢流動、背後操縱、以及不爲人知的黑暗故事。是絕佳的新聞富礦。
“冷老，看出什麼門道沒？”紀爭鳴低聲問。
冷燁目光掃過場中幾個莊家，又看了看那些拳手，嘶啞道：“莊家背後是‘毒蠍幫’，控制着西區大半的黑拳生意。拳手分兩種，一種是自願籤了死契的亡命徒，一種是被抓來或者欠了高利貸被迫上場的。那個‘鐵骨’，下盤虛浮，眼神躲閃，像是被迫的。‘血手’，煞氣很重，是亡命徒。”
紀爭鳴點點頭，記在心裏。他正要再觀察一下，忽然，新獲得的技能【聽風者（初級）】被動生效了。
一陣混雜着汗臭和血腥味的微風吹過，帶來了周圍嘈雜聲浪中，幾句零碎的低語，異常清晰地鑽入他的耳朵：
“……聽說了嗎？‘毒蠍幫’最近在抓煉氣三到五層的散修，好像要送進礦洞……”
“……噓！小聲點！不想活了？……不過確實，我隔壁棚子的老吳，前幾天不見了……”
“……血鬥場後面那排石屋……晚上總有慘叫……說是訓練新拳手，我看不像……”
“……今晚壓‘血手’穩賺……莊家那邊透露的消息……‘鐵骨’上場前被喂了藥……”
紀爭鳴心中一動，立刻集中精神，主動激活了【聽風者】技能，靈力微微消耗，聽覺瞬間變得更加敏銳，努力捕捉着風中更多信息碎片。
“……礦洞……黑石山脈深處……好像不止毒蠍幫一家……”
“……後天……有一批‘貨’要送走……”
“……萬事樓也有懸賞……找失蹤的散修……但沒人敢接……”
信息很零碎，但拼湊起來，卻勾勒出一個令人不安的輪廓：毒蠍幫在秘密抓捕低階散修，可能和某個礦洞有關；血鬥場不僅是賭博場所，還可能涉及更黑暗的人口販賣和非法試藥；萬事樓有相關懸賞，但危險系數太高。
“有意思……”紀爭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原本只是想報道地下黑拳的血腥和暴利，沒想到還挖出了可能的連環失蹤案和人口販賣黑幕！這新聞價值，瞬間飆升！
就在他暗自思忖時，忽然，【危險嗅覺（臨時）】帶來的預警生效了！一股陰冷、帶着審視和淡淡惡意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紀爭鳴心中一凜，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頭，順着感應望去。
只見在對面看台較高的位置，一個穿着華貴錦袍、搖着折扇的年輕公子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公子哥身邊站着兩個氣息沉凝的護衛，修爲起碼是築基初期。那公子哥本人的修爲，紀爭鳴看不透，但絕對在他之上。
更讓紀爭鳴警惕的是，這公子哥的目光，似乎在他臉上多停留了一瞬，雖然【僞裝者面具】效果還在，但那目光仿佛帶着某種穿透力。
“被盯上了？是因爲我剛才四處打量，顯得太‘專業’了？還是……這面具效果不夠好，被高手看破了？”紀爭鳴心思急轉，面上卻不動聲色，很快移開了目光，裝作被場中搏殺吸引的樣子。
“那個人，”冷燁的聲音幾不可聞地傳來，“是‘萬寶樓’的少東家，錢不多。築基初期，爲人驕橫，喜好獵奇，是血鬥場的常客，也是毒蠍幫的大主顧之一。他身邊兩個護衛，是重金請來的‘黑煞雙刀’，心狠手辣。”
萬寶樓？紀爭鳴知道，那是黑山坊市最大的商鋪之一，據說背景很深，什麼生意都做。錢不多……這名字倒是樸實。
“他爲什麼看我？”紀爭鳴同樣傳音問。
“不知道。可能只是覺得你面生，或者……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冷燁頓了頓，“離開這裏。現在。”
紀爭鳴也正有此意。踩點目的基本達到，還意外收獲了重要線索，更被疑似地頭蛇的人物注意到，此地不宜久留。
他對着隱形攝像機，做了個簡短的結束語：“觀衆朋友們，血鬥場的初步探訪到此結束。在這裏，我們看到了最原始的暴力，也嗅到了隱藏其下的罪惡氣息。本台將持續關注此地，爲大家帶來更深度的報道。現在，出於安全考慮，記者需要暫時撤離。”
兩人隨着一波退場的人流，低調地離開了血鬥場。直到走出西區，回到相對冷清的住處附近，紀爭鳴才鬆了口氣，解除了僞裝。
“錢不多……”他念叨着這個名字，“冷老，你說，如果我們把毒蠍幫抓人、試藥、可能販賣人口的事情插出去，會不會觸動這位錢公子的利益？”
冷燁看了他一眼：“會。而且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封口。”
“那如果他發現，封口的代價比事情暴露還大呢？”紀爭鳴眼中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光芒，“比如，事情已經通過某種方式，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呢？”
冷燁沉默了一下：“你想用你的‘廣播’？”
“不僅僅是廣播。”紀爭鳴嘿嘿一笑，“我們要做一期《直擊黑山血鬥場黑幕》的專題報道！不僅要直播血鬥場的血腥，還要揭露背後的肮髒交易！最好能拿到確鑿證據，比如被抓的散修，比如他們試藥的場所，比如運輸的路線……”
他越說越興奮：“這比單純直播打拳刺激多了！也更有意義！既能完成系統任務，賺取震驚值，又能真正幫到一些人，還能給毒蠍幫和那位錢公子添點堵！一箭三雕！”
冷燁看着紀爭鳴發光的眼睛，知道這家夥已經打定主意要搞個大的了。他默默擦着竹籤，算是默認。反正跟着這小子，日子不會無聊就是了。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解決一個問題。”紀爭鳴冷靜下來，“怎麼拿到確鑿證據？光靠聽風者聽到的零碎信息可不夠。我們得靠近核心，最好能混進去，或者……找到願意開口的內部人士。”
他調出系統商城，目光在那些道具上掃過。微型留影石？或許有用。僞裝者面具等級太低，可能瞞不過高手。危險嗅覺只能預警……
“或許，可以從那個‘鐵骨’入手。”冷燁忽然開口，“他是被迫的，而且今晚可能被喂了藥。如果他輸了，可能會死。如果他贏了，毒蠍幫可能會給他一點‘甜頭’，或者放鬆看管。無論哪種，都是機會。”
紀爭鳴眼睛一亮：“有道理！冷老，專業！”
他看了一眼天色，距離子時結束還有一段時間。“走，我們再回去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接觸一下那個‘鐵骨’，或者……等他下場。”
兩人再次改換容貌（紀爭鳴換了另一副普通面孔），悄無聲息地折返回血鬥場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