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讓我看看以669分考進京蘭大學法學專業的人到底有怎樣的學習能力。”陸白楸胡亂晾完洗衣機裏的衣服,興致盎然地拿起陳月槐遞給他的卷子,認認真真的開始對照答案批改。
兩個人分工,一個報答案,一個批改,半小時後20張卷子分數出爐。陸白楸把分數排列在一起,粗略地掃了幾眼,十分確定:“我們可以睡覺了。”
“平均分數有70分?”陳月槐不大確定地問:“你沒計算,怎麼就這麼確定?”
陸白楸沒回答這個問題,他起身不慌不忙的從書櫃裏拿出一張紙遞給陳月槐。
驚了!陳月槐着實驚到了!這張紙是陸白楸的高考成績,同樣都是3+1+1的高考模式,同樣都是總分750分,陸白楸的高考分數居然是719分,整整比他高出50分!然而更讓他震驚的是,陸白楸的數學高考分數是149分!
陳月槐服氣的同時又不禁然產生懷疑,頓時口不擇言:“這……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數?”
“我不是人?”陸白楸拿回陳月槐手裏的紙重新放進了書櫃裏,漫不經心地問:“你現在相信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相信是相信,只不過……”陳月槐欲言又止,停頓了片刻還是決定拋出疑問:“高考這個分數,你應該可以上清北這樣的大學,怎麼上京蘭大學?是不是可惜?”
“可惜?”陸白楸意味不明地牽起嘴角笑了笑:“我留在金陵,都快沒家了,我要是離開金陵,現在已經沒家了。”
“知道什麼是鳩占鵲巢嗎?算了,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去駕校訓練。”
陳月槐雖沒完全理解陸白楸話裏的意思,但他已經隱約感覺到陸白楸這些看似不尋常的言行舉止多半和家庭有關系。他想:大概有錢人的世界裏,總繞不開某些特定的爭奪。
回房間睡覺經過客廳時,陳月槐猛的一驚,驚到他的是陽台上晾着的衣服……此時,那些衣服正以千奇百怪的姿勢掛在那裏,活脫脫奇形怪狀的吊死鬼形態,這都不能用“掛”在那裏來形容,這明明白白是“吊”在那裏。
“哎……”陳月槐嘆了一聲氣,走到陽台重新整理衣架上的衣服,邊整理邊服氣:“白楸你!白楸你真的不能一個人生活,你不光會嚇死自己,你可能還會嚇死別人。”
陸白楸聽到說話聲從房間折返回客廳,看到陳月槐的動作,了然他話裏的意思,遂辯解:“愛嚇死誰嚇死誰,反正嚇不死我!我能給你晾衣服,是你三生有幸,還嫌棄起我來了,什麼道理?”
陳月槐笑了笑,沒反駁也沒說話,此時他心裏想的是:讓陸公子順便給我晾衣服,可能真的是三生有幸。
從認識的第一天起,陳月槐就開始和陸白楸同睡,不得不從的那種拒絕無效。而現在,陸白楸還是以相同的睡姿,把胳膊搭在他的肩頸上,把腿壓在他的身上。
閉眼放空的狀態裏,陳月槐想起陸白楸說過的那條,跑了再也沒有回來過的狗。他認真地思考着自己能帶給陸白楸的價值,直到意識逐漸混沌,才得出答案:他是一個替代品,替代那條狗。
在陸白楸隔三差五地陪同和見縫插針地監督下,陳月槐滿分過了科目一,一次過了科目二。
8月的最後一天是周日,也是科目三考試的日子。成敗在此一舉,早上兩個人前往考場的路上顯得格外沉默。
陳月槐排隊進考場後,陸白楸操作着輪椅停靠在考場外圍觀望,那樣子看起來不可謂不緊張。
李校長站在陸白楸的身後,高調的對着考場吹了聲口哨,隨後得意洋洋地說:“陸公子,你根本沒有必要緊張,陳月槐沒問題,新學員訓練結果都大差不差,駕考考的是心態,他心態好的很。”
“我啊,上周買了你推薦的幾支股,你猜怎麼着?哈哈……賺了不少!得好好感謝你呢!等下考完了,我請客,賞臉吃個飯啊?”
陸白楸笑了笑,淡漠着聲音說:“李校長您客氣了,買股票這種事,賠的風險在您身上擔着,能賺到就是您應得的,您不需要感謝誰。”
“這段時間真是麻煩您了,我這雙腿離不了車,馬上開學了不方便,才着急考駕照,倒是晚輩需要感謝您提供的便利。回頭我讓劉世伯請您吃飯,你們長輩在一起話題應該更多一點,您看行嗎?”
李校長哈哈笑,沒有拒絕,思索了片刻始終沒能忍住喜不自勝的心,他半真半假地開玩笑:“讓劉總請我吃飯,那我這算是攀上高層了呀,不敢不敢!我就是一個開駕校的,哪敢打擾劉總那樣的大忙人是不是!”
“哪裏的話,李校長,您說笑了,以後總少不了要叨擾您的,哪個人還不得考個駕照不是!”陸白楸繼續說着場面話:“李校長,一頓飯而已,您就別推辭了,這要是叫我爸知道了,該教育我不知禮數了。”
“哈哈……”李校長笑得合不攏嘴,感嘆:“陸總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說話間,陳月槐已經從考試車上下來了,只見他遠遠地對輪椅上的人比了個OK的手勢。待到四目交接,相視而笑。
送別了李校長,兩個人來到取證大廳等待發證。期間,一直揚着嘴角沒放下去的人莫名其妙地說出一句話:“白楸,我覺得,能有一個人和自己共同做成一件事,這種感覺真好。”
這種感覺怎麼會不好!意有所指的,也正是陸白楸此時此刻的感想。他看着今天白襯衣、淺藍牛仔褲裝扮的陳月槐,心口有一種滿溢的充實感,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就想到一個詞——故人。
“我們以後,應該要共同做很多事。”陸白楸面色平靜、語氣淡漠地說着話:“以後的意思,是至少四年。”
“能不能做成,現在不確定。”
“不全是好事,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陳月槐回看着陸白楸,沒有追根究底再問什麼,他只是看着輪椅上的人笑,帶着莫名的信任感。
叫號取證。陸白楸看着駕駛證上的一寸照片,開起玩笑:“你上高中的時候,是不是你們學校的校草?”
這話問的陳月槐甚是無奈,他解釋:“小地方啊,教育資源相對落後,高中,大部分都是拼命學習的人,沒人關心這些。”
“也許在京蘭大學,我只是像滄海一粟那樣渺不足道,但走到這裏,我也用了12年。”
“相比較之下,外在形象,還重要嗎?”
陸白楸收起駕照,操作輪椅調轉方向,滑出考試大廳,那速度須得陳月槐跟着一路不停小跑才能攆得上。
“去哪啊?白楸。”陳月槐邊跑邊問。
“回別墅,去把保姆車開回學校。”陸白楸頭都不回一下,隨便扔出來一句,就是一副愛聽得到聽不到的態度。
“那你爲什麼生氣?”
“是我說錯話了嗎?”
“白楸,你慢點,看着點人。”
“到底爲什麼生氣?”
“好吧!好吧!我剛才謙虛了一下!我上高中的時候,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草。”
輪椅突然刹住,陳月槐差點沒刹住。
有顏有錢又裝殘的學霸,他隨機不作人,他有時候的問句等於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