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前方傳來司機小劉沒忍住的笑聲,兩人齊刷刷望過去。
擋板瞬間升了起來。
“……”
蘇靈面色微微難堪。
她也不是故意的。
之前傅夕老說她二堂哥跟她們不像一個時代的人,從小就不看電視,不追星。
打她記事起,家族聚會的時候,二堂哥向來都是拿着一張英文報紙坐在那兒,安安靜靜旁若無人地讀着,不受任何人影響。
有時候,她都懷疑二堂哥是不是什麼老學究重生投胎了。
所以蘇靈就想當然地以爲他不看動畫片,也和她們沒什麼共同話題了。
如果說,生理年齡是1.67個代溝,那麼心理年齡很有可能是五個代溝。
面對她狐疑的視線,傅時洲揉了揉眉頭,無可奈何地開口:“不信?”
爲了避免她懷疑,他將手機扔在椅背上,避免她以爲他臨時搜什麼資料去作弊。
他閒庭自若地補充道,“我還知道它愛吃銅鑼燒,它有任意門。”
蘇靈:“那它來自21世紀?”
傅時洲抿了抿唇,“錯,它來自22世紀。”
蘇靈手放在唇邊,忍不住笑了聲。
誰說霸總不看動畫片了,他看得可還不少。
嗯,傅夕一定是對她這個二堂哥有誤解!
朦朧的視線裏,眼前的傅時洲突然變得可愛。
就很有活人感。
傅時洲望着笑得正歡的蘇靈,白淨的皮膚,一雙眸子泛着璀璨笑意。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年臨近高考,叔叔嬸嬸讓他輔導傅夕的作業時的畫面。
休息的時候,她扶在桌上,攥着筆在那畫畫。
看財經雜志的空檔,他視線不經意掠了過去,“你喜歡機器電耗子?”
“呸!機器電耗子是皮卡丘,這是哆啦A夢是貓。”傅夕突然意識到不對,又忙糾正,“不對,皮卡丘也不是電耗子。”
傅時洲皺着眉看了一會兒,幽幽吐出兩個字,“幼稚。”
傅夕沒搭理他,繼續畫,一邊畫,一邊說,“可我閨蜜喜歡。”
傅時洲心念一動,揚眉,“你那麼多閨蜜,哪一個?”
“胡說八道,閨蜜是最好的女朋友,我的閨蜜只有蘇靈。”
他腦海裏晃過那一次無意的撞見,是真的撞。
進門的時候,一抹身影竄入了他懷裏,比人影更快撞過來的是那抹醉心的香氣。
他雙手穩穩扶住了她的胳膊,沒想到女孩的身體竟是這麼的纖細,握在手裏的觸感,像是第一次嚐到的棉花糖,軟軟的。
女孩倏然抬頭,細碎的劉海下,有一雙圓而明亮的眸,眼巴巴地望着,他,脆生生道,“哥哥,對不起。”
“二堂哥,這是我閨蜜蘇靈,我們先走了。”
說完,兩人吐吐舌頭,像是見到煞神似的跑了。
而那一聲脆生生的“哥哥”叫得酥到了心裏,餘味悠久。
當時,他極少波動的情緒又晃了下,“這是她最喜歡的?”
傅夕拿鉛筆支着頭想了會餓,“那我可不知道了,蘇靈喜歡得卡通人物太多了。”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原來她最喜歡的是哆啦A夢。
從思緒裏回來,不知不覺,小劉已經將車停在了頤和公館16棟的門口。
頤和公館,坐落在京城最中心的區域,出門往外跨數步,便是故宮。
已經無法用寸土寸金形容了,完全是有市無價。
下了車,一回到家,蘇靈想了想,跑進屋內,將一四四方方的盒子遞給傅時洲,“對了,這個是給你的。”
其實兩家吃飯那天,她給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
但當時傅時洲的,她沒好意思拿出來。
他送了她那麼昂貴的珠寶,她怕他會誤會這是她的回禮。
傅時洲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他怕一不小心就連上面的絲帶給拆壞了。
盒子打開了,視線裏一枚鑲嵌月亮形狀鑽石的領帶夾,照亮了他黝黑的眸,正好和他那天送她的戒指不謀而合了。
他勾唇,“謝謝,我很喜歡,很用心。”
他一字一字,加重咬字。
聽到他的“用心”二字,蘇靈突然有些受之有愧,摸了摸鼻子,最後還是於心不忍地解釋道,“不用謝,當時親人吃飯的時候,我給每個親人都送了禮物。至於和你的禮物相配,只是湊巧。”
傅時洲倏然神情一頓。
蘇靈察覺到他神情變了,“有什麼不對嗎?”
“那這也說明我們很有默契。”
聞言,周遭的氣氛似乎不那麼緊繃了,蘇靈暗鬆了口氣,又聽見他問,“蘇靈,你認爲我們是親人?”
蘇靈的心下意識咯噔了下,他現在的眼神似乎有些嚴格,也不單純是嚴格,就是帶着一股讓她心驚的執着,“這……不對嗎?”
她就像位好學的學生,她也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答案,所以才一步步試探。
傅時洲仍舊沒有笑,他的表情很嚴肅。
錯的觀念,從一開始就該糾正。
於是,他正色道,“蘇靈,我們不是親人,是愛人。”
很多人說結婚多年以後,愛情就變爲了親情,他並不認可。
任何時候親情都不能和愛情混爲一談。
許多年後,愛情依舊是愛情,只不過多了更多的心有靈犀,密切相依。
一個眼神就能懂對方想要什麼。
“愛人”兩個字似擊中了蘇靈內心最深處,她怔了怔,垂眸,“我知道了。”
傅時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了。
他們才剛新婚,但還有很多時間,慢慢教。
趁着傅時洲在洗澡的時候,又是熟悉的“譁啦啦”的水聲。
蘇靈貓貓祟祟地望了眼浴室門。
這才拿出手機,偷偷查了查。
屏幕上的熒光照亮了她的眼,觸着指尖的手機也莫名發燙。
“愛人,稱謂自己的配偶,這一稱呼來源於英國。”
蘇靈撥弄了一下她剛洗完的散發着蘭花香味的頭發,她今天一身白色真絲睡裙,腰間系帶,配上她這一張初戀臉,愈發像塊香香軟軟的小蛋糕。
修長白皙的小腿微微交疊,微卷的長發垂落至V領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膚處,她拿着手機,微蹙眉頭思索着。
傅時洲和她一樣,曾經去往劍橋留學,算起來是她的學長。
所以應該,只是字面的意思吧?
不要多想。
她掐了掐掌心,坐直身體,看了眼主臥旁邊小房間的布置。
來這個家已經有段時間了,房間太多,她沒得以細逛。
但這個房間,她今天正好有空,好好觀察下了。
150寸的電影幕布,配着暖色調的榻榻米,幕布旁邊是一個六層的玻璃櫃,裏面放滿了她喜歡吃的零食。
房間的側邊還有一個花藤纏繞的秋千架,另一邊,還有一個剛好可以容納一人還有好些書的小帳篷,勾着淺黃色的光芒。
這一切仿佛建在了她的心巴上。
她和傅夕都沒提過,她喜歡這樣一處地方。
只不過原來在劍橋時,曾經有一次和自己導師談笑風生,無意間聊起了這麼一處。
但是他們的新房,卻能建得這麼恰到好處。
再加上剛才的領帶夾,這不也是一種緣分麼?
兩人能想到一處,有一種無言的默契,這就是能走到一起的基礎啊。
她爲什麼不能多想?
別管閨蜜說得凶不凶,規矩多不多。
是自己老公,就名正言順。
不過……蘇靈視線逗留在這小屋的每一處,所有都幾乎不謀而合了,然而就差一處不同了……
當然,她也聽傅夕說了,唯有這一處是不可能實現的。
如果這一處都實現了,那麼她和傅時洲就真的同頻到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