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暗流中，張河的銀亮軀體如箭般穿梭，側眼鎖定着前方一群巡遊的玉筋魚。
他擺動鞭毛尾鰭，瞬間加速逼近，刺吸式口器彈出，精準刺穿了其中一條玉筋魚的脊背。病毒細胞順勢注入，十分鍾後，又一具聽話的分身加入隊列。
這已是他今天感染的第七條魚。但看着廣闊海域中分散的魚群，張河的意識裏泛起一絲焦躁。
本體親自捕獵、注入病毒的效率太低了。一片海域往往只有零星魚群，往返穿梭耗費大量時間，想要組建起規模可觀的 “軍隊”，這種方式無疑是杯水車薪。
“這樣下去可不行，效率不高還浪費本體的能量，得想個更快的辦法。”
張河操控着分身，將剛捕獲的玉筋魚分解吸收補充損耗，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海水中無處不在的浮遊生物。
那些微小的生命體，數量龐大到以億計，遍布海洋的每一個角落。如果能控制它們，讓它們成爲病毒的傳播載體，便能實現大範圍感染，效率將是現在的千百倍。
張河立刻停下捕獵，朝着一片色彩斑斕的珊瑚群遊去。那裏水流平緩，浮遊生物密集，更是小型食浮遊魚類的常駐地，正是實施計劃的絕佳地點。
抵達珊瑚群後，張河先在礁石縫隙中潛伏下來，開始嚐試控制浮遊生物。
他挑選了最常見的硅藻 —— 一種體表覆蓋着硅質外殼的微型生物。張河調動體內的病毒細胞，將其縮小到極致，然後朝着一群硅藻釋放出去。
病毒細胞如同一群微小的箭頭，沖向硅藻群。但預想中的感染並未發生，硅藻的硅質外殼如同堅固的堡壘，病毒細胞根本無法穿透，只能在外殼上徒勞地碰撞，最終失去活性。
“失敗了。” 張河並不意外，硅藻的外殼本就以堅硬著稱。他轉而嚐試沒有外殼的甲藻，病毒細胞成功侵入了甲藻體內，卻在接觸到甲藻細胞核時，被其內部的防御機制瓦解。
一次、兩次、三次…… 張河連續嚐試了十幾種浮遊生物，要麼無法突破體表防御，要麼病毒被對方的免疫系統摧毀，無一成功。
珊瑚群周圍的海流帶着無數浮遊生物飄過，它們在張河眼中，既是唾手可得的傳播載體，又是難以攻克的堡壘。
“問題出在哪裏？” 張河的意識陷入沉思。
浮遊生物體型微小，結構簡單，與魚類的生理構造截然不同。之前針對魚類神經中樞的病毒感染模式，顯然不適用於它們。想要控制浮遊生物，必須調整病毒的感染方式。
他開始解析捕獲的浮遊生物基因，對比魚類與浮遊生物的差異。很快，他發現浮遊生物沒有復雜的神經中樞，只有簡單的應激反應系統。想要控制它們，病毒不需要吞噬神經，只需要占據其細胞核，替代原本的控制機制即可。
找到問題根源，張河立刻着手改造病毒。他刪減了病毒中針對神經細胞的吞噬基因，強化了核入侵能力，同時讓病毒細胞表面形成一層黏性物質，便於附着在浮遊生物體表，尋找入侵縫隙。
改造完成後，張河再次嚐試。這次他選擇了體型稍大、體表柔軟的腰鞭毛蟲。
微型化的改造病毒細胞被釋放出去，它們迅速附着在腰鞭毛蟲體表，順着其細胞膜的縫隙緩緩侵入。這一次，沒有遇到明顯的防御抵抗，病毒細胞順利進入腰鞭毛蟲體內，直奔細胞核而去。
片刻後，那只腰鞭毛蟲的運動軌跡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隨機漂浮，而是朝着張河的方向緩緩移動。
“成功了！” 張河心中一喜，立刻下達指令，讓腰鞭毛蟲轉向、加速。雖然動作略顯笨拙，但每一個指令都得到了執行。
首戰告捷，張河信心大增。他批量改造病毒細胞，朝着周圍的腰鞭毛蟲群釋放。這一次，感染效率大幅提升，越來越多的腰鞭毛蟲被成功控制，在海水中匯聚成一小片肉眼可見的綠色光斑 —— 那是腰鞭毛蟲體內葉綠素在光照下發出的光芒。
隨着控制的浮遊生物數量不斷增加，張河的意識也隨之擴展。他能同時感知到每一只浮遊生物的位置、狀態，仿佛自己化身成了一片巨大的生物網絡，覆蓋了珊瑚群周圍數十平方米的海域。
但新的問題很快出現。這些浮遊生物體型太小，能量儲備有限，且容易被海流沖散。張河的計劃核心是讓它們被魚類主動吞噬，所以必須強化它們的 “存活能力”—— 不僅要能在魚的消化系統中活下來，還要能精準入侵魚的體內。
“必須改造它們的載體性能。” 張河做出決定。他操控着被控制的腰鞭毛蟲群，緩緩向自己的本體靠近，然後將它們全部吸收到體內。
在本體的腹腔中，張河啓動了細胞替換程序。他調動自己的細胞，包裹住每一只腰鞭毛蟲，將它們的原生細胞逐步替換。
替換後的浮遊生物，保留了原本的體型、形態和作爲 “食物” 的吸引力，體表卻覆蓋了一層張河的細胞衍生出的耐酸薄膜。這層薄膜能抵御魚類胃液的腐蝕，讓它們在魚腹中存活足夠久；同時薄膜內儲存着濃縮的病毒細胞和能量，爲後續入侵提供保障。
更關鍵的是，張河在薄膜中植入了感應基因 —— 一旦感知到魚類消化系統的環境，薄膜就會自動溶解，釋放出病毒細胞，讓它們順着腸道壁的毛細血管，快速侵入魚的血液循環系統，直奔神經中樞。
改造完成後，張河看着這些 “誘餌型” 浮遊生物，意識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擺動尾鰭，將數百萬只強化版浮遊生物全部釋放到珊瑚群周圍的海水中。
張河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甩出的大量浮遊生物，“怎麼有點像是在批籽……”
這些浮遊生物在海流中緩緩擴散，如同一片綠色的薄霧，均勻地分布在珊瑚礁的每一個角落。它們依舊保持着自然的漂浮狀態，與普通浮遊生物別無二致，完全看不出被改造和控制的痕跡。
做好這一切，張河再次躲進礁石縫隙，耐心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珊瑚群的靜謐被一陣細微的水流擾動打破。
一群數量上百的小沙丁魚遊了過來，它們正是以浮遊生物爲主要食物的小型魚群。這些小魚通體銀白，體型小巧靈活，在珊瑚群中穿梭自如，很快便發現了這片密集的 “美食”。
沒有任何猶豫，小沙丁魚群立刻發起了進食。它們張開小嘴，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海水中的浮遊生物，那些被張河改造過的腰鞭毛蟲，也隨着普通浮遊生物一起，被源源不斷地吞入魚腹。
張河通過浮遊生物的感知，清晰地 “看見” 自己被吞入魚的消化道。耐酸薄膜果然發揮了作用，在胃酸的侵蝕下牢牢保護着內部的病毒細胞。
當薄膜感知到腸道環境後，開始有序溶解。數以萬計的病毒細胞被釋放出來，如同決堤的洪水，順着腸道壁的血管侵入小沙丁魚的體內。
病毒細胞在血液中快速擴散，無視魚類免疫系統的攔截，徑直沖向大腦和神經中樞。
張河在礁石後靜靜觀察着，魚群的進食還在繼續，暫時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大約十分鍾後，變化開始發生。
最先吞下浮遊生物的幾條小沙丁魚，遊動速度突然變慢，方向變得混亂。它們不再跟着魚群一起進食，而是漫無目的地在珊瑚群中沖撞，甚至一頭撞在了礁石上，卻毫無躲避的反應。
緊接着，更多的小沙丁魚出現了同樣的症狀。原本整齊有序的魚群，瞬間變得潰散混亂。
張河能清晰地感知到，病毒正在快速吞噬它們的神經中樞，每一條小魚的意識都在被逐步抹除，然後被自己的意識取而代之。
不到半小時，整群上百條小沙丁魚全部被感染控制。
它們不再有任何自主意識，眼中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的服從。原本的洄遊規律、集群習性被徹底打破，這些被控制的小魚如同失控的傀儡，在珊瑚群周圍四處亂竄，所到之處，不斷與其他魚類發生碰撞。
遇到附近另一群覓食的雀鯛時，這些被控制的沙丁魚立刻發起了攻擊。它們用牙齒撕咬、用身體撞擊，將病毒通過傷口傳播給對方。被咬傷的雀鯛很快也出現行爲異常，加入了混亂的攻擊行列。
海水中，恐慌與混亂正在蔓延。被控制的小型魚類越來越多，它們如同一場移動的瘟疫，從珊瑚群擴散開來，所到之處，魚群潰散，秩序崩塌。
張河緩緩從礁石縫隙中遊出，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 “戰果”，意識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不需要再親自捕獵，只需要在關鍵區域撒下 “浮遊誘餌”，就能坐等魚群主動上鉤，批量轉化爲自己的分身，並且被感染的魚群也會爲張河開疆擴土，將病毒傳染給更多的魚群。
病毒的傳播網絡以幾何級數擴張。他的 “海洋軍隊”，不再是零星的分身，而是一支席卷海域的龐大軍團。
“這才剛剛開始。” 張河擺動鞭毛尾鰭，帶着越來越多的被控制魚類，朝着珊瑚群外更廣闊的海域遊去。
那裏有更大的魚群，更多的獵物，也有更強大的掠食者。但張河毫不畏懼，他的浮遊之軍，將把病毒傳播到海洋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海洋生物，要麼成爲他的分身，要麼在混亂中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