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靠在牆邊,雙臂環胸,嘴角噙着那抹看似得體實則刻薄的笑。
她篤定溫安然這種小地方的女人。
在這種高檔場合被潑了水,除了驚慌失措就是自慚形穢。
溫安然用手包擋在胸前,腰背挺得筆直。
她看着林婉那副等着看好戲的嘴臉。
突然輕笑了一聲。
“林助理。。”
溫安然向前邁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無聲卻有力。
“只要那本紅色的結婚證還在我手裏,我就是周瑾年名正言順的妻子。
至於其他人,不管是什麼青梅竹馬還是靈魂伴侶。
只要我不騰位置,那都叫——外室。
說得難聽點,就是見不得光的小三。”
林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眼神變得陰鷙。
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人,嘴皮子這麼利索。
此時走廊盡頭走過來幾個衣着光鮮的客人。
林婉眼珠一轉,突然拔高了嗓門。
語氣誇張:
“哎呀溫小姐!我知道你出身不好,沒來過這種高檔地方,想穿得露一點博眼球。
可這畢竟是涉外飯店。
你這衣服溼成這樣,裏面什麼都看見了,成何體統?
這不是丟周工的臉嗎?”
路過的客人紛紛側目.
對着溫安然指指點點。
溫安然那件雪白襯衫溼透後緊貼在皮膚上,粉色內衣的輪廓確實清晰可見。
那種若隱若現的視覺效果……
比直接露出來更惹人遐想。
“怎麼回事?”
霍岩聽到動靜過來。
脫下外套就要往溫安然身上披,“被服務員不小心弄溼,丟誰的面子?”
林婉立刻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往後縮了縮:
“我只是好心提醒溫小姐注意形象,沒想到溫小姐惱羞成怒,還想打人……”
“打人?”
溫安然冷冷地看着她:
“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你剛才那個眼神……”林婉捂着胸口,眼眶微紅,“比打人還凶。”
溫安然氣極反笑。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
不去唱戲真是屈才了。
“行,既然你都把罪名給我扣頭上了,我要是不坐實了,豈不是對不起你這番表演?”
話音未落,溫安然揚起手。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走廊裏回蕩。
林婉被打懵了,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溫安然。
“啪!”
溫安然反手又是一巴掌,對稱且響亮。
“這一巴掌是教你別亂嚼舌根,這一巴掌是教你認清身份。”
溫安然揉了揉發麻的手掌,神色淡漠,“現在你可以去告狀了,告訴大家,我確實欺負你了。”
霍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隨後拍手:
“打得好!妹子,霸氣!”
就在這時,旁邊包廂的門開了。
周瑾年和那個穿白裙的女人走了出來。
周瑾年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黑襯衫領口微敞,露出的鎖骨線條凌厲。
他目光掃過林婉紅腫的臉頰,最後定格在溫安然身上。
視線觸及她胸前溼透的布料時。
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後的眸子驟然暗沉,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周工……”
林婉看見周瑾年,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她捂着臉跑到那個白裙女人身邊。
“楚小姐,你看她……我只是好心提醒,她就動手打人。”
楚夕顏看着林婉臉上清晰的指印,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
她轉頭看向溫安然。
眼神裏帶着幾分不贊同和審視。
這個女人有種書卷氣堆出來的美。
“這位小姐,不管發生什麼爭執,動手打人總是不對的。”
楚夕顏聲音輕柔。
卻帶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說教意味:
“這裏是公共場合,這樣做太失禮了。”
溫安然沒理會楚夕顏,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周瑾年身上。
他在看哪裏?
周瑾年的視線死死鎖在她胸前那片溼痕上,喉結上下劇烈滾動了一下。
那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像是要把那層溼透的布料燒穿。
他一言不發,轉身大步走進包廂。
幾分鍾後,他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走出來。
他走到溫安然面前。
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將外套兜頭罩在她身上。
動作粗魯地把那片惹眼的春光遮得嚴嚴實實。
“穿好。”
聲音冷得像冰渣。
周瑾年做完這一切,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霍岩。
眼神陰沉得嚇人。
帶着毫不掩飾的敵意和警告。
霍岩被看得莫名其妙,後背一陣發涼。
溫安然感受着身上外套殘留的體溫,心頭卻是一涼。
他那種冷漠的態度。
比林婉的嘲諷更傷人。
“不用。”
溫安然一把扯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塞回周瑾年手裏。
“我不冷。”
她仰起頭,眼眶有些發熱,卻倔強地不肯示弱。
說完,她轉身大步走向洗手間。
背影決絕。
霍岩看了一眼周瑾年。
也追着溫安然的方向跑了過去。
周瑾年手裏抓着那件被退回來的外套,指節用力到泛白。
他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走廊裏安靜下來。
周瑾年轉過身,目光落在還在抽泣的林婉身上。
原本的清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狠厲。
“林婉。”
林婉打了個激靈,抬頭看着他:“周工,我……”
“你不適合在我身邊做助理,我會跟所長說讓你調崗。”周瑾年聲音不高,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林婉臉色慘白,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周瑾年有多冷血。
楚夕顏有些驚訝地看着周瑾年,她從未見過這個清冷自持的師兄發這麼大的火。
“瑾年,林助理也是爲了維護你的面子……”
楚夕顏柔聲勸解:
“那個溫小姐脾氣確實太沖了。”
周瑾年側頭看了楚夕顏一眼,眼神並沒有因爲她是師妹而緩和多少。
“我的面子不需要靠貶低我的妻子來維護。”
扔下這句話。
周瑾年拿着那件外套,轉身大步離開。
……
溫安然在洗手間簡單處理了一下。
她對着鏡子補了個口紅。
看着鏡子裏那個眼尾泛紅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沒什麼大不了的。
本來就是契約婚姻,一年後各奔東西。
他愛護着誰就護着誰。
她和霍岩在大廳裏點了三菜一湯。。
吃了飯,霍岩去買單。
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貴婦過來。
這婦人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子經過歲月沉澱的貴氣。
貴婦的目光落在溫安然那件雖然有些褶皺,但剪裁獨特的雪紡白襯衫上,眼裏滿是欣賞。
“襯衫的領口設計很有意思,哪裏買的?”貴婦微笑着問。
溫安然立刻調整狀態,露出職業的微笑:
“夫人。這是我自己改良了法式風格,加了點復古元素。”
貴婦點了點頭。
從精致的手包裏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遞過來。
“我是蘇曼。下個月我要舉辦一個私人晚宴,正愁沒有合適的衣服。
既然你是設計師,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別墅,幫我也設計一套?”
溫安然接過名片。
看到上面的頭銜——南城商會名譽主席。
她撞上了通往南城頂級社交圈的入場券。
“榮幸之至。”溫安然握住蘇曼的手,笑得自信且明媚。
不遠處,那一抹黑色的身影站在陰影裏,看着那個在燈光下談笑風生的女人。
她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光。
那種光芒太耀眼,刺得周瑾年心裏一陣煩躁。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還抓着的外套,那種被拒絕的挫敗感再次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