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裹挾着內力,穿透古墓的石門,在石室中轟然回蕩。
石室中的空氣瞬間凝固。
小龍女攬着秦七葉脖子的手猛地一僵,臉上的幽怨瞬間被惶恐取代:
“小哥哥,我和他......”
“沒關系”三個字還沒出口,秦七葉便抬手抵住她的唇瓣,微微搖頭:
“我信你。”
小龍女連連點頭,語氣急切:
“那我去將人打發了。”
秦七葉搖頭,目光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不必,去看看,也有些日子沒見這個好弟弟了。”
“弟弟?”
...
古墓外,楊過伸長了脖子,探頭張望。
聽到墓室內傳來的腳步聲,面色一喜,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過兒見過姑姑!”
下一刻,一雙精致小巧的月白繡鞋便映入眼簾。
楊過激動地抬頭,表情卻是忽地一僵,脫口呵道:
“是你這雜種!”
“真是什麼娘,教什麼東西。”
秦七葉淡淡搖頭,語氣慵懶,
“行了,別趁着了,平身吧,我的好弟弟。”
“你爲何會在此!”
楊過手指指着秦七葉,眼中滿是怒火。
小龍女柳眉輕蹙,低呵出聲:
“楊過!”
“再敢無禮,我便砍了你這只手!”
楊過這才反應,目光看向緊貼着秦七葉,卻微微落後他半個身位的小龍女,眼睛頓時一亮。
幾年未見,姑姑的容貌更勝當年!
尤其是那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嬌媚,看得楊過直吞口水。
“姑姑,你怎會和這小雜種在一起!”
他怒聲質問,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奪走,心中一陣絞痛。
“放肆!”
小龍女眸中生寒,抬手間,三枚玉蜂針已出現在手中。
古墓派,無論是拳腳還是兵器,皆是制敵爲主,殺敵次之。
唯獨這“玉蜂”“冰魄”兩門暗器,卻是陰毒無比。
內力稍弱些的,頃刻間便會見血封喉。
搶救都沒有機會。
“沒關系,小孩子,不懂事。”
秦七葉見狀,抬手握住小龍女的手腕,輕笑道,
“龍兒不必動怒。”
“嗯。”
小龍女輕應了一聲,耳根動了動,似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順勢挽住秦七葉的手臂,甜甜笑道,
“小哥哥說什麼便是什麼,龍兒都聽小哥哥的。”
面前的楊過人都看傻了。
這還是他那清冷如仙,不苟言笑的冰山姑姑嗎?
想當年,他好歹也與孫婆婆在古墓生活過半月。
直至孫婆婆身死,他不忍古墓清貧,這才趁夜偷偷跑了出去。
這些年,他早已後悔,想到姑姑的絕美容貌,江湖上那些庸脂俗粉,哪個比得上。
只怪當初年幼不懂事!
少時不知姑姑好,錯把花花世界當個寶。
這時,李莫愁與洪凌波前後走出古墓。
小龍女餘光向後瞟了一眼,聲音冷冷清清:
“過兒,你既喚我聲姑姑,往後便不可再這般無禮,小哥哥他再怎麼說,如今也是你的姑父。”
“也不對......”
話才出口,她卻又想起秦七葉方才的那聲“弟弟”,眉頭輕輕蹙了一下,搖頭道:
“不對,不對。”
“你是小哥哥的弟弟,那我便是你的長嫂......對!長嫂!”
秦七葉聽得一頭黑線,這都什麼和什麼?
身後的洪凌波聽到這話,臉鼓成了小包子。
師叔太卑鄙了,你個老三,竟敢擅自給自己提位份!
她眯眼瞪着小龍女的後腦勺,敢怒不敢言。
卻在眼角餘光瞥見似乎馬上就要爆炸的楊過時,臉色頓時一變:
“是你這個傻蛋!”
楊過聽到這熟悉的稱呼,猛地抬起頭:
“你是,你是那個黑臉道姑!”
“你才黑!”
“你全家都黑!”
洪凌波又聽到這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楊過的手劇烈顫抖。
“我是你大......”
她看了眼小龍女。
“二!”
又瞟了眼自家師父,最終腦袋一垂,嘆了口氣:
“三嫂。”
???
楊過人都懵了,目光在這一男三女身上掃過。
耳邊似是聽到“咔嚓”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忽然碎裂,拼也拼不起來。
小龍女暗戳戳的掃了洪凌波一眼,見自家小哥哥竟沒反駁,咬了咬紅唇,瞪向楊過:
“過兒,你來古墓作甚?”
“你莫不是忘了,古墓不允男子進入!”
楊過回過神,眼神略顯空洞,轉頭看向小龍女時,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那他呢,他難道不是男子?”
“他是我丈夫,怎能相提並論?”
小龍女將秦七葉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些,下巴微揚,餘光飄向身後的李莫愁二人。
李莫愁眸光沉了沉,嗤笑一聲偏過頭去,握着拂塵的手卻忽地用力,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楊過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隨即抬頭看向小龍女,眼底透着希冀:
“姑姑你忘了,孫婆婆臨終前,讓你我二人照顧對方,一生一世......”
小龍女心下一慌,抱着秦七葉的手又緊了緊,急忙道:
“那是她說的,我並未答應。”
“但你明明默認,還說要收我爲徒,讓我一生一世不得離開你身邊。”
楊過反駁,目光挑釁的看向秦七葉。
秦七葉眉頭微蹙,片刻又鬆開。
當時小龍女以爲他死了,怪不得她......
豈料,小龍女卻是眸光一寒,冷冷道:
“我是說收你爲徒,是爲了傳你衣鉢,好離開古墓爲小哥哥報仇。”
“且我說的是,若是拜入我門下,一生一世不得離開活死人墓。”
“你當夜便偷偷離開,便是不願拜我爲師,眼下說這些又是作甚?”
“我......”
楊過語塞。
讓他一輩子守着這山門,他怎能願意?
狠狠瞪了秦七葉一眼,又道:
“可是姑姑,你忘了孫婆婆的臨終囑托......”
“夠了!”
小龍女袖袍一揮,語氣冰冷如刀,
“一個奴婢,也敢置喙主人家的事!”
“姑姑!你怎可這般說孫婆婆!”
楊過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怒火,
“她到底將你養大......”
“那又如何?”
小龍女鬆開秦七葉的胳膊,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楊過,一字一句,
“她明知我師門禁忌,還逼迫我收你爲徒。”
“臨死之前,挾恩圖報。”
“我念及多年情分,且一心想要下山爲小哥哥報仇,不與她計較。”
說着,她頓了頓,目光凌厲:
“還有你。”
“我?”
楊過對上小龍女的眼神,身子不自覺地向後縮了縮,眼神閃躲。
“呵。”
小龍女冷笑一聲,眼睛微微眯起,
“你那些話,騙得了孫婆婆,難不成還騙得了我?”
“你若非叛出的是全真教,真當我古墓是什麼藏污納垢之地?”
“會收下你這等欺師滅祖的畜生!”
“姑姑......”
楊過眼神迷茫,似是在思索小龍女的話,半晌又咬着後槽牙,瞪着她,
“你既聽到,便知是那趙志敬欺辱我在先......”
“他待你不好,但你畢竟磕了頭,行了拜師大禮。”
小龍女打斷,語氣恢復清冷,
“你捫心自問,你可有一刻將他當做過師父?”
楊過垂眸,低頭不語。
小龍女見狀,微微搖頭:
“既是各懷鬼胎,你又如何只將過錯歸結他一人?”
“罷了,這番話贈你,便算是對得起孫婆婆的在天之靈。”
“你我既無師徒緣分,這且離開吧。”
楊過眸子暗了暗,有那麼一瞬間的自我懷疑,見小龍女趕人,再次抱拳:
“姑姑,過兒還有一事相求。”
小龍女微蹙了下眉,頷首道:
“說。”
聞言,楊過將頭垂的更低,語氣懇切:
“我知古墓派有一靈藥,名喚玉蜂漿。”
“服之可通脈強經,過兒曾有幸嚐過兩滴......”
“是這樣,我義父受了傷,我想求一瓶......不!半瓶,助我義父療傷。”
“噸噸噸——嗝~”
話音未落,只見一旁的洪凌波三人,手中各拿兩個小瓷瓶,正仰頭灌着。
洪凌波喝完,還打了個飽嗝,小臉蛋紅撲撲的,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師父,這玉蜂漿可真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