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這座邊境線的大營終於迎來了新的客人,北峰行省的城防軍,他們是來接手大營的,以保障整個大軍的後路。
李雲峰冥思苦想了很久,沒有想到合適的對策,好幾次他都想把黑牛叫來商量一下,但是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他不知道黑牛有沒有好的主意,萬一沒想出主意事情泄露,他在這裏也待不住了。幾日的猶豫,他都沒有好的注意,可是新的軍令傳來:大軍明日開拔,進軍大東王朝!對此他也沒有辦法了,他現在只是一個百戶,整個大營十數萬人一個百戶還想攪風攪雨?收到軍令後他就立馬喊來韓灝幾人讓他們去傳達軍令。
第二日,大軍吃過朝食,太陽慢慢升高,大軍出營,大軍從正面,兩側的營門開出,沒有什麼誓師大會,只有行軍的鼓聲,這次行軍不像之前的那樣全甲行進,行軍隊伍分四個方陣爲一列,中間的兩個方陣都沒有着甲,而兩側的方陣卻是甲胄俱全的行進,沒半日一輪換,哨騎放出去二三十裏,前鋒已經到了兩國分界的蔥嶺河,蔥嶺河源自蔥嶺山,這座山和這條河分割兩國,大滄和大東只有一個省相鄰,而蔥嶺山脈讓東烈行省和大東不能相連。大東之前就是從北風省進入大東劫掠,百年戰爭,大東背刺大滄後,多次越過蔥嶺河進入大東,劫掠東北四五個行省。兩線交戰,大東只能收縮防線,放棄了野戰,準備守城。韓浩在行軍途中和李百戶聊天時,已經知道了大東主要是騎兵,他覺得只要大東的將領腦子沒問題,就不可能放棄野戰,騎兵對步兵啊,竟然不野戰?要是在自己以前的世界,肯定是步兵有優勢,對吧!但是在這個世界騎兵打步兵,委員長都知道:優勢在我!
行軍兩日,到達界河,前鋒軍已經架好了浮橋,但是大軍沒有渡河,這個季節很多河水都結冰了,但是蔥嶺河由於水流湍急,卻沒有結冰,河流寬十丈左右,最深處據說有五丈深,自北往南入海。蔥嶺山脈就這樣突兀的聳立在兩國交接處,而這條走廊就像是天然給兩國軍隊來回通行的通道。
今日韓灝他們幾個千人隊着甲行在外圍,護衛中間的弟兄們。進了營地,他們一會還要繼續巡邏,而中間的兄弟們卻要夯大錘砸楔子架帳篷,而韓灝也終於親眼見到了那條大河,沒有前世母親河的那般波濤洶涌,但是韓灝還是有些慌亂,他很怕這種大江大河,即使前世也是在電視上看到那些大江大河的波濤洶涌。他前世落水差點被淹死,從那之後就一直躲着河流,但是他後來還是莫名其妙的落水了好幾次,他感覺自己跟明朝的皇帝有點相似,易溶於水。每次都差點被淹死,也因此,看到那麼那條湍急的大河,他腿都有些軟了,想到過幾日還要踏過那些浮橋,他感覺自己的腿肚子一直轉筋,精神都有些恍惚。恍恍惚惚的回到營房,他傻愣愣的坐在帳篷門口,雙眼無神,竟然有了逃跑的想法,這次的想法很是堅定。
李百戶從巡邏時就發現黑牛的情況不對,好幾次走錯路,看到黑牛在那裏發呆,他也有些好奇,這幾日他也很煩悶,家族讓他想辦法利用士卒來施壓,可是……這十來萬人的軍隊裏,百戶千餘個,他一人沒有能攪動風雨的本事。而且,就算有,鎮北侯這個定海神針在這裏,什麼風雨都掀不起來。“黑牛!發什麼呆呢!”韓灝聽到有人叫自己,茫然的扭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雙目慢慢聚焦,看清楚是李百戶,立馬起身行禮,李百戶饒有興趣的圍着他轉了兩圈:“跟我來,我有事想讓你出個主意!”聽到這話,韓灝腦中對於大河的恐懼瞬間沒了,心中瘋狂問候李百戶,你個王八蛋,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肯定是有大事,你這是讓我出主意?你是找替罪羊吧!你不要過來呀!不是,我不要聽啊!老子剛才怎麼沒直接當逃兵啊!看到李百戶已經走進帳篷裏的背影,韓灝竟然惡向膽邊生,要是一會真的要讓老子當替罪羊,只能先讓李百戶意外身亡了!閉了閉眼睛,長出一口氣,進了帳篷。
李雲峰點燃一根煙,就又丟了一根給韓灝,韓灝點燃煙,規規矩矩的抽着,沒整那些花活,而李雲峰也在思考怎麼開口,兩人就這樣沉默着,韓灝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煙,說是煙,其實更像是小雪茄。
良久的沉默,李百戶最先開口了:“鎮北侯現在統領北風軍,果然不同了,兄弟們以後的軍餉可以足額發放了,而且吃食也好了很多,下面的兄弟們對此怎麼說?”韓灝真想翻個白眼,你這是在說鎮北侯?但是還是回答了李百戶的問話“弟兄們深知好日子來之不易,這次趕赴前線,大家都嚷嚷着要殺敵立功,報效國主呢。”
“看得出來,現在大家的精氣神,比之前統領在的時候好很多!”
“多虧了鎮北侯,弟兄們眼前只希望能殺敵立功!”李百戶說話雲遮霧繞,韓灝也只能這樣回答他,反正他的意思自己懂,自己說的聽不懂別怪我,猶豫了一下,又說了一句:“之前的統領帶頭欺辱大家夥,相信鎮北侯饒不了他們,肯定會徹查,就是不知道這戰結束之後還有多少兄弟能看到鎮北侯爲大家出氣!”言盡於此,韓灝不再說話,而李雲峰也通過韓灝的話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笑起來,拍拍韓灝的肩膀:“行了,你快去歇着吧,對了,你有心事?今天看你魂不守舍的,有什麼事?”
韓灝咧着嘴,想笑,可是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百,百戶,我之前一直在南邊和大東交戰,那邊的蔥嶺河,水流緩慢,最深處也不過及胸,我本就懼水,今日看了那大河,心,心中膽怯!”李百戶笑容僵在臉上,一口口水沒有咽下去,劇烈的咳了起來。一邊咳,一邊指着一臉無辜的韓灝,指着帳篷簾子,意思很明顯,就一個字“滾!”韓灝尷尬離開了,實話實說而已,笑個毛線啊,神經病!
此時蔥嶺河上,一條條小船上搭着木板,拼接在一起,組成一個個浮橋,幾座浮橋連在一起,組成一個大浮橋,可以跑馬的大浮橋。
大軍取水處的高台上,一個穿着灰色襖子的老者正握着魚竿垂釣,旁邊還有一個爐子,上面的煮着茶。這蔥嶺河上遊,水流湍急,兩國長年在這裏拉鋸戰,不知道多少亡魂被其吞沒,據說河中大魚有幾百斤的。老者緊皺眉頭,雙目如隼,盯着魚漂,魚漂猛的下沉,老者虎目一瞪,左手用力,猛的抬起魚竿,只見那魚竿末端有碗口粗,由一根根竹條拼接而成,隨着老者,發力,整個魚竿看到清清楚楚的,兩丈多長的魚竿由數節組成,每節都是竹條粘合在一起,這個分量可不清,老者一甩,一條大魚被活活的從江水中被拽出,甩到岸上,一個親衛立馬跑過去,捧起被摔死的魚,大聲稟報:“侯爺,這魚,得有20多斤!”取水的高台上傳來大笑,聲音酣暢淋漓,把魚竿拋給身邊的親衛,撫了一把胡須,對那個親衛說,這個魚竿不錯,回頭讓軍械營,再給我做兩根,大杆才能上大魚!哈哈哈哈!”一路小跑下高台,看着那條魚,嘴上還說着:”真該讓夫人來看看,看她還敢不敢說老夫釣不到魚!”老者看這魚,那眼神,讓捧着魚的親衛都起了雞皮疙瘩,老者張開雙臂,輕輕一咳,立馬身邊的其他親衛上前,幫鎮北侯穿好鎧甲,馬也牽了過來,老侯爺一甩披風,翻身上馬,看到剛才捧魚的親衛已經用草繩串好魚掛在馬上,老侯爺竟然有些生氣,輕磕馬腹,拿着手中的馬鞭,拍了一下親衛的頭盔:“是他娘的你釣的?就往你馬上掛?”親衛聽到這話,立馬摘下掛在自己的馬屁股上的魚:“老爺,您看我給您掛哪裏?”老侯爺剛想說掛馬上就行,結果看到一隊士卒巡邏而來,士卒手中那四米多長的長槍讓他有了主意,驅馬攔住士卒隊伍,這一什的士卒看到鎮北侯立馬行禮,老侯爺坐在馬上擺擺手:“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從一個士卒手裏拿過長槍,接着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百戶,槍我拿走了,讓他再去給你領一根!”用馬鞭指了指其他人“你們給他作證!”士卒敢說不行?老侯爺讓他們繼續巡邏,到手握住長槍,槍頭對着提魚的親衛,親衛撇撇嘴,把魚掛在槍頭,老侯爺這才心滿意足的扛着長槍打馬回營。侯爺畢竟年紀大了,騎馬很慢,侯爺畢竟是大軍統帥,所以還要時不時的停下觀察一下士兵扎營巡邏的情況。就這樣,終於回到了中軍大帳,今天所有的高層軍官都在,二十來號人交頭接耳,突然一聲“侯爺到!”所有人閉嘴起身,躬身抱拳行禮,鐵甲摩擦聲穿過大帳,停在那張虎皮帥椅前,一聲蒼勁有力的聲音傳來:“行了,坐吧!”聽到這話,所有人才敢站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向鎮北侯。
此時老侯爺沒有坐下,一只手扶着椅子,一只手提着一條大魚,正在欣賞。發現大家的沉默,鎮北侯開口道:“這條魚不錯,一會做了你們都嚐嚐,聽說這種魚魚肉和牛肉相似,不讓你們吃牛肉,這條魚就當補償了,以前吃過牛肉就不計較了,但是從那裏買的!必須交代清楚!我大滄重視農耕,不能讓人隨意宰殺耕牛!”說完把魚交給親衛,在高高的帥椅上坐了下來!聲音突然變得殺氣騰騰:“現在!開始軍議!”衆將整齊應是,已經有親衛搬來沙盤,放在大帳中間。
激烈的討論聲在大帳中響起,爭吵到深夜,似乎都沒有一個結果,親衛早就點燃了火盆,爲了方便各位將軍,還點燃蠟燭,在沙盤旁邊放了好幾個燭台。
此時的李百戶也在燭台前奮筆疾書,給家族回信,信中表明自己的無力和對目前大營局勢的分析,家中那群只知道讀書的,即使很多人修煉,但是對於軍中事務一無所知,他只能說明情況,讓他們稍安勿躁,畢竟現在鎮北侯這些老牌勳貴是和他們站在一起的,他要快點寫完,明日一早發出,他不知道大軍何時渡河,只能早點寫完發出,一會他還要帶隊巡邏。
帳篷裏大家正圍着火塘吃飯取暖,江生在李百戶帳外值守,韓灝詢問滿囤他們會不會水,當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會水讓他很安心,殷切的看着所有人,目光灼灼:“如果我掉水裏,你們可一定要救我!”把所有人整的一臉莫名其妙,滿倉開口:“什長,你要是穿着這一身鎧甲怎麼救你呀?”聽到這話,韓灝愣住了,麥子也皺眉沉思,對呀,穿着這個自己掉水裏不就是個鐵疙瘩?完蛋,心更慌了,好想當逃兵怎麼辦?
滿囤推了自己弟弟一把:“黑牛,你放心,他們不救你,俺也救你!”
聽到這話,韓灝心中感動,看向滿囤可是想到滿囤這個渾人的脾性,韓灝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開口打破這份感動,只是抓住滿囤的手:“好兄弟!”滿囤咧嘴一笑,剛要說話,韓灝立馬打斷滿囤施法“你別說話,要不然我寧可淹死!”這時麥子開口了:“哥,如果你能快速的脫下鎧甲不就行了?”聽到這話,韓灝立馬甩開滿囤的手!對呀,自己怎麼沒想到,只要自己能在落水後快速的脫下鎧甲,他們就來得及救自己!但是,一套鎧甲好幾個皮扣啊,自己得多練練!也不理會衆人,把剩下半個窩頭塞進嘴裏,就出了帳篷,開始練習快速的單手解皮扣,特娘的,當年勞資單手解……咳咳,好漢不提當年勇,還是好好練習吧,也不能光指望別人救自己,前身出身南江行省,也是會水的,自己得好好回憶一下前身的記憶。明日,明日自己還得想想辦法!做好萬全準備!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淹死了有點可惜!這尼瑪是可惜嗎?可是特麼給穿越大軍丟人啊!
躺在床上時,韓灝還在祈禱,明日可千萬不要渡河呀,最起碼等自己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