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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蔓延至鼻尖。
陌生的大夫搖着頭嘆氣:“你終於醒了!怎麼會誤食過敏藥啊?劑量還那麼大,發現的時間又晚,你送來的時候都休克了!”
“再晚一些,命都沒了!”
蘇晚芸精神疲倦到了極限,苦笑着說了聲謝謝。
眼神越過大夫落在了剛走進的周聞京身上,當即拉平了嘴角。
周聞京停下,沉默了幾秒,帶着指責:“你怎麼不讓人上報給我?”
“是方蘭幹的。”蘇晚芸坦然直視周聞京的眼。
“我知道。”出乎蘇晚芸意料,周聞京點了頭,隨即又解釋:“她不是故意的。”
“她見你情緒波動,想讓你冷靜下。出於好意,只是拿錯藥了。”
“但我已經懲罰她了。”
蘇晚芸沒有移開眼,嗓音嘶啞:“怎麼懲罰的?”
軍徽襯着周聞京淡漠的眉眼,語氣帶着專屬於軍人的幹脆:“我罰了她半天的工錢。”
蘇晚芸早就料到周聞京會偏心,可她料不到,男人竟然偏愛方蘭到了這麼可笑的地步!
“這夠嗎?”蘇晚芸笑得嘲諷,裸露在外的皮膚因過敏而長着泛黃的發膿水泡:“周聞京,我不過側身躲了一下,你就要我給她道歉。”
“而新兵授方蘭的命令肆意毆打我,我被喂了過敏藥差點死在柴草房裏!這一切,輕飄飄的半天工錢就一筆帶過了?”
“周聞京,我問你,這到底是懲罰,還是縱容啊?!”
“因爲是你有錯在先。”周聞京眸子裏只剩下不帶感情的審視:“方蘭何其無辜,被你揪着不放。”
“我相信方蘭,她那麼善良溫柔,又怎麼可能故意害你?是你罪有應得。”
“我還是那句話。給方蘭道歉。”
蘇晚芸拒絕了。
所以,接下來幾天,她一人獨自住在衛生院裏。
過敏症狀很磨人,她痛苦地服藥熬着,時不時聽過往的人談到周聞京和方蘭。
他們說方蘭心情不好,所以周聞京動用了特權,帶方蘭去了一趟外地。
他們一起看了露天電影,並肩數着夜空的星星。
一起去錄像廳聽着動聽經典的磁帶,在路邊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湯圓。
像一對真正的愛人,浪漫又真摯。
當兩人即將結束旅程時,蘇晚芸拉着行李箱,站在火車前。
她想到昨夜,警衛員替周聞京傳話,讓她等他回來,他們好好談談。
也許是低頭求和,也許是繼續爭執。
但蘇晚芸已經不在乎了。
她也給警衛員留了一封信,拜托他轉交給周聞京。
郵件裏,是這幾天她調查到的,方蘭真實醜陋的嘴臉。
火車敞開了車門,蘇晚芸頭也不回地走進。
周聞京,我們之間,到此結束。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