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沈晏舟緩緩從床上坐起。
他剛一動，抱着他胳膊的阿鸞也醒了。
她揉了揉眼，強撐困意從床上爬起來，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
“爹爹又要出去嗎？”
“嗯。”沈晏舟頷首。
覺得這樣說話，似乎有些冷漠。
他抬起手，摸了摸阿鸞毛茸茸的小腦袋。
“繼續睡吧！”
阿鸞搖了搖頭：“我可以跟爹爹一起去嗎？”
“這麼早跟我出去，會很累的。”
“我不怕累的。”阿鸞認真地看向他。
對上她充滿期待的眸子，沈晏舟彎腰，將她抱起來。
他拿起她的小衣裳，正研究着怎麼穿。
奶聲奶氣的聲音，再次傳入耳裏。
“爹爹，我自己穿。”
“你會穿衣裳嗎？”沈晏舟問。
阿鸞點頭，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我會呀，我敲厲害的！”
沈晏舟看着她，熟練地換上衣裳。
他幫她整理了一下，便抱着她出了門。
大殿上，所有朝臣站得整整齊齊。
看見沈晏舟抱着一個小奶團子，從殿外走進來，衆人驚訝地瞪大了眸子。
“聽說王爺撿了一個女兒，這就是那個孩子？”
“這可是早朝啊，王爺怎麼把孩子帶來了，真是不成體統！”
“王爺做事一向守規矩，一定是這個孩子恃寵而驕，非要跟過來！”
大臣們看着父女二人，只敢小聲蛐蛐。
永寧侯林昭站在人群中，在看見阿鸞時，眉頭頓時皺在了一起。
這個小孩兒，就是欺負他一雙兒女的人。
可這孩子看着，怎麼有些眼熟？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阿鸞有些局促。
沈晏舟溫柔的聲音，緩緩傳入耳裏。
“別緊張，當他們不存在。”
阿鸞點頭。
她面上答應着，可卻根本做不到。
她的目光，在衆人的身上掃過，很快便看見了林昭。
她臉色一變，轉身摟住沈晏舟的脖子。
沈晏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劍眉不悅地蹙在一起。
“永寧侯，你嚇到本王的女兒了。”
“哼！”
林昭冷哼一聲，收回目光。
沈晏舟低頭看向懷裏的阿鸞，眼神恢復了柔和。
“阿鸞不怕，雖然永寧侯看着嚇人，但他長得也挺醜的。咱們不看醜人，傷眼睛。”
沈晏舟的話一出口，大殿上忽而發出一陣哄笑。
林昭臉色一沉，轉頭瞪向沈晏舟。
“平陽王，你別太過分！”
“怎麼了，不知九皇弟做了什麼，惹得永寧侯這麼不高興？”
皇帝的聲音，忽而傳入衆人的耳裏。
林昭拉回思緒，剛想狀告沈晏舟，將小孩兒帶來大殿。
便看見皇子的眸子，忽而亮了一下。
“哎喲，阿鸞怎麼來了？”
皇帝笑呵呵地，來到阿鸞的面前。
在看向沈晏舟時，他又立刻板起臉來。
“九弟，天還沒亮呢，你怎麼不讓阿鸞在府中睡覺？”
“伯伯別怪爹爹，是阿鸞想來的。”
阿鸞看向皇帝，聲音奶呼呼的。
皇帝看見她軟萌可愛的小臉蛋，心都快化了。
“九弟，你抱着阿鸞太累，把阿鸞交給朕吧！”
皇帝說着，就要伸手抱人。
沈晏舟警惕地側身，躲開了他的魔爪。
“多謝皇兄關心，臣弟不累。”
不能抱到阿鸞，皇帝不高興地瞪他。
剛要收回手，便看見阿鸞伸出雙臂，主動要他抱。
“伯伯，抱抱！”
“還是阿鸞懂事。”
皇帝笑着將阿鸞接過來，得意地看了看沈晏舟，抱着阿鸞轉身走向皇位。
林昭抿着唇，看向皇帝抱着阿鸞坐下，心裏有些打退堂鼓。
可一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被打得那麼慘。
他這個當爹的，若是不替他們出頭，以後豈不是誰都能欺負他們？
“皇上，微臣有事起奏！平陽王縱女行凶，將微臣的一雙兒女，打得下不來床。
還請皇上看在微臣祖上三代，對蒼梧忠心耿耿的份上，替微臣做主！”
看得出皇帝很喜歡那個孩子，林昭擔心皇帝偏心，只能將祖宗搬出來。
而皇帝最討厭的，正是這一點。
看見阿鸞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得一幹二淨。
“永寧侯，你是說阿鸞揍了你的兒女？”
“不錯！”
“朕記得，你的女兒今年四歲，兒子七歲，而阿鸞才三歲。
請問她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能打得過，兩個比她大的孩子？”
皇帝沉着臉，冷冷地看着林昭，認定是林昭攀咬阿鸞。
林昭雙腿一曲，對着他跪了下來。
“回皇上，微臣問過犬子，犬子說她有幫手。”
“哦，那她的幫手是誰？”皇帝反問。
“這……”林昭抿了抿唇：“犬子沒說。”
“被人打了，還替人瞞着，這合理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永寧侯自己編造的？”
皇帝的聲音，忽而冷了幾分。
林昭見他如此偏心，心中有氣，卻不敢直說。
他抬頭看向阿鸞，沉聲道：“有沒有打人，皇上不如問一問她！”
“阿鸞，你有打他的兒子嗎？”
皇帝看向阿鸞，溫聲細語地問。
生怕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嚇到懷裏的小家夥。
阿鸞對上他詢問的眸子，搖了搖頭：“伯伯，我沒有打他的兒子。”
她只打了林嬌嬌。
“乖孩子。”皇帝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林昭一聽，不樂意了。
他抬手指向阿鸞，大喝一聲：“她說謊！”
“永寧侯，你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大殿之上，豈容你如此喧譁？”
皇帝冷眸一掃，看向林昭的眸子，瞧不出剛才的半點溫柔。
林昭自知剛才是他太過激動，快速將手收了回來。
“皇上，昨日微臣的一雙兒女，是在大街上被揍的，有許多人看見。
皇上派人查一下，便能知道此事，是否是由微臣編造？”
聞言，衆大臣頷首。
有與他交好的大臣，站出來替他說話。
“在大街上打架，想查此事不難。還請皇上派人徹查，還永寧侯一個公道！”
“倘若此事是真的，那這個孩子也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她還這麼小，就學會了欺負別人，長大了還得了。
像這種品性不端的孩子，怎麼配當平陽王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