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凌晨四點,安全屋的書房。

沈聿還在電腦前工作,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蘇清晏端了杯熱茶進來,輕輕放在桌上。

“你該休息了。”她說。

沈聿揉了揉太陽穴,端起茶杯:“有些事必須在天亮前做完。你看這個。”

他調出一份加密文件,是名單的交叉分析結果。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復雜的關系網圖,中央是幾個核心人物的名字,周圍輻射出密密麻麻的連接線。

“這個網絡有三個中心節點。”沈聿指着屏幕,“第一個是文化系統的鄭老,今年七十八歲,已經退居二線,但門生故吏遍布全國博物館和文物局。第二個是某銀行的副行長,負責文物拍賣的洗錢通道。第三個……”

他頓了頓:“是你認識的人。”

蘇清晏湊近看,那個名字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孟秋白**。

巴黎第三大學的藝術史教授,那個在盧森堡公園告訴她真相,把翡翠扳指還給她的老人。

“不可能……”蘇清晏搖頭,“孟教授是好人,他幫我……”

“好人也會做壞事,或者說,好人也會被逼着做壞事。”沈聿調出孟秋白的詳細資料,“他是鄭老的學生,二十年前被派到法國,表面上是學術交流,實際上是建立歐洲的文物走私網絡。這些年,經他手流到海外的中國文物,不下百件。”

蘇清晏想起孟秋白溫和的面容,想起他談起父親時的感傷,想起他說“這個圈子裏最後一點幹淨的東西”。難道這些都是表演?

“他爲什麼要幫我?爲什麼要把扳指還給我?”

“可能因爲良心未泯。”沈聿說,“也可能因爲……他想借你的手,扳倒其他人,自己取而代之。這個圈子裏的權力鬥爭,比官場還復雜。”

蘇清晏感到一陣惡心。如果連孟秋白這樣的人都是這張網的一部分,那她還能相信誰?

“還有更糟的。”沈聿切換頁面,出現另一個名字——**顧長風**。

顧夜白的父親。

“中央音樂學院教授,看起來和文物走私八竿子打不着,對吧?”沈聿聲音低沉,“但他負責的是文物走私的‘藝術包裝’——僞造鑑定證書,編造傳承故事,讓贓物變成‘合法’的藝術品。顧夜白的工作室,早期的一些資金就來自他父親的關系。”

蘇清晏跌坐在椅子上。所以顧夜白不是不知道,而是……參與其中?

“顧夜白知道嗎?”她聲音發顫。

“很難說。”沈聿搖頭,“他可能知道一部分,也可能完全被蒙在鼓裏。但無論如何,他和這個網絡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書房裏一片死寂。窗外的雪停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連風聲都消失了。

蘇清晏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她以爲自己在爲正義而戰,卻發現自己深陷一個巨大的迷局,每個人都戴着面具,每句話都可能藏着陷阱。

“那我們怎麼辦?”她終於問,“如果連孟教授、顧夜白的父親都是這個網絡的一部分,那我們還能相信誰?”

沈聿關掉電腦,站起身走到窗前:“這就是爲什麼我父親會死。他不是看不透這張網,是看透了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盟友。”

他轉身,看着蘇清晏:“但你和我不一樣。我們有彼此。”

這話說得很輕,但在寂靜的深夜裏格外清晰。蘇清晏抬頭看他,這個曾經讓她恐懼、讓她感激、讓她猜不透的男人,此刻眼神坦誠得讓她心悸。

“沈先生,您爲什麼幫我?”她終於問出了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真的只是因爲我像您母親?還是因爲……我有利用價值?”

沈聿沉默了很久。書房裏的鍾滴答作響,每一秒都拉得很長。

“一開始,是因爲你像她。”他緩緩開口,“看到你在天上人間強裝鎮定的樣子,我想起了母親最後那段日子——她爲了給我籌學費,去給有錢人家做保姆,被人羞辱也要忍着不哭。”

他走到蘇清晏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但後來,不一樣了。我看到你的倔強,你的聰明,你在絕境中依然保持的尊嚴。清晏,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

“那復仇呢?”蘇清晏追問,“您幫我,是不是也是爲了向那些害死您父親的人復仇?”

“是。”沈聿坦承,“但這和你想要的正義並不沖突。那些人——鄭老、孟秋白、顧長風,還有其他名單上的人——他們既是害死我父親的凶手,也是破壞文物、貪污腐敗的罪犯。扳倒他們,既是爲了私仇,也是爲了公義。”

他握住蘇清晏的手:“清晏,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純粹的好人或純粹的壞人。我承認我有私心,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爲了復仇而傷及無辜,不會讓你成爲我的棋子。我們要做的,是讓該受到懲罰的人受到懲罰,僅此而已。”

他的手很暖,眼神很真誠。蘇清晏想起這幾個月來沈聿爲她做的一切——替她還債,救她母親,保護她安全,教她在這個復雜的世界裏生存。

也許,信任不需要百分之百的純粹,只需要百分之百的坦誠。

“我信你。”她終於說。

沈聿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像是有什麼堅硬的東西融化了。他站起身:“天快亮了。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早餐。”

“等等。”蘇清晏叫住他,“那份名單……我們該怎麼用?”

沈聿想了想:“分三步走。第一步,把最確鑿的證據交給陸承洲的父親,讓他那個師兄啓動正式調查。第二步,通過網絡匿名曝光一部分信息,制造輿論壓力。第三步……”

他頓了頓:“我需要去一趟法國,找孟秋白當面談談。如果他願意做污點證人,這個案子就贏了一半。”

“我跟你去。”蘇清晏立刻說。

“太危險了。孟秋白雖然表面溫和,但能在那個位置待二十年,絕不是簡單角色。”

“正因爲他認識我,信任我,我去才能降低他的戒備。”蘇清晏堅持,“而且,我欠他一個答案——爲什麼要幫我,又爲什麼要害那麼多人。”

沈聿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最終點頭:“好。但一切要聽我安排。”

“成交。”

黎明終於到來。第一縷晨光透過百葉窗灑進書房,在桌面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蘇清晏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雪後初晴,天空是那種清澈的淡藍色,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晶瑩的光。

手機響了,是顧夜白。

“清晏,你在哪裏?安全嗎?”他的聲音很急。

“我安全,在一個朋友家。”蘇清晏盡量讓語氣自然,“你呢?醫院那些人走了嗎?”

“走了,但我覺得他們還會回來。”顧夜白壓低聲音,“清晏,有件事我必須現在告訴你。昨天我整理父親的書房,發現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

蘇清晏心裏一緊:“什麼東西?”

“一些文物的照片,還有和國外拍賣行的通信記錄。”顧夜白的聲音在顫抖,“我父親他……可能在做違法的事。我質問他,他承認了,說這是爲了我的音樂事業籌錢。”

果然。蘇清晏閉上眼睛:“夜白,你打算怎麼辦?”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顧夜白聲音哽咽,“他是我父親,養育我、支持我的人。但我不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犯罪。清晏,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太難了。蘇清晏想起自己的父親——如果他還活着,如果她也發現父親在做違法的事,她會怎麼做?

“做你認爲正確的事。”她最終說,“但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夜白,這件事比你想象的復雜,涉及很多人。在你做出決定前,先保護好自己。”

“清晏,你會看不起我嗎?因爲我父親……”

“不會。”蘇清晏肯定地說,“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夜白,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那個在舞台上爲我彈《琉璃》的人,那個說‘鑰匙永遠爲你留着’的人。這一點不會變。”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啜泣聲。蘇清晏鼻子發酸,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心軟。

“夜白,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聯系孟秋白教授,說我想去巴黎見他,談談我父親的事。但不要告訴他我在北京的情況,就說……就說我想去法國留學,諮詢他的意見。”

“孟教授?你找他做什麼?”

“有些關於我父親的事,只有他知道。”蘇清晏說,“拜托了,夜白。這件事很重要。”

顧夜白答應了。掛斷電話後,蘇清晏靠在牆上,感到深深的疲憊。

沈聿端着早餐進來,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怎麼了?”

“顧夜白發現了父親的事。”蘇清晏簡單說了情況,“我讓他聯系孟秋白。”

沈聿點頭:“這是個好機會。如果顧夜白能站在我們這邊,說服他父親做污點證人,那案子就更好辦了。”

“我不想利用他。”蘇清晏低聲說。

“這不是利用,是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沈聿把早餐放在桌上,“是繼續活在謊言裏,還是面對真相,承擔後果。每個人都要做這個選擇,你做了,我也做了,現在輪到他了。”

話雖如此,但蘇清晏還是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她想起顧夜白溫柔的笑容,想起他彈琴時專注的側臉,想起他說“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如果這一切最終變成一場利用和背叛,那她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別想太多。”沈聿拍拍她的肩,“先吃早餐,然後我們制定詳細計劃。”

早餐是簡單的面包、煎蛋和牛奶。蘇清晏沒什麼胃口,但強迫自己吃了一些。

飯後,他們開始制定計劃。沈聿聯系了陸承洲,約好下午在另一個安全屋見面。陸承洲的父親已經和那位特別調查組的負責人談過,對方表示願意接手這個案子,但需要確鑿的證據。

“下午兩點,西山別墅區。”沈聿掛斷電話,“陸承洲會帶他父親和那位負責人來。我們要準備好材料。”

“需要我出面嗎?”

“需要。”沈聿說,“你是關鍵證人,你的陳述很重要。但記住,只說事實,不猜測,不斷言。特別是關於顧夜白和他父親的部分——除非有確鑿證據,否則不要提。”

蘇清晏點頭。她知道分寸。

整個上午,她都在整理陳述材料。下午一點,他們出發前往西山。

西山別墅區是北京的老牌富人區,環境幽靜,安保嚴密。沈聿在這裏也有一處安全屋,比西郊的更隱蔽。

陸承洲已經到了,和他一起的還有兩位中年男人。一位是陸承洲的父親陸振華,穿着法官制服,氣質威嚴;另一位穿着便裝,五十多歲,眼神銳利,正是特別調查組的負責人——嚴正。

“沈先生,久仰。”嚴正和沈聿握手,然後看向蘇清晏,“這位就是蘇小姐吧?聽承洲說了你的事,很佩服你的勇氣。”

“嚴組長過獎了。”蘇清晏禮貌回應。

寒暄過後,進入正題。沈聿展示了那份名單的掃描件,以及他們整理的證據鏈。蘇清晏則陳述了她知道的情況——從父親的投資失敗,到周明遠的罪行,再到孟秋白和顧長風可能涉及的情況。

嚴正聽得非常認真,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等蘇清晏說完,他沉吟片刻:“蘇小姐,你的證詞很有價值。但我要提醒你,你提到的這些人——孟秋白、顧長風,都是學術界的泰鬥,地位很高。如果沒有鐵證,很難動他們。”

“我有證據。”沈聿打開筆記本電腦,“這是孟秋白過去二十年經手流往海外的文物清單,以及相應的銀行轉賬記錄。雖然大部分是通過離岸公司操作,但有幾筆直接轉入了他在瑞士的賬戶。”

屏幕上顯示出一串串數字,觸目驚心。

“至於顧長風,”沈聿繼續說,“他主要是提供‘學術背書’。這是他爲幾件贓物出具的鑑定證書,聲稱是‘民間收藏,來源合法’。但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幾件文物都是盜墓所得。”

嚴正仔細查看證據,表情越來越嚴肅。

“這些材料,我需要帶回去。”他最終說,“但我要告訴你們,這個案子一旦啓動,就沒有回頭路了。你們可能會面對威脅、誹謗、甚至人身危險。確定要繼續嗎?”

蘇清晏和沈聿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確定。”

陸振華開口了:“嚴正,這個案子我會在司法系統內提供支持。但你要記住——依法辦事,證據說話。不要因爲這些人地位高就手軟,也不要因爲私人恩怨就過火。”

“我明白。”嚴正收起材料,“那我們就開始吧。蘇小姐,沈先生,感謝你們的信任。我會盡快給你們答復。”

會談結束,陸承洲送父親和嚴正離開。沈聿和蘇清晏留在安全屋裏。

“你覺得他會認真辦嗎?”蘇清晏有些擔心。

“嚴正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沈聿說,“十年前他辦過一個高官貪污案,對方是他嶽父的老戰友,他照樣送進了監獄。爲此他妻子和他離婚,嶽父家和他斷絕關系,但他從來沒後悔過。”

蘇清晏肅然起敬。原來在這個圈子裏,還有這樣的人。

“接下來,我們要準備去法國了。”沈聿看了看表,“顧夜白那邊有消息嗎?”

話音剛落,蘇清晏的手機響了。是顧夜白。

“清晏,聯系上孟教授了。”顧夜白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他說很願意幫忙,讓你隨時可以去巴黎。但是……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問:‘清晏是不是拿到了她父親留下的東西?’”

蘇清晏心裏一凜:“你怎麼回答?”

“我說我不知道。”顧夜白說,“但我覺得他話裏有話。清晏,你到底在找什麼?那份名單到底是什麼?”

蘇清晏看向沈聿,沈聿點頭示意她可以部分透露。

“夜白,我父親留下了一份記錄,關於文物走私和貪污腐敗的。”蘇清晏選擇坦白一部分,“孟教授可能也涉及其中。我這次去巴黎,就是要和他當面談清楚。”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所以……我父親的事,和孟教授有關?”顧夜白的聲音很輕。

“可能有。”蘇清晏不忍心說得太直接,“夜白,這件事很復雜,也很危險。如果你不想卷進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不會怪你。”

“不。”顧夜白的回答很堅定,“我要知道真相。清晏,我跟你一起去法國。”

“夜白……”

“別勸我。”顧夜白打斷她,“我父親可能做錯了事,我要替他贖罪。而且……我不想失去你。”

這話說得情深意重,蘇清晏眼眶發熱。

“好。”她最終說,“但你一定要聽安排,保證安全。”

“我答應你。”

掛了電話,蘇清晏看向沈聿:“他也要去。”

沈聿點頭:“預料之中。也好,有他在,孟秋白的戒備會更低。但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如果顧夜白最後選擇站在他父親那邊,我們要有應對方案。”

蘇清晏心裏一沉。她不願想象那種情況,但也知道必須面對。

接下來的三天,他們都在爲法國之行做準備。沈聿聯系了巴黎的朋友,安排了安保和住所。蘇清晏則整理了所有關於孟秋白的資料,試圖找出他的弱點。

第四天,嚴正那邊傳來消息:特別調查組已經正式立案,開始秘密調查名單上的人員。但由於涉及境外,孟秋白的部分需要國際合作。

“所以,你們在法國的行動很重要。”嚴正在電話裏說,“如果能拿到孟秋白的口供,這個案子就成功了一半。但記住——安全第一。如果情況不對,立刻撤回來。”

出發前一晚,蘇清晏去醫院看母親。趙雅芝已經出院,在康復中心做最後的調理。看到女兒,她很高興,但也察覺到什麼。

“清晏,你最近在忙什麼?總是神神秘秘的。”

“工作上的事,要去法國出差幾天。”蘇清晏盡量輕鬆地說,“媽,您好好養病,等我回來,我們就搬家,去一個安靜的地方。”

“又要搬家?”趙雅芝皺眉,“清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你爸的事……是不是還沒完?”

蘇清晏握住母親的手:“媽,爸爸的案子有新進展了。害他的人,會受到懲罰的。您放心,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真的可以重新開始了。”

趙雅芝看着她,眼中含淚:“清晏,媽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那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吧。你爸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你這麼辛苦。”

“我知道。”蘇清晏替母親擦掉眼淚,“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

離開康復中心時,她收到顧夜白的短信:

**“機票訂好了,明天下午兩點,國航CA933。我在機場等你。”**

還有沈聿的:

**“安全屋集合,最後核對計劃。”**

夜色中的北京,萬家燈火。蘇清晏坐在出租車裏,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想起這幾個月發生的一切——從天上人間的第一夜,到巴黎的酒會,到周明遠的死亡,再到現在的法國之行。

她的人生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但奇怪的是,她並不後悔。

因爲她終於明白:琉璃易碎,但破碎不是終點。每一片碎片都能折射光芒,而她要做的,就是收集這些光芒,照亮前行的路。

車子停在安全屋前。沈聿已經在等她,屋裏還有陳默和另外兩個安保人員。

“都準備好了?”沈聿問。

“準備好了。”蘇清晏點頭。

沈聿遞給她一個小盒子:“打開看看。”

盒子裏是一條項鏈——不是鑽石,不是翡翠,而是一片琉璃碎片,鑲嵌在銀質底座中。碎片在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美得驚心動魄。

“這是……”

“你父親當年收藏的一片唐代琉璃碎片,周明遠拍賣的藏品之一。”沈聿說,“我買回來了。現在物歸原主。”

蘇清晏拿起項鏈,琉璃碎片溫潤清涼,像一滴凝固的眼淚,也像一顆永不熄滅的星辰。

“爲什麼現在給我?”

“因爲明天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你是蘇清晏,蘇明誠的女兒。你的身上流着最幹淨的血,你的心裏有最堅定的光。不要因爲黑暗的存在,就忘了自己會發光。”

沈聿的話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像刻在她心上。

蘇清晏戴上項鏈,琉璃碎片貼在胸口,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感。

“沈先生,謝謝您。”她由衷地說。

“不用謝。”沈聿難得露出溫和的笑容,“我們是一路人,都在黑暗裏尋找光明的人。所以,互相扶持是應該的。”

那一夜,他們最後核對了所有細節,制定了各種應急預案。凌晨三點,各自休息。

蘇清晏躺在床上,握着那片琉璃,久久不能入睡。

手機裏,顧夜白又發來一條短信:

**“清晏,我剛才和父親大吵了一架。他承認了所有事,還說我天真,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說不是的,至少你不是。清晏,明天見。無論發生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

她回復:“明天見。保重。”

放下手機,她看向窗外。北京的夜空難得清澈,能看到幾顆星星。

父親曾說:“清晏,你看那些星星,離我們那麼遠,光要走上億年才能到達地球。我們看到的光,其實是它們億萬年前的樣子。所以,當我們仰望星空時,是在看過去,也是在看永恒。”

那麼,父親現在也在某顆星星上看着她吧?

“爸爸。”她輕聲說,“明天,女兒要去完成您未竟的事了。請您保佑我,也保佑所有追尋光明的人。”

星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溫柔如父親的目光。

蘇清晏閉上眼睛,終於入睡。

夢裏,她站在一片琉璃廢墟中,每一片碎片都在發光。她彎腰拾起一片,又一片,直到懷裏裝滿星光。

遠處,有人在彈琴,琴聲如流水,如月光,如所有美好事物的總和。

她知道,那是顧夜白。

也知道,黎明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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