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桐花開到第三日,征丁令來了。

白紙黑字的告示貼在祠堂門口,漿糊還沒幹透,引來幾只蒼蠅“嗡嗡”地盤旋。保長李富貴背着手站在告示前,油光光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村民圍了一圈,伸長脖子看,但識字的人不多,只能互相打聽:“寫的啥?”

“每戶出丁一名,十六至四十歲,男丁。”周先生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老先生拄着拐杖,臉色蠟黃——自打私塾改成傷兵站,他就病了,咳嗽總不見好。

人群“嗡”地炸開。有哭的,有罵的,有轉身就跑的——跑回去藏兒子,藏丈夫,藏家裏還能扛槍的男人。

李子榮站在人群外圍,心裏算了算:李家,就他和父親兩個男丁。父親四十三,剛過線;他十五,還差一歲。可征丁令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若適齡男丁不足,十五歲及以上者亦可征。

亦可征。三個字輕飄飄的,卻能壓斷人的脊梁。

“明日卯時,祠堂抽籤。”李富貴開口,聲音洪亮得刻意,“按戶抽,抽中‘去’字的,三日後隨軍。抽中‘留’字的,緩征一年。”

緩征一年。意思是明年還要抽。像鈍刀子割肉,一刀一刀,沒有盡頭。

人群散了,拖着腳步,像趕赴刑場。李子榮往家走,路過菱塘時停下。桐花落了一地,白茫茫一片,像未化的雪。幾只白鷺在淺水處覓食,長腿輕點,姿態優雅,全然不知人間正在發生什麼。

“阿榮。”

他回頭,看見小桃紅站在柳樹下。她瘦了許多,月白的衫子空蕩蕩地掛在身上,辮梢的銀鈴鐺還在,但聲音啞了,大概是生了鏽。當鋪燒了之後,她家搬到了村西頭,三間茅草屋,靠母親給人縫補過活。

“你也看到了?”她問。

“嗯。”

兩人沉默地站着。春風很暖,吹得柳條輕拂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但這暖裏帶着腥氣——是渡口方向飄來的,那裏停了幾艘運兵的船,船上飄着青天白日旗,旗子舊了,邊角破損,在風裏沒精打采地飄。

“你會抽中嗎?”小桃紅輕聲問。

“不知道。”李子榮說,“看命。”

命。這個字像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從前他不信命,信讀書能改命,信努力能翻身。可現在,信什麼?信抽籤?信那一支不知道寫“去”還是寫“留”的竹籤?

“要是抽中了……”小桃紅的聲音哽住了,“怎麼辦?”

李子榮答不上來。他想起碼頭扛活的日子,想起肩膀上的老繭,想起燒酒澆在傷口上的疼。那些苦,是爲了活着。可現在,抽中“去”字,可能連苦的機會都沒有——槍子不長眼,不會因爲你扛過多少麻袋、吃過多少苦,就繞着你走。

“我等你。”小桃紅忽然說,聲音很輕,但很堅定,“不管多久,我都等。”

李子榮看着她。春光照在她臉上,那張臉還很稚嫩,但眼睛裏有種超越年齡的東西——是苦水裏泡出來的堅韌,是絕境裏生出的固執。他想起母親撲向火堆前的那一眼,想起父親送他上碼頭時佝僂的背,想起周先生燒書時顫抖的手。

這世道,把人逼成了什麼樣?

“別等。”他說,聲音幹澀,“萬一……”

“沒有萬一。”小桃紅打斷他,“你會回來的。像你爹說的,‘只要窖在,根就在’。你在,我的根就在。”

我的根就在。這話太重,重得李子榮不敢接。他低下頭,看着腳下的桐花。花瓣潔白,但邊緣已經開始發黃,像被火燎過。春天才剛開始,花就要謝了。

---

抽籤那日,天還沒亮,祠堂前就擠滿了人。

青壯年男子站在前排,老的、小的、女人站在後排。沒人說話,只有壓抑的喘息和偶爾的咳嗽。空氣裏有汗味,有煙味,還有恐懼的味道——那味道酸澀,黏稠,像梅雨季節發黴的牆壁。

李子榮站在父親身邊。李守業一夜沒睡,眼窩深陷,胡子拉碴。他看看兒子,想說什麼,但嘴唇翕動幾下,終究沒出聲,只是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那只手很重,拍得李子榮肩胛骨生疼。

保長李富貴來了,身後跟着兩個穿灰布軍裝的人,腰挎盒子炮,面無表情。李富貴手裏捧着個竹筒,筒裏插着一把竹籤。籤子露出的部分一般長,看不出區別。

“按戶來。”李富貴清了清嗓子,“叫到名字的,上來抽。”

他開始念名字。每念一戶,就有一個男人走出來,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伸手進竹筒,顫抖着抽出一支,看一眼——有的是“去”,有的是“留”。抽中“去”的,臉色瞬間灰敗,有人當場癱倒在地;抽中“留”的,鬆一口氣,但隨即又繃緊——明年還要抽。

“李守業。”

李守業走上前。他的手在抖,伸進竹筒時,竹籤碰撞,發出“譁啦啦”的輕響。他抽出一支,低頭看。

“留”。

他愣了一瞬,然後猛地轉身,看向兒子。眼神復雜——有慶幸,有愧疚,有痛苦。他抽中了“留”,意味着下一輪,輪到李子榮。

李子榮迎上父親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也好,父親年紀大了,去前線是送死。他還年輕,也許……也許能活下來。

“李子榮。”李富貴念道。

人群一陣騷動。有老人嘆氣:“這孩子才多大……”有女人抹眼淚:“作孽啊……”

李子榮走上前。祠堂的青磚地被無數雙腳磨得光滑,反射着晨光。他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同情的,慶幸的,麻木的。他走到竹筒前,看着那些一模一樣的竹籤。

命運就在這些竹籤裏。抽一支,定生死。

他伸出手。手很穩,出乎意料地穩。也許是碼頭扛活練出來的,再重的麻袋都能穩住,何況一支竹籤?

指尖觸到竹籤,冰涼。他捏住一支,緩緩抽出。

竹籤末端露出兩個字:去。

黑色的墨,新鮮的,還沒幹透。筆畫粗重,像用盡了力氣寫的,要把這兩個字刻進抽籤人的命運裏。

“去”字露出來的瞬間,祠堂裏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停了。所有人都看着那支籤,看着那個字,看着這個十五歲的少年。

李守業沖過來,一把奪過竹籤,反復看,像是要看出花來。但字就是字,黑是黑,白是白,改不了。

“保長!”他轉向李富貴,聲音嘶啞,“孩子還小,差一歲才十六!能不能……”

“令上寫了,十五歲及以上亦可征。”李富貴打斷他,語氣公事公辦,“抽中了,就是命。”

“我替他去!”李守業吼道,“我今年四十三,還沒過線!”

“按戶抽,抽誰是誰。”李富貴搖頭,“規矩不能壞。”

“規矩?人都要死了,還要什麼規矩!”李守業眼睛紅了,像要噴火。

就在這時,人群後面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我去。”

所有人都回頭。

是老張頭。

他從人群後擠過來,步履蹣跚,但腰板挺得筆直。臉上那個“盜”字在晨光裏格外刺眼,墨色滲進皺紋裏,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他走到李富貴面前,伸手去奪李子榮那支“去”籤。

“老張頭,你幹什麼!”李富貴皺眉。

“我替他去。”老張頭說,聲音平靜得可怕,“我臉上有字,到哪都是賊。去前線,死了,也算是爲國捐軀,洗刷罪名。”

這話說得坦然,坦然得讓人心酸。祠堂裏有人低下頭,有人轉過臉去。那個“盜”字,牛橋村的人看了幾十年,指指點點了幾十年。可現在,這個“賊”要替一個清白的孩子去送死。

李守業愣住了。李子榮也愣住了。他看着老張頭,看着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看着那個刺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井台邊,老人講的那個故事——光緒二十四年,臘月二十三,爲了救弟弟,偷軍糧,被刺字。

現在,他又要爲了救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去另一個“軍”裏,也許死,也許……還是被當成賊。

“老張頭……”李守業開口,聲音哽咽。

“別說了。”老張頭擺擺手,轉向李富貴,“行不行?”

李富貴看着老張頭,又看看手裏的名冊。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頭:“不行。”

“爲什麼?”老張頭問,“我能扛槍,能走路,不比年輕人差!”

“不是這個。”李富貴指着他的臉,“刺面者,不收。”

刺面者不收。

五個字,像五記耳光,抽在老張頭臉上,抽在所有人心上。

老張頭怔住了。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上的刺字。摸得很輕,像怕碰疼了。然後他笑了,笑容苦澀得像黃連:“是啊……刺面者,連當兵的資格都沒有。活着是賊,死了……還是賊。”

他說完,轉身,蹣跚着往外走。背影佝僂,像一株被霜打蔫的老樹。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沒人說話,沒人敢看他臉上的刺字——那個字此刻不再是恥辱的標記,而是一個巨大的、血淋淋的嘲諷:這世道,連送死都要挑幹淨的。

李富貴清了清嗓子,繼續流程:“抽中的,三日後渡口集合。現在……綁上。”

那兩個穿灰軍裝的人走過來,手裏拿着麻繩。李守業擋在兒子面前:“孩子還小,不用綁!”

“規矩。”其中一個士兵說,聲音冰冷,“怕跑。”

麻繩套上李子榮的手腕。繩子粗糙,磨得皮膚生疼。士兵綁得很緊,勒進肉裏,很快出現一圈紅痕。李子榮沒掙扎,只是看着父親,看着這個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的男人。

“爹,”他說,“照顧好自己。”

李守業的眼淚終於流下來。這個扛過飢荒、扛過戰火、扛過喪妻之痛的男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他伸手想摸兒子的臉,但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只是緊緊攥着拳頭,指甲掐進掌心,滲出血來。

“阿榮……”他嗚咽着,“爹沒用……爹護不住你……”

“不怪爹。”李子榮說,“是命。”

命。又是這個字。現在他信了。

士兵拉着繩子,要帶他走。就在這時,人群中沖出一個身影。

是小桃紅。

她擠到最前面,頭發散了,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顯然哭過。她手裏攥着個布包,塞進李子榮被綁着的手裏:“帶着……路上吃。”

布包裏是幾個窩頭,還溫着。李子榮接過,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

“桃紅……”他喚。

“別說。”小桃紅搖頭,眼淚掉下來,“我等你。一年,十年,一輩子,我都等。”

士兵不耐煩了,拉了拉繩子:“走了!”

李子榮被拖着往外走。他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祠堂,看了一眼父親,看了一眼小桃紅。父親跪在地上,雙手捂臉,肩膀劇烈顫抖。小桃紅站着,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往下掉。

人群默默讓開一條路。有人嘆息,有人抹淚,有人別過臉去。桐花還在落,落在青石板上,落在士兵的肩章上,落在李子榮被綁着的手腕上。

白色的花瓣,像送葬的紙錢。

---

出了村,走上通往渡口的土路。

兩個士兵一前一後,李子榮在中間。繩子牽在後面的士兵手裏,像牽牲口。路兩邊是稻田,秧苗剛插下,綠油油的一片,在春風裏輕輕搖擺。遠處有牧童騎在牛背上,吹着柳笛,笛聲悠揚,無憂無慮。

無憂無慮。多奢侈的詞。

李子榮走着,手腕上的繩子越勒越緊,磨破了皮,血滲出來,染紅了麻繩。他感覺不到疼,只是麻木地走。布包還在手裏,窩頭的溫熱透過粗布傳到掌心,那是小桃紅最後能給的一點溫暖。

走出一裏地,後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榮!阿榮!”

是小桃紅的聲音。李子榮猛地回頭,看見她追來了。她跑得很快,辮子散了,頭發在風裏亂飛。月白的衫子沾了泥土,下擺撕破了,但她不管,只是跑,拼命地跑。

“站住!”後面的士兵喝道。

小桃紅沒停,反而跑得更快。她追上來,喘着粗氣,臉色通紅,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流了滿臉。

“你……你怎麼來了?”李子榮問。

“我……我送你……”小桃紅喘着,從懷裏掏出個東西,塞進李子榮被綁着的手裏,“這個……你帶着。”

是個小小的荷包,藍底白花,繡工粗糙,但針腳細密。荷包鼓鼓的,裏面不知裝着什麼。

“是什麼?”

“你別管。”小桃紅說,“帶着就行。”

前面的士兵回頭,不耐煩地催促:“快走!誤了時辰,吃罪不起!”

李子榮被拉着繼續往前走。小桃紅跟在旁邊,一邊走一邊哭,一邊哭一邊說:“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我會等你的……一直等……”

“回去吧。”李子榮說,“路遠。”

“不,我再送送。”小桃紅固執地說。

又走了一裏。土路變成了碎石路,硌腳。小桃紅的布鞋磨破了,腳趾露出來,滲着血。但她還在跟着,一步不落。

“桃紅,”李子榮停下腳步,“別送了。再送,你回不去了。”

小桃紅看着他,眼淚又涌出來。她忽然撲上來,抱住他,抱得很緊,像要把他嵌進身體裏。她的身體在抖,抖得像風中的葉子。

“阿榮……”她在他耳邊說,“我……我喜歡你。從在私塾窗外聽你背書那天起,就喜歡你。你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回來娶我。”

李子榮愣住了。他感覺到小桃紅的眼淚滴進他的衣領,溫熱,滾燙。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喉嚨像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士兵用力拉開小桃紅:“夠了!再鬧,把你一起綁了!”

小桃紅被推倒在地。她爬起來,還想追,但腳疼得厲害,踉蹌了一下,又摔倒了。這次摔得重,手掌擦破了,血混着泥土。

她坐在地上,看着李子榮被越拉越遠,忽然放聲大哭。哭聲淒厲,像受傷的鳥,在空曠的田野裏回蕩。

李子榮回頭看她,看她坐在塵土裏,看她哭得渾身顫抖,看她伸着手,像要抓住什麼,但什麼也抓不住。

就在這時,小桃紅辮梢的銀鈴鐺,掉了。

也許是跑的時候鬆了,也許是摔的時候扯斷了。那枚小小的、陪了她十幾年的銀鈴鐺,從辮梢脫落,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叮”的一聲,掉進路邊的泥溝裏。

泥溝很髒,積着黑綠色的污水,漂着腐爛的草葉。銀鈴鐺落進去,瞬間沉沒,只冒了幾個氣泡,就消失了。

像一段時光,一段記憶,一段還沒開始就注定要結束的感情,沉進了泥沼裏,再也找不回來。

小桃紅看見了。她爬向泥溝,伸手去撈,但撈不到。污水沾滿了她的手,沾滿了她的衣袖,但她不管,只是撈,拼命地撈。

“鈴鐺……我的鈴鐺……”她哭喊着。

李子榮看着她,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喘不過氣。他想回去,想幫她撈,想撿回那個銀鈴鐺,撿回那些在私塾窗外偷聽的日子,撿回杏花開時一起走過的巷子,撿回所有還沒說出口的話、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承諾。

但繩子拉着他,不容回頭。

“走!”士兵喝道,用力一扯。

李子榮被扯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最後看了一眼小桃紅——她還趴在泥溝邊,手伸進污水裏,哭着,撈着,像個丟了最珍貴東西的孩子。

然後他轉回頭,不再看。

因爲再看,心會碎。

路還在延伸,看不到盡頭。遠處的渡口,青天白日旗在風裏飄,像在招手,也像在告別。

春風很暖,但吹在身上,冷得像冰。

桐花還在落,落了一路,像一場永遠下不完的雪。

而十五歲的李子榮,手腕綁着麻繩,懷裏揣着溫熱的窩頭和繡工粗糙的荷包,走向那個叫“前線”的地方。

走向未知的命運。

走向可能再也回不來的遠方。

身後,小桃紅的哭聲越來越遠,終於聽不見了。

只有風,只有桐花落地的聲音,只有士兵皮靴踩在碎石路上的“咔咔”聲。

像送葬的鼓點。

一步一步,敲碎春天,敲碎少年,敲碎所有關於明天的幻想。

從此,牛橋村的李子榮死了。

活下來的,是士兵李子榮。

或者,是炮灰李子榮。

誰知道呢?

命運的那支籤,已經抽完了。

“去”字黑得刺眼,像判決,像墓志銘,像這個時代給每一個普通人的、無法抗拒的烙印。

而他們,只能接受。

因爲不接受,還能怎樣?

活着,就是接受。

哪怕接受的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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