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知道......”楚俏眼神飄忽,聲音漸弱,“他去了哪裏。”
“安安他剛注射了一支免疫細胞試劑,觀察兩個小時沒有不良反應醫生會給安安注射第二支。我和你秦叔有點事要離開,留了一個護工和一個保姆照顧安安。”
“然然她不想跟我們一起回去,我晚些再派車來接她,你還有什麼其他需求嗎?”楚雲平穩的語調中沒有多餘的感情,仿佛是完成工作後的總結發言。
“沒有了。謝謝您。”
“嗯。”楚雲面色冷淡的挽着秦景川的胳膊越過她離開。
秦景川被帶着走了幾步,回頭朝着楚俏眉眼和善的道,“你自己多注意身體。回頭我讓你哥聯系你,帶你到家裏吃飯!”
......
回到病房。
楚俏讓護工和保姆出去休息了。
病床很大,她帶着女兒一起躺在病床上陪着兒子。
楚俏手撐着腦袋,側身躺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兒子的小光頭,“剛剛打針,媽媽不在身邊,害怕了嗎?”
安安:“不怕。”
然然拆台:“他怕。他都怕哭了!”
安安幽幽斜眸,靈魂發問:“你明天的繪畫作業完成了嗎?”
“......”
然然垮着小臉翻身平躺,兩根手指插入耳朵裏面,閉上嘴巴,也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睡着了。
有事明天再說吧!
安安轉頭重新看向了楚俏,咬着下唇,難爲情的解釋道,“我哭不是因爲媽媽沒有陪我打針。是怕......打完針我就見不到媽媽了。”
楚俏神色認真的道,“不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外婆她請的醫生是全世界最厲害的醫生,你乖乖吃了藥打了針,就會恢復健康。”
低頭親了親安安的額頭,“媽媽會一直陪在你和姐姐的身邊,看着你和姐姐慢慢長大,長得比媽媽還高。”
楚俏忍俊不禁。
安安也跟着笑了,接着想到什麼,又板起小臉。
“媽媽,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做像是今日跳樓這樣危險的事情了?”
“好。”
楚俏認錯態度特別積極的豎了三根手指在耳邊,“媽媽發誓,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安安眼神復雜的盯了楚俏了一會兒,翕動唇瓣,小心翼翼的問,“媽媽,舅舅他是爸爸嗎?”
“!!”
楚俏的內心掀起了十級海嘯,望着兒子澄澈通透的眼睛,她惶恐不安到手腳發軟,吞咽着口水,努力維持鎮定的笑着用手指點了下兒子的鼻頭,“胡說八道什麼,舅舅他怎麼可能會是爸爸?”
“就是啊,楚易安你瘋了吧!”然然趴在弟弟身邊,驚呼弟弟的大名。
安安捂着耳朵往楚俏懷裏靠了靠,怨氣的歪頭控訴,“楚悠然,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哦豁!”然然兩手叉腰跪坐起來,“長本事了,你叫我什麼?有本事再叫一遍!”
“楚......啊,痛!”耳朵被揪住,安安敢怒不敢言的向楚俏投去求助的眼神。
楚俏笑盈盈的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削着蘋果,“你們姐弟的問題自己解決,媽媽不管。”
安安孤立無援,只好向自家的惡勢力低頭,“姐......姐姐,我錯了!”
然然鬆開他的耳朵,少年老成的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乖弟弟。”
安安揉着紅腫的耳朵,屈辱的背過身子,心裏暗暗想,等他長大的,一定要奴隸翻身做主人!
“不過媽媽,”然然往前探了探身子,“舅舅他是爸爸嗎?”
水果刀偏移,一條龍似的果皮忽然從尾巴處斷開,掉在了楚俏的膝蓋上。
她以前糊弄倆孩子他們是她去女媧廟求來的,當時倆孩子還小,對此信以爲真。
如今他們日漸長大,對於爸爸是誰這個話題,她不能再往怪神亂力上編了,只能正面的給出回答......
楚俏迎上兒子和女兒的視線,下定某種決心的開口道:“你們的爸爸他其實......”
然然和安安雙手捧心的放在胸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豎着耳朵傾聽。
“已經死了。”
“欸?”
安安和然然同步歪頭。
她素未謀面的爸爸,居然是死的,以後都見不到了呢。
然然悵然的喃喃,“死了嗎?”
“對。你們的爸爸當初也得了白血病,但因爲家裏窮,你們的爸爸舍不得花錢治療,硬是把病從輕度拖到了晚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徹底離開了我們。”
話到此處,楚俏潸然淚下,用手背抵住臉頰,哽咽道,“所以說,有病就要治,不該省的錢千萬不要瞎省。”
然然跟着紅了眼睛,下地從茶幾上拿回來一包紙巾。
站在地上,一邊給楚俏擦眼淚,一邊給自己擦眼淚。
“媽媽你別哭,我將來一定會成爲大畫家,賺好多好多錢,讓我們以後生病了,都有錢治!”
此時此刻,然然非常想回秦家做作業。
不過安安還存有一點理性,追問道,“那爲什麼媽媽每年都沒有去給爸爸上過墳?”
楚俏把紙巾對折,指腹揉搓着紙巾的邊緣,淚眼朦朧的望着兒子,“因爲媽媽想等你健康後再去看爸爸。”
“爸爸他埋在了哪裏?是蓉城的老家嗎?”
臭小子!
長大是想當警察嗎?
“不是,你們爸爸的骨灰埋在了昆城,在你鹿姐姐家祖墳的旁邊。等你病好了,媽媽就帶你和姐姐回昆城,去給你們的爸爸上墳。”
楚俏低頭用手指搓了搓兒子的鎖骨,面色嚴肅的道,“這地方怎麼紅了一大塊?媽媽去找醫生問問。”
“然然,你陪着弟弟,媽媽很快回來。”把蘋果塞給女兒,逃也似的出了病房後,楚俏背靠着冰冷的牆壁,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所有人都糊弄過去了!
“哎?你不是那個誰!”
一個白大褂套西服的男人從她面前路過時餘光掃到她,眼睛睜大,倒退回她身邊,“秦岸的前女友,是你吧?”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楚俏心梗的厲害。
這個男人正是在病房外和秦岸打趣鬥嘴,安安的主治醫生,叫......顧勳,對,沒錯。
天老爺,他爲什麼會認識她?
她跟秦岸大學談的那場戀愛,是秦岸所不齒的。
除了當時一個學校的人知道她外,秦岸身邊的其他人不應該認識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