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周日,正午12:15
陽光毒辣,三號球場的塑膠地面蒸騰着熱浪。綱吉與鳴人的比賽已經進行到第八局,比分5-3,綱吉領先,此刻是他的發球勝賽局。
但情況危急。
綱吉體力徹底崩潰,死氣模式無法維持,零地點突破也無法再使用。他靠着意志站在場上,每一次揮拍都像是最後一次。
這一局的前三球,鳴人展現了怪物級的反撲能力:
第一球,綱吉發普通平擊,鳴人接發後直接上網壓迫,綱吉挑高球質量差,鳴人後場高壓扣殺得分。15-0。
第二球,綱吉發上旋,兩人多拍相持至第五拍,綱吉腳下踉蹌,鳴人看準機會打出穿越球。30-0。
第三球,綱吉發球下網,二發保守切削,鳴人接發後上網壓迫,綱吉挑高球質量差,鳴人後場高壓扣殺。40-0。
三個賽點。
鳴人只要再拿一分,就將追成4-5,比賽懸念再起。
全場安靜得能聽見遠處國道上車輛駛過的聲音。所有人都看着那個搖搖欲墜的少年——膝蓋繃帶滲出血跡,手臂發抖,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倒下。
但他的眼睛,依然燃燒着金色的微光。
“還不能…輸。”綱吉低聲自語,聲音沙啞。
第四球,綱吉的發球。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拋球,揮拍——動作嚴重變形,但球還是過網了。
很慢,很普通的一個發球。
鳴人接發,回球深且重,砸在底線。
綱吉踉蹌着移動到落點,雙手反拍勉強回擊——球過網了,落在界內,但質量很差。
鳴人早已上網,準備輕鬆截擊結束這一分。
綱吉咬牙前沖,在鳴人截擊的瞬間,他看到了球的軌跡——網前小球!
拼盡全力沖向網前,球拍在網球第二次彈起前險之又險地夠到——
挑高球!
這一球的質量出乎意料地高,落點精準壓在底線。
鳴人緊急後退,起跳扣殺!
綱吉轉身回防,在扣殺落下的瞬間,他眼中金色的火焰猛然一閃——
不是死氣模式全開,只是最後的一絲本能。
球拍迎上扣殺,不是硬接,是卸力切削。
網球帶着詭異的旋轉飛回,擦着網帶落下。
鳴人拼命前沖,但球在落地後向外側滑行。
追不上。
40-15。
“追回一分!”場邊有人驚呼。
“還能打?!”
第五球,綱吉的發球。
他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但眼神異常專注。
拋球,揮拍——發球質量依然不高。
鳴人接發後,兩人開始了多拍相持。
第三拍,鳴人打出了大角度斜線。
綱吉橫向移動,在極限位置單手救球——
回球過網,落在中場。
鳴人上網截擊,準備結束這一分。
但綱吉在救球後沒有停頓,直接沖向網前!
他在賭——賭鳴人會截擊向反方向。
賭對了。
鳴人的截擊果然打向了綱吉移動的反方向,但綱吉提前預判,在網前攔截成功!
輕巧的放小球!
網球擦着網帶落下,鳴人拼命前沖,球拍在網球第三次彈起前勉強夠到——
回球下網。
40-30。
“連追兩分!”場邊沸騰了。
“還有機會!”
第六球,關鍵分。
綱吉站在底線,全身的肌肉都在悲鳴。視線開始模糊,耳中嗡嗡作響。
但他聽到了裏包恩的聲音,不是在場邊,是在腦海中回響:
“死氣模式不是‘開啓’,是‘進入’。當你不再想着勝負,不再想着正選,不再想着一切…只是純粹地想要‘把球打回去’的時候——”
綱吉閉上眼睛。
把一切都清空。
勝負…
積分…
正選資格…
隊友的期待…
自己的不甘…
全部,丟掉。
然後,睜開眼睛。
額頭上,橙色的火焰悄然燃起——不是之前的爆發狀態,是平穩的、穩定的燃燒。
死氣模式·平穩態。
拋球,揮拍。
發球動作依然不標準,但異常流暢。
網球飛出——帶着微弱的橙色軌跡。
鳴人接發,感到了不同。這一球的旋轉很特別,像是…活的一樣。
回球質量下降。
綱吉在底線動了。他的移動不再踉蹌,腳步雖然沉重但每一步都踩在正確的節奏上。
正手抽擊,打向鳴人反手位。
鳴人回擊。
第三拍,綱吉在底線忽然改變了節奏——減速。
極慢的揮拍,但在觸球瞬間,手腕有一個極其微妙的抖動。
網球帶着強烈的側旋飛回,軌跡詭異。
鳴人預判失誤,回球下網。
40-40。平分!
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連追三個賽點!從40-0追到平分!
第七球,Advantage分。
綱吉的發球。
他額頭的火焰穩定燃燒着,雖然微弱但持續。
拋球,揮拍。
這一次,發球質量明顯提升——球速估計有170km/h,落點刁鑽。
鳴人接發,回球深。
兩人開始了本局最長的拉鋸。
五拍、十拍、十五拍…
綱吉的體力在飛速消耗,死氣模式的火焰開始搖曳。
第十八拍,鳴人在底線忽然加速——影分身之術!
兩個分身出現在場上!
綱吉的超直感瘋狂報警,但他不再依賴直覺。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種更本質的感知。
三個身影中,中間那個的呼吸節奏有細微的不同。
真的在那裏。
提前移動,正手抽擊——
網球帶着橙色軌跡飛向中間那個鳴人!
正確的!
鳴人真身接發,但這一球的力量超出了預期。
勉強回擊,球高高飛起。
綱吉在後場躍起,準備扣殺——
但在空中的瞬間,他看到了鳴人的眼神。
那是興奮的、純粹的戰意。
沒有不甘,沒有憤怒,只有爲對手進步而感到的喜悅。
“綱吉!”鳴人在下面大喊,“打過來吧!用你最強的球!”
綱吉笑了。
然後,在空中扭轉身體。
不是扣殺。
是——
“零地點突破·改——完成度50%!”
額頭的火焰猛然爆發,覆蓋了整條右臂!
網球化作橙色光束,撕裂空氣,砸在鳴人腳下的死角。
鳴人撲救不及。
Advantage,綱吉。破發點!
第八球,鳴人的發球。
他站在底線,看着對面全身燃燒着橙色火焰的綱吉,咧嘴大笑。
“太棒了!你太棒了,綱吉!”
然後,他拋球,用盡全力揮拍——
不是螺旋丸,不是影分身。
是最純粹、最認真的普通發球。
網球化作黃色光束飛來。
綱吉接發——在球拍觸球的瞬間,他全身的火焰達到了頂峰!
死氣之炎·全身燃燒!
零地點突破——60%完成度!
網球化作金色的光束,撕裂空氣,帶着尖銳的爆鳴聲飛向對面!
鳴人試圖接球,但這一球的速度和旋轉,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
球拍脫手飛出!
網球砸在身後鐵絲網上,將鐵絲網砸出了一個凹陷!
Game,set,綱吉。6-3。
比賽結束。
全場死寂。
然後,爆發出今天最瘋狂的歡呼。
綱吉站在原地,全身的金色火焰緩緩熄滅。
然後,他向前倒下。
裏包恩瞬間出現在他身下,列恩變成的氣墊接住了他。
“醫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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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30,醫療室
綱吉醒來時,已經是黃昏。夕陽從窗戶斜照進來,將整個房間染成暖金色。
“醒了?”裏包恩坐在窗台上。
“我…贏了?”綱吉聲音沙啞。
“贏了。”裏包恩點頭,“6-3。最後一球,打凹了鐵絲網。”
綱吉想坐起來,但全身劇痛,又躺了回去。
“別動。你全身肌肉嚴重拉傷,膝蓋舊傷加重,體力透支到瀕臨休克。”裏包恩跳到他胸口,“醫生說你今天不能再比賽了。下午的三場全部算棄權,0-6負。”
綱吉的臉色白了:“那…我的積分…”
“12分。”裏包恩說,“下午棄權三場,最終積分還是12分。高橋良介積21分,目前排名第八。”
綱吉閉上眼睛,許久才低聲說:“所以…還是沒機會嗎?”
“有。”裏包恩說,“鬆本部長剛才宣布,因傷棄權的選手,可以在第三天傷勢恢復後,申請挑戰最終排名第八的選手。勝者取代對方成爲正選。”
綱吉猛地睜眼:“真的?!”
“真的。”裏包恩看着他,“但你需要通過醫療評估——明天早上7點前必須恢復到可以比賽的程度。而且你的對手,很可能是高橋良介。”
綱吉沉默了。
挑戰高橋前輩…那個帝光網球部現任副部長,三年級最強…
“我…”他聲音發顫,“我能贏嗎?”
“以你今天贏鳴人的狀態,能。”裏包恩說,“以你現在躺在這裏的狀態,不能。”
綱吉握緊拳頭,但手臂立刻傳來劇痛。
“還有,”裏包恩繼續說,“當鬆本部長宣布這條規則時,你猜怎麼着?”
“怎麼?”
“部長說完後,特意停頓了十秒,問:‘有人對這個規則有異議嗎?’”裏包恩的聲音帶着某種深意,“按照常理,這明顯是對你有利的規則。高橋良介拼死拼活打了十五場比賽拿到第八名,你卻可以以逸待勞,只用打一場挑戰賽就能奪走他的位置——這公平嗎?”
綱吉愣住了。
“但是,”裏包恩說,“沒有人提出異議。高橋良介沒有說話,中村健沒有說話,鈴木修沒有說話…所有二三年級生,都保持了沉默。”
“爲…爲什麼?”
“我當時也覺得奇怪。”裏包恩跳下床,走到窗邊,“所以我讓桃井去收集了數據。你知道她發現了什麼嗎?”
綱吉搖頭。
“從昨天下午開始——準確說,是從你第一次打出死氣之炎開始——二三年級生在對戰你們一年級時,戰術發生了明顯變化。”裏包恩的聲音在黃昏中顯得格外清晰,“他們不再追求‘贏’,而是開始有意識地‘測試’。測試你們的弱點,測試你們的極限,用最惡心的打法逼出你們的所有問題。”
他轉過身,看着綱吉:
“高橋良介在對戰佐助時,用搏命防守測試寫輪眼的持續預判能力。”
“鈴木修在對戰一護時,用多拍相持測試斬月的控制精度。”
“田中宏在對戰鳴人時,用發球壓制測試影分身的幹擾極限。”
“而今天上午,佐藤和彥在對戰你時——你注意到沒有?他故意頻繁上網,頻繁打淺球,頻繁挑高球…他是在測試你的體力分配,測試你在網前和底線之間的轉換能力。”
綱吉愣住了:“他們…在幫我們?”
“不是幫。”裏包恩糾正,“是‘鋪路’。用他們最後的尊嚴和經驗,爲你們這些怪物鋪平道路。他們知道贏不了,所以選擇用這種方式,讓你們變得更強。”
房間裏陷入沉默。
許久,綱吉低聲說:“所以…他們不會反對挑戰賽規則。因爲對他們來說,誰成爲第八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八個人組成的帝光網球部,能不能走得更遠。”
“正確。”裏包恩點頭,“所以他們默認了這條看似不公平的規則。因爲他們希望——希望你能贏下高橋,希望你能成爲正選,希望你能和那七個怪物一起,帶領帝光走到他們從未到達過的高度。”
綱吉看着天花板,眼中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那我…更不能輸了。”
“不只是不能輸。”裏包恩跳回床上,“你要贏得漂亮。要用高橋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他。要證明給他看——你們鋪的這條路,沒有白費。”
窗外,夕陽完全沉沒。
夜色降臨。
但帝光網球部的醫療室裏,一個少年的眼中,燃起了比夕陽更熾熱的火焰。
第二天清晨,5月6日,6:50
晨光微熹。
綱吉站在醫療室門口,做着簡單的拉伸。他的膝蓋還纏着繃帶,手臂還有酸痛,但已經能夠正常活動。
“恢復程度:71%。”裏包恩坐在他肩上,“足夠打一場比賽了。”
“高橋前輩呢?”
“在球場熱身。”裏包恩說,“他今早5點就來了。”
綱吉深吸一口氣,走向球場。
三個球場上,已經聚集了所有人。
前七名的最終排名賽將在上午進行,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球場。
那裏,高橋良介正在練習發球。
他的動作很穩,每一球都帶着三年積累的厚重感。
綱吉走到場邊時,高橋停下了動作。
兩人對視。
“恢復得怎麼樣?”高橋問。
“可以比賽。”綱吉回答。
高橋點頭,然後忽然說:“你知道嗎,綱吉。我一年級的時候,帝光網球部在都大會第一輪就被淘汰了。那時候的部長對我說:‘高橋,帝光太弱了。想要變強,只能等天才降臨。’”
他頓了頓:
“我等了三年。三年裏,我每天訓練到最晚,研究戰術到最晚,做夢都想讓帝光變強。但是…沒用。天賦的鴻溝,不是努力能跨越的。”
綱吉安靜地聽着。
“所以當你們八個出現時,我其實…很高興。”高橋笑了,那是釋然的笑容,“終於等到了。終於有人,能帶領帝光去我們從未到達過的地方了。”
他走到網前,看着綱吉:
“所以今天的比賽,不要有壓力。無論輸贏,帝光的未來,都在你們八個人手中了。”
“但是,”綱吉握緊球拍,“我想贏。我想用贏,來回報前輩們爲我們鋪的路。”
高橋愣了下,然後大笑:“好!那就讓我看看——你們這些怪物,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鬆本部長走上裁判椅。
“挑戰賽,現在開始。”
“一盤決勝制,無占先計分,6-6進入搶七。”
“高橋良介發球局。”
晨光中,兩人站定。
這不僅僅是一場爭奪第八席的比賽。
這是一場傳承。
是舊時代的尊嚴,與新時代的火焰,最後一次碰撞。
而結果,將決定帝光網球部真正的——
啓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