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舞林大咖》復賽在即,演播廳後台的練功房裏,綠萍正對着鏡子打磨決賽曲目。這支舞融合了古典舞的氣韻與現代舞的爆發力,是她和宿舍的小姐妹們反復推敲許久定下的,每一個轉身、每一次托舉都練得爐火純青,只待復賽舞台上驚豔衆人。

林亦辰拎着剛熱好的牛站在一旁,手裏還攥着幾張納米材料的草稿紙,備考之餘他沒忘琢磨舞蹈護具,此刻見綠萍停下動作,連忙遞過牛:“歇會兒吧,練了快兩小時了,膝蓋該酸了。”

綠萍接過牛小口啜飲,順勢靠在他肩頭輕笑:“還好,一想到能和更多高手比拼,就渾身是勁兒。倒是你,天天陪我耗在這兒,耽誤備考怎麼辦?”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亦辰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撫過她膝蓋上的輕薄護具,“我這草稿紙上的靈感,還是看你練舞悟出來的,算雙贏。”

兩人說笑間,隔壁練功房的舞者陸瑤推門進來,臉上掛着假惺惺的笑:“綠萍,你這舞練得也太絕了,復賽肯定穩拿第一吧?”

綠萍起身淡淡頷首,她認得陸瑤,初賽時得分僅次於她,方才候場時還聽見陸瑤跟經紀人抱怨,說一定要把她壓下去。“彼此彼此。”綠萍不卑不亢回應,沒打算與她多周旋。

陸瑤卻湊上來,目光落在綠萍放在一旁的定制舞鞋上,假意誇贊:“這舞鞋真好看,手工定制的吧?難怪你跳得這麼輕盈。”說着伸手碰了碰鞋跟,指尖不經意劃過鞋底,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嘴上卻笑着說“我先去練舞了”,轉身快步離開。

綠萍沒在意,只當她是客套,轉頭又和林亦辰討論舞步細節。可等她換上舞鞋準備再練一遍時,剛踮起腳尖就覺得不對勁,腳下一崴險些摔倒,林亦辰眼疾手快扶住她:“怎麼了?”

綠萍彎腰查看舞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兩只舞鞋的鞋底竟都被劃開了一道細縫,膠層開裂,腳尖發力時本吃不住勁,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弄壞的!復賽還有半小時就開場,定制舞鞋就這一雙,回去取本來不及,臨時買更找不到合腳的,一時間所有人都慌了神。

跟組編導急得團團轉:“這可怎麼辦?要不申請延後上場?可節目組規定復賽不能改順序啊!”

綠萍攥着舞鞋,指尖冰涼,她不甘心就這麼錯失機會,這陣子的辛苦不能白費。林亦辰見狀,一把拿過舞鞋仔細翻看,眉頭緊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別慌,我有辦法!我包裏有納米速膠和碳纖維貼片,是用來做護具模型的,應該能應急!”

他快步翻出背包,掏出小巧的密封瓶和黑色薄貼片,又找編導借了吹風機,蹲在地上飛快忙活起來。“我學物理時做過材料粘合實驗,這納米速膠粘性極強,得快還耐高溫,碳纖維貼片能加固鞋底,撐完一支舞肯定沒問題。”林亦辰一邊說一邊作,指尖穩穩地往鞋底裂縫處塗膠,動作利落精準,絲毫不見慌亂。

綠萍蹲在一旁看着他,燈光下他眉眼專注,額角滲出細汗也顧不上擦,從前送她去見病危母親時的沉穩、分開時的牽掛、陪她練舞時的溫柔,一幕幕涌上心頭,暖意瞬間驅散了心底的焦慮。她輕輕伸手,幫他擦去額角的汗:“小心點,別扎到手。”

林亦辰抬頭笑了笑,眼底滿是篤定:“放心,保證不耽誤你上場。你先去熱身活動關節,別因爲着急僵了身子,這裏交給我。”

綠萍聽話地起身熱身,心裏卻揪着心。汪展鵬這時匆匆趕來,手裏拎着一袋水果,進門就見這陣仗,得知舞鞋被弄壞,臉色瞬間鐵青:“是誰的?太過分了!要不要我去找節目組?”

“不用了爸爸。”綠萍攔住他,語氣平靜,“現在沒用,亦辰在修,應該能趕得上。”

汪展鵬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林亦辰,又看看綠萍眼底的信任,心裏五味雜陳。從前綠萍受委屈時,他從不在身邊,如今替綠萍撐起一片天的,卻是這個細心又靠譜的年輕人,他這個父親,終究是虧欠太多。他默默站在一旁,幫着遞東西打下手,笨拙地想做點什麼彌補。

短短十五分鍾,林亦辰終於站起身,把舞鞋遞給綠萍:“好了,你試試!鞋底加固過了,正常發力沒問題,就是別做太極限的蹬地動作,穩妥爲主。”

綠萍換上舞鞋,踮腳、旋轉、跳躍,腳下穩穩當當,和沒壞之前幾乎沒差別!她驚喜地看着林亦辰,眼裏滿是光亮:“亦辰,你太厲害了!”

“加油!”林亦辰揉了揉她的頭發,順手幫她理了理舞裙,“別想別的,只管好好跳,我在台下等着你。”

這時節目組催場的聲音響起,綠萍深吸一口氣,和林亦辰對視一眼,轉身快步走向候場區。汪展鵬看着綠萍挺拔的背影,拍了拍林亦辰的肩膀,語氣帶着鄭重:“亦辰,謝謝你,綠萍有你陪着,我很放心。”

林亦辰淡淡頷首:“我會一直護着她。”這是承諾,也是他藏了許久的心意。

復賽舞台的聚光燈亮起,綠萍一襲墨綠舞裙登場,裙擺上繡着暗紋,隨着舞步流轉如碧波蕩漾。音樂響起,她翩然起舞,起初還有幾分謹慎,適應舞鞋後愈發從容,旋轉時裙擺翻飛如墨蝶振翅,跳躍時輕盈如燕,鞋底穩穩吃住每一次發力,絲毫看不出曾被損壞。

她調整了些許動作,避開極限蹬地,卻把古典舞的柔婉與現代舞的力量融合得更妙,抬手時如青竹拔節,垂眸時似靜水含光,每一個動作都帶着飽滿的情緒,既有對舞蹈的熱愛,也有直面困境的堅韌。台下林亦辰看得目睛,雙手緊緊攥着,比自己考試還要緊張;汪展鵬坐在觀衆席,眼眶泛紅,這一次他終於完整看完綠萍一支舞,才懂她爲這份熱愛付出了多少。

陸瑤坐在後台休息室,看着屏幕裏綠萍流暢的舞步,臉色難看到極致,她以爲弄壞舞鞋就能讓綠萍棄權,沒想到竟被硬生生補救回來,心裏又氣又急。

一曲終了,綠萍完美謝幕,台下掌聲經久不息。評委們給出極高評價,方悅笑着點評:“比起初舞台的重生之力,你這復賽之舞多了份從容與通透,遇困不亂,舞者的定力與實力你都有了!”分數一出,穩居全場第一,順利晉級半決賽。

綠萍走下台,林亦辰立刻迎上來,一把將她抱住,語氣帶着後怕與慶幸:“太好了,你做到了!嚇死我了剛才。”

綠萍埋在他懷裏笑,聲音軟糯:“是你幫我做到的,亦辰,謝謝你。”

汪展鵬走上前,遞給綠萍一瓶水,語氣帶着愧疚與欣慰:“綠萍,你真的很優秀,爸爸爲你驕傲。以前是爸爸不好,沒能好好護着你。”

綠萍接過水,淡淡點頭:“過去了,爸爸。以後好好做你該做的就好。”她早已放下過往的怨恨,不是原諒,只是不值得再耗費心神。

這時節目組工作人員過來,手裏拿着監控截圖:“汪老師,查到了,是陸瑤弄壞了你的舞鞋,我們會按規則取消她的晉級資格。”

綠萍聞言,沒有絲毫波瀾:“知道了,辛苦你們。”比起計較,她更想把精力放在接下來的半決賽上。

陸瑤被工作人員帶走時,路過綠萍身邊,惡狠狠地瞪着她,綠萍卻連眼神都沒給,只牽着林亦辰的手往前走。林亦辰握緊她的手,輕聲說:“以後我每天都幫你檢查舞鞋和道具,絕不會再讓你受這種委屈。”

“好。”綠萍笑着點頭,眼底滿是安穩。有他在身邊,再大的風浪,她都不怕。

另一邊,遠在瑞士的紫菱,正跟着向導徒步山間。山間的風清新凜冽,吹散了她心底的陰霾,她看着遠處皚皚雪山,忽然覺得從前執着的情愛多麼可笑。她給舜娟發了一組雪山照片,配文:“媽媽,這裏的雪好淨,我想在這裏多待幾天,學着徒步,學着自己照顧自己。我好像慢慢明白,人生不是只有愛情,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

舜娟收到信息,看着照片裏紫菱眉眼間的舒展,嘴角勾起笑意,回復:“慢慢來,媽媽等你帶着新的自己回來。而且,有沒有想過通過微博記錄這些精彩的瞬間呢?”

“我嚐試一下!”

汪展鵬回到家,想起白天綠萍的從容、林亦辰的擔當,再想起自己過往的荒唐,心裏愈發清明。他給沈隨心打了個電話,詢問了雨珊的近況,語氣平靜:“隨心,往後我會多花心思在綠萍和紫菱身上,她們需要我這個父親。我們之間,來方長。”

沈隨心溫柔應下,她何嚐看不出汪展鵬的心思,只是她向來懂事,從不強求。掛了電話,汪展鵬看着窗外的月光,心裏清楚,他對沈隨心的是習慣與依賴,對舜娟的欣賞早已藏在克制裏,但他再也不會越界,餘生做好父親,便是最大的救贖。

半決賽的備戰拉開序幕,綠萍和林亦辰更忙碌了,一邊打磨舞步,一邊調整狀態,林亦辰還特意用納米材料給綠萍做了一雙輕便護踝,既護腳又不影響動作。綠萍看着身邊爲自己奔波的少年,忽然覺得重生這一世,真好。

練功房的燈光亮到深夜,綠萍在鏡前練舞,林亦辰在一旁看書備考,偶爾抬頭看她一眼,眼裏滿是溫柔。月光透過窗櫺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歲月靜好,安穩又堅定。綠萍知道,半決賽的路會更難,但她無所畏懼,因爲她有熱愛,有良人,有新生,每一步都走得踏實又坦蕩,朝着屬於自己的萬丈光芒,堅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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