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着那片燈火走了約莫一個時辰,路漸漸從泥濘土路變成了碎石鋪就的巷道。空氣裏的味道也變了——不再是雨後山林純粹的草木清氣,而是混雜了炊煙、牲口糞便、還有某種食物熬煮的復雜氣味。

人間煙火的氣味。

巷口立着塊半埋土中的界碑,字跡漫漶,借着月光勉強能辨出“窯口”二字。想來是因那座廢棄的磚窯而得名。鎮子不大,房屋低矮,多是土坯壘成,但此刻多數窗戶都透出暖黃的燈光,間或傳來模糊的人語和嬰孩啼哭。

“師父,這裏……有好多人家。”招娣小聲說,語氣裏帶着怯生生的好奇。

契此在一戶院牆稍整齊的人家門前停下。門虛掩着,門縫裏漏出光和人聲。他抬手叩門,木門發出沉悶的響聲。

裏面的說話聲停了。片刻,門拉開一條縫,一張布滿皺紋的婦人臉探出來,警惕地打量着門外三個被夜色和露水打溼的陌生人。

“阿彌陀佛,”契此合十,“貧僧師徒三人行路遇雨,天色已晚,想在貴寶地借宿一宿,柴房檐下即可,望施主行個方便。”

婦人目光在他臉上、肩頭布袋、以及身後兩個孩子身上來回逡巡,猶豫不決。這時,裏面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誰啊?”

“是個和尚,帶着倆孩子,想借宿。”婦人回頭道。

裏面沉默了一下,然後腳步聲響起,門被完全拉開。一個駝背的老漢端着油燈走出來,燈光照亮了他溝壑縱橫的臉和渾濁卻透着善意的眼睛。

“師父從哪來?”老漢問。

“雲門山那邊來。”

“雲門寺?”老漢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慧明長老的雲門寺?”

“正是。”

老漢臉上的戒備之色頓時消融大半,側身讓開:“快進來,快進來!這春寒夜,淋了雨可不得了。老婆子,去灶上熱點姜湯!”

這是一戶尋常農家。堂屋不大,陳設簡陋但整潔。正中供着祖先的牌位,香爐裏積着新灰。一對中年夫妻和兩個半大孩子正圍坐在矮桌邊吃飯,見他們進來,都放下碗筷好奇地看着。

老漢姓陳,是這窯口鎮的裏正,也是族長。他讓老伴添了碗筷,硬要契此三人也吃點。桌上不過是糙米飯、一碟鹹菜、一盆看不清內容的菜糊糊,但熱氣騰騰。

“雲門寺今年可是救了咱們不少鄉親,”陳老漢唏噓道,“王村、李坳,都有親戚投奔過去,回來說寺裏自己都難,還收留那麼多人,真是菩薩心腸。師父從寺裏來,可是那邊……”

“寺裏安好,”契此簡略道,“雪化了,路通了,一些人已返鄉,寺裏也暫緩了。”

“那就好,那就好。”陳老漢連連點頭,又看向安靜扒飯的阿醜和招娣,“這兩個孩子是……”

“路上遇到的,父母都沒了。”

“唉,這世道……”老漢嘆氣,不再多問,只一個勁兒讓老伴給孩子們多盛點糊糊。

飯後,陳老漢執意將自家廂房騰出來給他們住。廂房堆了些雜物,但收拾一下,鋪上草和舊褥子,比野地窯洞不知好多少。契此推辭不過,只得接受。

老漢親自提來熱水,又抱來一床厚些的被子。“師父盡管住下,鎮上雖然不富裕,但一兩頓粗茶淡飯還供得起。明我領師父在鎮上轉轉,或許……也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這話說得委婉,但契此聽懂了——老漢看出他們並非單純行腳,或許有難處,想幫忙,又顧及出家人的尊嚴。

“多謝老施主。”契此深深合十。

是夜,躺在燥溫暖的褥子上,聽着窗外依稀的犬吠,阿醜和招娣幾乎沾枕就睡着了。契此卻久未入眠。陳老漢的善意,這鎮子平靜的燈火,與雲門寺的艱難、長汀河的漂泊、一路所見的離亂,形成一種奇異又珍貴的對比。

這裏像亂世中的一個氣泡,暫時隔開了外面的兵燹與飢荒。但氣泡能維持多久?

---

第二清晨,契此是在一陣規律的“梆梆”聲中醒來的。不是木魚,是搗衣聲。推開窗,見陳老漢的兒媳正在院中井邊洗衣。晨光熹微,鎮子蘇醒,炊煙四起,雞鳴犬吠,交織成安寧的晨曲。

陳老漢早已起身,正在院裏劈柴。見契此出來,停下斧子:“師父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甚好,叨擾了。”

“哪裏話。”老漢擦擦汗,“早飯後,我領師父去個地方。”

早飯是稀粥和昨晚剩下的菜糊糊。飯後,陳老漢領着契此出了門,阿醜和招娣好奇地跟在後面。窯口鎮果然不大,依着一條淺淺的溪流而建,百十戶人家,街道狹窄但淨。早起的人們見到陳老漢都恭敬打招呼,對契其這個陌生和尚則投來好奇的目光。

老漢帶着他們徑直來到鎮子西頭,一座略顯破敗但規模不小的建築前。青磚門楣上刻着“陳氏宗祠”四個字,門前古柏森森。

“這是祠堂,也是鎮上的學堂。”陳老漢推開門,“請。”

祠堂內部比想象中寬敞。前廳供着祖宗牌位,香煙繚繞。繞過屏風,後面竟是一個大通間,擺着十幾張歪歪扭扭的矮桌和板凳,牆上掛着塊塗黑的木板,地上還有用樹枝劃寫的痕跡。這裏確實被用作學堂,只是此刻空無一人。

“鎮上原本有個老童生,教孩子們認幾個字。”陳老漢撫摸着粗糙的桌面,聲音有些低沉,“去年冬天,老先生病了,沒熬過去。學堂……就停了。孩子們現在整天野跑,不是上樹掏鳥,就是下河摸魚。我們這些老家夥,睜眼瞎,想教,也沒那本事。”

他轉身看向契此,眼神裏有期待,也有懇切:“師父是修行人,有學問,不知……能否在鎮上盤桓幾?不拘教什麼,認字也好,講講道理也好,讓這些野猴子收收心。鎮上雖窮,束脩……總能湊些糧米。”

契此明白了。這不僅僅是借宿的回報,更是一個老裏正對子孫後代最樸素的憂慮。在朝不保夕的亂世,依然有人執着於讓下一代“認幾個字”,這念想本身,就重如千鈞。

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走到那塊黑板前,手指劃過粗糙的表面。雲門寺裏,林硯在木板上寫“守望相助”的樣子,忽然浮現眼前。

“孩子們……多大?”

“從五六歲到十二三的,都有,二十來個。”

“我非儒生,只通些粗淺文字,佛法也淺。”契此坦言。

“足夠了!足夠了!”陳老漢忙道,“能教他們寫自己名字,知道‘仁義禮智信’幾個字怎麼寫,是什麼意思,就比我們強百倍了!”

契此看向阿醜和招娣。兩個孩子仰頭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好。”他點頭,“貧僧可暫留十。束脩不必,每齋飯即可。”

陳老漢喜出望外,連連作揖:“多謝師父!多謝師父!我這就去通知各家!”

消息像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池塘,很快在窯口鎮蕩開漣漪。不到晌午,祠堂學堂就被聞訊趕來的鎮民打掃得淨淨,矮桌擺正,板凳補齊,連那塊黑板都被仔細擦過。十幾個孩子被父母拎着耳朵送來,大的扭捏,小的懵懂,擠在門口好奇地張望。

契此沒有立刻開始“授課”。他讓阿醜和招娣也坐在孩子堆裏,然後自己走到祠堂天井,在那株最大的古柏下盤腿坐下,拍了拍身邊的地面:“都過來,坐。”

孩子們遲疑着,圍攏過來,學他的樣子坐下,坐得歪七扭八。

“今天不上課,”契此說,“今天,聽故事。”

孩子們眼睛一亮。

“講什麼故事?”一個膽大的男孩問。

“講……一個布袋的故事。”

契此解下肩頭的布袋,放在膝前。從撿到阿醜和招娣講起,講到雲門寺的大雪,講到菜園裏的十八問,講到沙中篩米,講到鷹愁澗的野栗和清泉……他沒有講深奧的佛理,只講那些具體的人,具體的事,具體的困惑與選擇。

孩子們聽得入神,連最頑皮的也屏住呼吸。他們或許聽不懂背後的禪機,但他們聽懂了寒冷、飢餓、互助、還有那只似乎什麼都裝得下的布袋。

“師父,”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問,“你的布袋,現在裝着什麼?”

契此解開袋口,將裏面的東西一件件拿出,擺在陽光下:舊陶碗,半截筆,《金剛經》,禪語錄,裹着布的鳥骨,艾草香囊,來自雲門寺菜園的一小包土……

每拿出一件,他就簡單說一句:“這是一個老的碗。”“這是一個書生給的書。”“這是一位方丈送的土。”

沒有值錢之物,但每一件,都連着一段緣法,一個活生生的人。

最後,他拿起那包土,打開,黑色的泥土在陽光下散發着深沉的光澤。“這是雲門山的土。那位方丈說,走到哪裏,想種點什麼,就用這土打底。”

他頓了頓,看向孩子們:“你們說,我們現在該種點什麼?”

孩子們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鼻涕娃舉手:“種……種蘿卜!蘿卜好吃!”

另一個女孩細聲說:“種花,好看。”

阿醜忽然大聲說:“種字!林先生說,字種在心裏,能長成學問!”

契此笑了。他從布袋裏掏出那卷《千字文》,緩緩展開。

“那今天,我們就先種一個字。”

“什麼字?”

契此的手指,落在第一個字上。

“天。”

---

接下來的幾,窯口鎮祠堂的“梆梆”搗衣聲裏,混入了稚嫩的誦讀聲。

“天地玄黃——”

“宇宙洪荒——”

“月盈昃——”

“辰宿列張——”

契此教得極慢,一天只教四句,十六個字。不求快,但求每個孩子都能用手指在沙盤上劃出大概的模樣,能勉強明白其中最簡單的含義。他用的不是正經的訓詁,而是他能想到的、最貼近這些農家孩子生活的比喻。

“天,就是我們頭頂上這個,白天出太陽,晚上出月亮星星,有時候下雨下雪的地方。”

“地,就是我們腳踩的,能種莊稼,能蓋房子,能埋先人的地方。”

“玄,就是黑的,像半夜沒月亮時的顏色。”

“黃,就是土的顏色,我們腳下這片土的顏色。”

孩子們學得認真。對他們而言,這些字不再是書本上遙不可及的符號,而是和他們的天空、土地、夜聯系在了一起。阿醜和招娣成了“小助教”,幫着糾正其他孩子的筆畫,帶頭大聲誦讀。

陳老漢每都來,不進屋,就蹲在祠堂門檻外,眯着眼聽着裏面的童聲,臉上的皺紋都舒展許多。鎮上的婦人們送來煮雞蛋、新蒸的粗糧餅子,悄悄放在祠堂門口,不言謝,只是用最樸素的方式表達感激。

契此的“教學”也不局限於祠堂。下午,他會帶着孩子們到溪邊,教他們辨認常見的草藥野蔥;在鎮外的田埂上,指着剛返青的麥苗講“宿”(星星)和“列”(排列)的意味。知識脫離了枯燥的經卷,落在了泥土與炊煙之間。

第七午後,契此正教到“寒來暑往,秋收冬藏”。一個鎮上後生氣喘籲籲跑來:“契此師父!陳老爹請您快去鎮口!有……有官差來了!”

祠堂裏的聲音戛然而止。孩子們臉上露出本能的畏懼。官差,在平民百姓的認知裏,往往與賦稅、徭役、麻煩甚至災禍聯系在一起。

契此安撫地拍了拍身邊一個有些發抖的孩子,對阿醜和招娣道:“你們繼續帶大家溫習。” 隨即起身,跟着後生朝鎮口走去。

鎮口老槐樹下,果然站着三四名差役,爲首的是個面皮白淨的吏員,正與一臉憂色的陳老漢說着什麼。見契此過來,那吏員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肩頭布袋停留片刻,開口問道:“這位師父,可是從雲門寺來?”

“正是。”

“途經趙家莊時,可曾停留?或與趙員外家的人有過接觸?”

契此心中一動,面色平靜:“貧僧自雲門寺直接來此,未曾繞道趙家莊,更不識趙員外家人。”

吏員緊盯着他的眼睛,似在判斷真僞。陳老漢忙賠笑道:“王書辦,契此師父來我們窯口鎮七八了,在此教導孩童,鎮上人人皆可作證,斷不會去那幾十裏外的趙家莊啊。”

王書辦神色稍緩,嘆了口氣:“實不相瞞,趙家莊前幾出了命案,趙員外家一個頗得寵的姨娘暴斃,疑是中毒。趙家一口咬定是外人投毒,還扯出之前與雲門寺的齟齬……縣尊也是被鬧得頭疼,命我等四處查問近出現的陌生僧人道士。”

他揮揮手:“既然有陳裏正作保,師父又確實未曾離開,那便罷了。打擾了。”說完,帶着差役轉身離去。

陳老漢和鎮上幾個老者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契此卻望着差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趙家姨娘暴斃?中毒?距離那場“天譴”般的火災,並未過去多久。這究竟是又一樁因果,還是豪門內鬥的尋常戲碼?

世間恩怨,如藤纏樹,越理越亂。他不再去想,轉身對陳老漢合十:“虛驚一場,勞老施主費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陳老漢心有餘悸,“這世道,平頭百姓,最怕沾上官司是非。”

這場風波並未在孩子們心中留下太多陰影,學堂很快恢復了書聲。但契此知道,離開的時候快到了。十之約將滿,而趙家莊的事像一片陰雲,雖未籠罩窯口鎮,卻提醒着他,外面的世界依然險惡,他的行腳,終要繼續。

第九傍晚,他上完了最後一課。教的最後四個字是“夫唱婦隨”。孩子們嘻嘻哈哈,不太懂其中深意,只覺有趣。散學時,契此叫住了他們。

“明,貧僧便要離開了。”

孩子們頓時安靜下來,臉上寫滿了驚訝和不舍。那個鼻涕娃嘴一癟,眼看要哭。

“這些字,像種子,已經種在你們心裏了。”契其聲音溫和,“以後,就算沒有師父教,你們也要自己時常澆灌——就是多寫,多念,多想。陳裏正會想辦法,再爲你們請先生。”

他走到阿醜和招娣面前,將那一小包雲門山的土,鄭重地分成兩半,用樹葉包好,分別放進兩個孩子手心。“這個,你們留着。以後無論走到哪裏,如果有一天,你們想在一個地方種下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用這土墊底。它會記得,你們最初學的字,是從‘天地玄黃’開始的。”

阿醜緊緊攥住土包,用力點頭。招娣眼睛紅了,小聲說:“師父,我們……我們能跟你一起走嗎?”

這個問題,契此已想過很多遍。他蹲下身,看着兩個孩子清澈的眼睛:“接下來的路,師父也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或許平坦,或許艱難。你們在鎮上,陳爺爺會照顧你們,也能繼續認字。這或許……是一條更穩當的路。”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考慮與兩個孩子分離。不是因爲負擔,而是因爲,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他們的責任,不僅是養活,更是要爲他們尋一條可能更好的生路。窯口鎮雖小,卻安穩,有善意,有學堂的雛形。

阿醜和招娣愣住了,眼淚終於滾落下來,但沒有哭鬧。一種超越年齡的懂事,在他們眼中浮現。這一路的風霜,似乎讓他們瞬間長大了許多。

最終,招娣擦了擦眼淚,哽咽道:“那……師父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若機緣到了,會的。”契此沒有給出虛妄的承諾。

阿醜吸了吸鼻子,挺起小脯:“師父,我會好好認字,保護好招娣!你……你也要好好的!”

當夜,陳老漢家中氣氛有些傷感。老漢和老伴極力挽留,但明白去意已決。老漢拿出一個準備好的小包袱,裏面是些糧、一小塊鹽巴和幾十文銅錢:“師父,這點東西務必帶上。兩個孩子你放心,只要我陳家有一口吃的,就絕不餓着他們。學堂的事,我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再請個先生來!”

契此收下了糧和鹽巴,將銅錢推回:“這些,留給孩子們買紙筆吧。”

推讓再三,老漢只得收下,眼中滿是敬意。

次拂曉,契此背上布袋,獨自一人走出窯口鎮。他沒有讓孩子們來送行,怕離別場面更難承受。晨霧彌漫,將鎮子籠罩得一片朦朧,只有祠堂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

走到鎮口老槐樹下,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然後轉身,踏入霧中,朝着北方,那條未知的路,繼續走去。

布袋似乎輕了些,又似乎沉了些。輕的是身外物,沉的,是心裏又添的幾縷牽掛。

霧靄深處,隱約傳來熟悉的、稚嫩的誦讀聲,被晨風斷斷續續送來:

“天地……玄黃……”

“宇宙……洪荒……”

聲音越來越遠,終不可聞。

只有腳步,踏在溼潤的土路上,發出單調而堅定的聲響。

(第一卷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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