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回憶着前世在動物世界裏看到的知識——兔子喜歡清晨和黃昏活動,需要水源(雖然溪了,但低窪處或許還有積水),有固定的活動路徑……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露水打溼了他的褲腳。腹中的飢餓感一陣陣襲來,催促着他。
就在他懷疑自己是否判斷失誤時,窪地深處的一片茂密刺藤叢邊緣,枯草突然發出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
來了!
林自強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緊了手中的木籤,目光如電般鎖定聲音來源!
只見一只比昨天那只略小一些、但同樣四肢發達、尤其後腿異常粗壯的灰黃色影子,謹慎地從刺藤叢裏探出了腦袋!
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着四周,長耳朵機警地轉動着——又是一只疾足兔!
它似乎沒有發現岩石後的林自強,小心翼翼地跳了出來,開始低頭啃食窪地中一種開着紫色小花的矮草。
距離,大約十五步!
林自強緩緩調整着呼吸,努力讓劇烈的心跳平復下來。他慢慢從岩石後探出半個身子,右手拇指和食指穩穩捏住一木籤的尾端。
身體微沉,重心下沉,雙腳如同釘子般楔入地面鬆軟的泥土。目光死死鎖定疾足兔相對寬闊的側肋!
腦海中,昨夜無數次投擲形成的肌肉記憶開始蘇醒。站姿、握籤、發力軌跡……目標!就是現在!
“喝!”一聲壓抑在喉嚨裏的低喝!
右臂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釋放!力量從腳底升起,經腰腹傳遞,灌注於手臂,最後凝聚於手腕那精準而迅猛的一抖!
“嗖——!”
木籤化作一道凌厲的黑線,撕裂空氣!
那只疾足兔的警覺性極高!幾乎在破空聲響起的刹那,它強健的後腿猛地一蹬!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側面彈射!
但林自強這一次的投擲,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預判,都遠超昨夜!他投擲的瞬間,已經預判了兔子最可能閃避的方向!
噗嗤!
一聲沉悶的入肉聲!
木籤雖然沒有命中要害,卻狠狠地扎進了疾足兔剛剛彈起、尚未完全加速的右後部!堅韌的皮毛和肌肉被貫穿,鮮血瞬間飆射!
“吱——!”淒厲的慘叫聲劃破窪地的寂靜!疾足兔瞬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枯草中,劇痛讓它瘋狂地掙扎翻滾起來!
【命中目標!飛鏢熟練度+0.3!】
【當前飛鏢熟練度:8.1/100(初學乍練)】
冰冷的提示伴隨着獵物痛苦的嘶鳴,如同最有效的!
林自強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他如同撲食的獵豹,從岩石後猛地竄出!左手早已扣住了第二木籤,身體疾沖的同時,手臂再次揮出!
“嗖!”
這一次,距離更近!目標更大!木籤帶着復仇般的狠厲,精準無比地貫入了疾足兔因爲劇痛而暴露出來的脖頸側面!
慘叫聲戛然而止!只剩下軀體無意識的抽搐。
【擊目標:疾足兔(變異)】
【飛鏢熟練度+0.7!】
【當前飛鏢熟練度:8.8/100(初學乍練)】
【能量吸收:微量】
成了!
林自強沖到兔屍旁,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危險後,才迅速拔出木籤,用藤蔓將這只十幾斤重的獵物捆好。
入手沉甸甸的,帶着溫熱的體溫。他舔了舔有些裂的嘴唇,腹中的飢餓感更加洶涌。
但他沒有立刻離開。他蹲下身,仔細檢查着兔子的傷口,回憶着剛才兩次投擲的感覺。
第一次預判閃避方向的精準,第二次補刀的果斷……面板上跳動的熟練度,清晰地印證着他的進步!雖然過程依舊驚險,但比起昨夜,他更有把握了!
他拎起兔屍,轉身,目光投向紅草鎮廢墟的方向,投向那些在晨光中依舊死寂、卻又隱隱傳來微弱哭泣聲的斷壁殘垣。
這只兔子,是他的食物,是他的力量源泉。但或許……還能分出去一點點。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沉靜而堅定。邁開腳步,朝着“家”的方向,也朝着那片承載着沉重恩情與責任的廢墟,一步步走去。
腳下的路,依舊布滿荊棘與危機。但此刻,他手中握着獵物,心中裝着目標。
晨光將紅草鎮的斷壁殘垣染上一層慘淡的金色,卻驅不散籠罩在這片廢墟上的死寂與絕望。
林自強拎着那只沉甸甸的疾足兔,穿過倒塌的院牆和焦黑的屋架,每一步都踏在泥濘與灰燼混合的污濁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沒有炊煙,沒有雞鳴犬吠,甚至連蟲鳴鳥叫都稀少得可憐。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壓抑的啜泣聲,提醒着這裏還有活人存在。
林自強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了隔壁三婆那間塌了半邊的土屋前。
老婦人依舊佝僂着背,坐在倒塌的灶台旁,枯枝般的手指機械地扒拉着灰燼,似乎還在幻想能找到一粒半粒未被搶走的糧食。
聽到腳步聲,她遲緩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看到林自強手中的兔屍時,猛地瞪大了。
“兔…兔子?”三婆的聲音澀嘶啞,如同兩塊粗糙的樹皮摩擦,“強娃子…你…你獵的?”
林自強點點頭,沒有多解釋。他蹲下身,用短刀麻利地切下一條後腿——足足有兩三斤重的肉塊,連皮帶骨,還滴着溫熱的血。他將肉塊放在三婆面前一塊相對淨的破瓦片上。
“三婆,給。”他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當年那塊雜糧餅的恩情。”
老婦人枯瘦如柴的手顫抖着伸向肉塊,卻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停住了。
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突然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布滿溝壑的臉頰滾落,沖開臉上的灰燼,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
“強娃子…你娘她…”三婆的聲音哽咽了。
林自強的手猛地攥緊,短刀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他垂下眼睛,遮住那一閃而逝的痛楚。
“我知道。”他簡短地說,站起身,“趁新鮮吃。血腥味…可能會引來東西。”
說完,他轉身離開,沒有再看三婆捧着兔腿、老淚縱橫的樣子。他給不出更多承諾,也承擔不起太多責任。這一條兔腿,已經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